覃炙頃緊緊盯着車窗外面,的郊外的風景刷刷地在眼前一閃而過。
他濃眉皺得越發深了。
他在考慮,見到蕭函慕後,他要怎麼說?
以殘暴的方式再次禁錮她嗎?
男人有些頹敗,那隻能證明他想留下她的決心罷了。
聰明剔透的蕭函慕,一定能猜出來,他對她懷有不一樣的感情了。
那個精明的女商人,也一定會趁機提條件。
覃炙頃臉色深沉無比,如果會造成她這樣的想法,那麼他懲罰她,已經不存在意義了。
這隻能證明,他在自討苦吃。
窗外的風景在一瞬間滑過,一道黑影好像在視線中過去,彷彿是一輛汽車。
覃炙頃調高了眉頭,這麼黑的天了,剛纔那輛車子好像並不是在行駛中,難道是遇到了什麼?
他這樣多心,完全是因爲想到上次蕭函慕中了黑槍後,自己佔據大半個馬路主道。
擋着後面的車子,故意不讓他先走。
事後,他才知道,那輛車子上坐的是蕭函慕。
當時的蕭函慕已經中槍,倒在林澤懷中,她的血就快要流盡了。
可是自己卻擋在前面,阻止她去就醫。
覃炙頃心中滑過一抹幽幽地悲切。
暗暗後驚,如果自己當時較上勁了。
蕭函慕恐怕就救不過來了,爲什麼他們總要錯過?
“去看看,蕭函慕回來沒。”
“是。”
傅陽點頭,打電話往守着蕭函慕公寓的人,低說了幾句後。
掛斷了電話,回頭稟告。
“少爺,蕭小姐還沒有回去。”
“停車,往回走。”
覃炙頃幾乎聽到他的話後,立即嚴厲命令。
司機的手一抖,沒等傅陽知會,他當即迅速調頭,沒命地又往回開。
心想着少爺這是把東西掉在那孤涼的墳頭上了吧,這才這麼急切。
覃炙頃此刻再也坐不住了,心頭涌起強烈的感應。
剛纔那輛車子,那輛他沒來得及看清楚的車子,那肯定是蕭函慕,肯定是。
“可惡。”
狠狠地一拳打在膝蓋上。
覃炙頃咬牙,杜博誠正在到處找機會暗殺她。
她竟然跑到這荒郊裡地來,她是找死嗎?
在看到那輛車子後,覃炙頃聲音冰靈命令司機停車。
司機當場剎車,車胎拖出百米遠去,終於心驚肉跳地停了下來。
“下車。”
覃炙頃這才穩穩當當地躺回椅座,衝傅陽一瞥。
車裡面刷地一聲,瞬間跟來的人都跑下車去。
眨眼間只剩下前面負責開車的司機。
“頃少,我們停在這兒幹什麼?”
司機心頭打鼓,剛纔還以爲在墳頭丟了東西。
哪料到頃少是在半路丟了東西,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問題是丟什麼了,他怎麼都沒注意呢?
“等人。”
覃炙頃臉上重又恢復到不羈的專橫。
幽魅的眸閃着邪笑,一副放鬆下來悠然坐等的態勢。
“頃少,頃少。”
車外傳來急切的聲音,車門被打開。
傅陽的西裝裹在蕭函慕身上,彷彿是怕被染上溫疫一樣。
傅陽兩隻手拖着蕭函慕的左臂,其他地方連碰都不敢碰。
覃炙頃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早已經沒了意識的女人,最後落到她模糊的小臉上。
突然輕啓薄脣。
“太髒,把她弄到後
面那輛車上去。”
“是。”
傅陽解脫了般地鬆了口氣。
趕緊把蕭函慕架到後面跟過來的手底下的人坐的車上。
給他裝昏迷,還給他窩在鄉下的街道上。
覃炙頃嘴角揚起邪肆的懾人冰笑。
無論這個女人在牀上多麼弱,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商人的本質。
除了會趁機鑽空子,大量盈利外。
她還會聲東擊西,故布迷陣,更會裝傻,還會裝無辜。
現在這一副昏過去的樣子是想怎樣?
裝病弱,想討他心軟,不可能。
“走。”
覃炙頃一聲令下,車子返回往市區趕去。
“黎園不要去了,去東郊的璀華別墅。”
現在時局還不平靜,去那兒多少能隱去衆多耳目。
更何況蕭函慕之前又在黎園附近中了槍,那裡已經不安全了。
璀華別墅褪去了豪華與奢侈,入了夜的璀華看起來如夢似幻。
彷彿建立在迷幻小島中的城堡。
蕭函慕被人從迷霧中叫醒,睜開了朦朧的眼睛。
她擡起頭,幽幽的眼眸透過打開的車門朝外看。
尖尖的塔頂,橢圓的窗子,如夢似幻,帶着歷史的厚重和神秘感,矗立在眼前。
伸出手哀哀地撫住額頭,蕭函慕重重地搖搖頭,嘴裡不停哀哀念喃。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車子停在路上,我不可能在英國,閻敏不會歡迎我的,我得回去……”
即使要離開,她也是要去美國,而不是英國。
紳士的閻敏王子會放縱頹廢給她看。
他會讓她看到徹底的絕望和極致的天堂,靡亂的生活魔網一樣罩住她。
她不能呆在這裡,不能。
這樣的建築使她一下就想到了英國,想到了閻敏住的奢華城堡。
她搖搖晃晃地又縮回車裡,眼看着前面的司機,斷斷續續開口。
“送我回去,我不要來這裡。”
她的傷還沒好,她不要再接受閻敏的指責。
她沒有心力承受他的指責。
“把她帶下來。”
暗夜的迷霧中,傳來一記冷颯的聲音。
蕭函慕模模糊糊地聽着,感覺那聲音很熟悉,可迷糊了的腦袋,卻有些迷茫。
隨着身體被一把架出去,一路拖着朝城堡而去。
蕭函慕漸漸看清楚了,矗立在肅殺城堡門口的高大男人,有着威冷的儀容,危險冰懾的臉色。
他在看着她,帶着挑剔冰寒的X光射線,彷彿要把她全身都要掃描一遍一樣。
蕭函慕感覺到自己心絃剎那間繃得緊緊地,一股無法道明的似懼似避的情緒流傳在心頭。
她掙扎起來,可微弱的力道根本沒辦法對抗兩旁的保鏢。
兩個保鏢將她帶到覃炙頃面前。
男人指尖微蜷,一把勾住她尖俏的下顎。
“蕭函慕,玩夠沒?”
