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函慕咬牙白了他一眼,兩隻手撐着自己試圖坐起來。
胸骨處斷了一樣地疼,她試着蓄一口氣,咬牙要從牀上下來。
突然疼痛加劇,她呀地一聲慘叫,身子硬生生摔回去。
緊跟着口中彷彿要溢出了什麼來,帶着鐵鏽一般的腥味,順着嘴角,跟着滑下來。
看着她脆弱地連擡起指尖的力氣都沒有。
額頭上鋪了一層汗漬,隨着若有似無的壓抑性呼吸,跟着一齊跌落。
一陣潮紅一陣蒼白的臉和嘴角鮮紅的血,火辣辣地刺激着覃炙頃的視線。
他高大的身軀猛然欺上去,右手伸出一把狠狠捏住她的下顎,兇狠道。
“既然走不了,就給我乖乖躺着!”
這個根本就沒長心的死女人,非要以這樣慘烈的方式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把她弄進監獄,非他本願。
他要的不過是她的臣服,並不僅僅是在牀上!
可這對她來講,比登天還難!
寧肯在裡面呆着,跟人打架鬥毆,斷了肋骨,也不肯對他軟半句軟!
覃炙頃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凶神猛獸了,他何曾被女人這樣不待見過。
蕭函慕的的確確是個例外!
牀上的女人半點聲音也沒有,身體虛弱,胸口輕輕起伏代表也還活着。
半張着脣連呼吸都輕如羽毛,那雙清靈的眸子微微眯着,神色渙散,彷彿已經人事不知。
拿毛巾拭去她嘴角的血,男人把杯子放到她脣邊,慢慢地灌下去——
“咳咳——”
也許是灌得猛了,沒侍候過人的覃炙頃,屈尊給她服喂,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只不過這一小口水下去,就看到蕭函慕瞪大了瞳孔。
眼睛突然佈滿了血絲,生理性地不斷溢着眼淚,只能從她小臉上辨出難以自持的劇痛。
放在兩邊的手緊緊地絞着牀單,彷彿受到了天大的痛苦。
身體更是繃得筆直,胸口處連動都不敢動半下,只是直挺挺地像僵了一樣。
這樣持續了有一分鐘,覃炙頃冰寒的眸冷冷地盯着她每一絲動作。
最後手臂猛然被她死死抓住,他能感覺到那指尖已經破皮深入自己的肌肉。
張了張嘴,蕭函慕無意識地道。
“殺、殺了我吧,好痛,痛……”
她的另一隻手緩緩地按向自己的胸骨處,彷彿自縊一樣抓撓着,恨不得將那種戳出一個洞。
她越大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就越痛苦,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
眼睛瞪得大大地,絕望地看着頭頂的吊燈。
眼角的淚水流乾了,她直挺挺着身體,彷彿在挨最後時刻的到來。
“司宏!司宏!”
覃炙頃氣急敗壞地衝門外大吼,那醫師慌里慌張地進來,還以爲發生了大事!
“她怎麼會這麼痛?你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她這麼疼?!”
剛纔在手術的時候,一直沒用麻醉,蕭函慕早痛痛醒醒反反覆覆好多次了,司宏中規中矩地回答。
“頃少,是您不讓用麻醉的。”
“剛纔她也沒這麼疼過!”
覃炙頃反手捏住蕭函慕的小手
,大掌緊緊地包裹住她,衝司宏命令。
“給她立即用鎮痛劑!現在!馬上!”
打了一針後,蕭函慕的身體軟膩下來,半閉着眼睛,彷彿陷入了昏沉。
司宏在旁邊檢查了一陣,最後道。
“頃少,她肋骨斷骨處正好卡到了胸膜上,每呼吸一下都是難以忍受的痛。
“剛纔給她接好骨後,可能是她移動了吧,兩處骨頭又斷開了,一處的斷骨處重又卡上,頃少……趁現在給她注射了針劑,我需要再給她做一次手術……”
“那豈不是又疼一次?”
看到剛纔蕭函慕疼得彷彿僵死了的人般,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只有眼睛裡面含着無邊無際的絕望,流着無盡的淚水。
“頃少,這也是沒辦法的……”
覃炙頃摔門出來,電話撥給傅陽。
“查到是誰幹的?”
聽到回信後,他冷笑一聲。
“把她們的肋骨,全給我打斷!還有,等她們只剩半口氣時,再送去就醫。這件事情,你盯着!”
樊婭?!
竟然敢在打了他的女人後,還聲言要“出去”。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天奇,我聽周醫師說,你從他那弄了點東西出去,你弄什麼了?”