他的手,有着炙熱的溫度,把這股熱度統統都傳到了她的身上。
蕭函慕臉頰不正常的紅,體溫更是超乎尋常的高熱。
被這手指一碰,非但沒感覺到半點熱度,反而渾身大慟地一寒!
她的心在說,她害怕他??
“帶我來,做什麼?”
垂下眼簾,蕭函慕掩去眼中所有的思緒。
俏冷的小臉一片平靜,心頭卻一陣陣驚濤駭浪傳來。
她看到覃炙頃爲什麼會有一股厭惡到死的疏離。
她恨不得現在就跳出圈外,離
這男人遠遠地,最好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見。
她更厭惡聽到他的聲音,包括他身上的氣息。
明明她應該怨念的是晉昊霖。
他匆匆離開中國,匆匆回到帕瓦羅蒂總部。
雖然林澤說他被總部爲難,可現是她被總部徹職,淪落到一無所有。
從開始晉昊霖就對她不滿意,嫌棄她手段毒辣,更覺得是她害了杜天奇。
他對她如此厭惡,從背後捅她一刀,卻是再正常不過。
蕭函慕緊緊咬住脣,試圖平息心頭的波濤。
到了此刻,她明白,自己被徹徹底底的背叛了。
被相處了多年的學長背叛,被迫中止的復仇計劃。
甚至是現在還莫名其妙地落到覃炙頃手裡。
她再度擡起頭來,眼眸之中已經清冷一片。
那股堅硬的冰芒連面前的男人都不由地詫了下。
覃炙頃冷湛的森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做了些什麼,一點兒自覺都沒有。
觸怒他,她到如今都沒有道歉的意思。
而他,還傻傻地計算着,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肯服軟,向自己低頭。
他苦苦等了十天,十天。
在她這兒卻沒半點感覺。
如果不是他追上她,把她截住,這個女人恐怕早一翅膀飛到國外。
自己想再找人,可能等到天地都老,也再找不出她。
“你這樣找我來,到底爲了什麼?”
蕭函慕左右看看兩邊不輕不重鉗着自己的黑衣保鏢。
她慘白的脣邊盈過絲絲嘲意,是爲他小舅子杜天奇報復回來?
還是替杜冉雅出一口氣?
抑或是爲他自己、爲被奪走的朔道而挽回身爲男人的尊嚴?
淡薄、不屑、冷睨、狂傲。
覃炙頃神色複雜地看着面前這個集不同的特質於一體的女人。
此刻,在她的身上,他能看到一切。
卻獨獨看不到一絲軟弱,半點委屈求全和低頭的意思都沒有。
自己於她,彷彿如惡霸一樣。
在她看着自己的清靈的眼眸之中,除了厭惡,就是厭倦。
胸口陡然之間竄上一股爆烈的邪火。
覃炙頃憤嗤,他做了那麼多。
把她從帕瓦羅蒂的高位上擼下來,換來的僅僅是她這兩種情緒?
“蕭函慕,你真有讓人想捏死的特質。”
男人的猿臂伸出來,陡然侵向蕭函慕細長雪白的頸子,緩緩地依附而上。
大掌將她細弱的脖頸整個圈罩在勁力的五指間,接着便是狠煞地收緊。
這女人清冷的眸中,帶着點點光華對向他深寒如黑淵般的災難樣的黑眸,依然不屑。
感覺到喉間那氣管,致命的呼吸之地,被掌控在他的一力之間。
隨着漸漸收緊的五指,看到她的呼吸越演越烈。
最後呼吸越發粗重,卻越發難以吸入空氣起來。
她那雙清冷傲氣的眼眸靈動不再,漸漸地化成一灘混濁。
盯向自己時,再沒了那股傲冷,彷彿已經死去的魚兒般。
黑色的混濁就那樣定格在一瞬間。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可徒留一記滯息,卡在喉間。
覃炙頃以爲她會爲了這一口氣,爲了活命,至少應該看他最後一眼,至少應該向他投一求助或者是低弱乞求的眼神。
可TMD,這個女人從頭至尾就沒變過。
跟她在監獄裡面時一樣,就算是死,也不肯低頭。
對他說一句軟話,她能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