杜冉雅從走廊裡逮住杜天奇,怪異地問他。
“哪有弄什麼,我就是跑到監獄從蕭函慕身上弄了點東西下來,跟你說得一樣,如果她真跟咱們杜家沒關係,我可全力追求她了哦!姐,也免去你的心事了嘛!”
杜天奇低頭掩過眸中的躲閃,轉而瀟灑一笑,討好道。
“什麼時候出結果?”
杜冉雅尖銳問道,最重要的是蕭函慕到底是不是那個賤人生的。
“咱們家醫院,你放心,這出結果就是快,保證明天就給你結果了!”
“好,到時候給我傳真一份!”
杜冉雅說着狐疑地停下腳步,看着杜天奇怪異道。
“你怎麼驗的,是用你的還是……”
“我從爸爸那裡偷了根頭髮,姐,你可別告訴爸爸哦!”
杜冉雅點點頭,囑咐道。
“你自己看着結果點,我去黎園。聽管家張伯說,炙頃把蕭函慕那個賤人給弄回來了。”
“是嗎?那我也去!”
杜天奇面色微滯,神情閃爍,緊接着說道。
“天奇,你不要去,公司裡面的事務還沒處理完,你在這兒呆着。”
不知何時,杜博誠走了過來,溫聲阻止。
他眼中帶着隱藏的算計,溫文而雅的笑容,帶着無限的慈祥之色。
徑直帶着杜天奇去了公司。
金壁輝煌的巨大吊燈,無數的水晶吊飾以及繁複的鏤空手工。
燈光被調到最低檔,能溫暖人心的橘色,深黑的木質地板。
曾經鋪着的幽暗的波斯地毯早被卸去,高而長的流蘇式的牀簾寬廣地遮過來,露出深黑牀海的一角。
杜冉雅塗着紅黑相見的華麗丹蔻指尖顫微微地掀開,從裡面傳來刺鼻的藥味,以及深處的血腥之意。
她眯了眯眼,瞬間閃過一道寒芒,目光定格在那張朝恨暮怨的明淨幹
淨小臉,她竟然變本加利了,這一次竟然還睡到了炙頃的牀上!
伸着尖利的指尖,杜冉雅就朝蕭函慕撲去,十指抓向那張可恨的臉,恨不得把她撕爛!
牀上的人動了一下,彷彿發出一聲呻吟。
杜冉雅一下子撲了個空,轉而又去抓蕭函慕的頭髮,冷不丁地她撲下來時,蕭函慕驀地睜開眼!
犀利銳狠的眸中全是凜凜寒意,正在這時杜冉雅也抓住了她的頭髮。
恨不得把她的頭髮都拔光,突然感覺到頸上突然細微的一記刺痛。
她一怔,就看到蕭函慕竟然摸着點滴的針尖處,朝自己脖頸刺來,堪堪刺進了皮膚裡面。
杜冉雅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冷乍了起來!
一種名爲莫名傳染性疾病,靠着血液傳播的想法都涌上了念頭,她幾乎瞬間就僵住了動作,彷彿是被拿槍抵着脖子一樣。
蕭函慕此時連咳一聲都不敢,伸出手刺杜冉雅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針頭穩住勉強不刺進杜冉雅的皮下組織。
“杜冉雅,你看我病成這樣了,你趕盡殺絕,不覺得慚愧麼?
“哦,我忘記了,你們杜家人根本就沒這種人類的感情!告訴你,在監獄裡面出來,我得了很嚴重的感染,想保全你自己,現在就給我離開!”
“蕭函慕,你當我是誰,能被你輕易糊弄了?!”
“咳!”
蕭函慕終是忍不住咳了一聲,接着便嘴角溢血,這把杜冉雅驚住了。
“通過血液傳染的疾病到底有多少種,杜冉雅你慢慢數數,我……不客氣了!”
“住手!我走!”
杜冉雅瘋狂地尖叫起來,兩隻手緩緩地從蕭函慕的頭髮上離開,神經緊繃地瞪大眼盯着蕭函慕把針頭拿離自己。
她眼疾手快,甩手給了蕭函慕一巴掌,正想要開口罵她,哪知道撲面而來一道血氣,蕭函慕再度嘔血,鮮紅的腥味都撲到了自己臉上。
杜冉雅抹着滿臉的血,幾乎氣瘋了。
來不及報復蕭函慕,轉身箭一樣衝進洗浴間去洗清。
歷經二次手術的蕭函慕虛弱不堪,被扇了一巴掌後,整個人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
司宏進來看到滿地的鮮血,驚了下。
一腳踢開眼前的椅子,往牀前而去,也許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
不大一會兒覃炙頃也跟着進來,雙手背在身後,冷傲盯着司宏的一舉一動。
“她已經二次手術了,是不是斷骨處又裂開了?”
司宏聳聳肩,看着蕭函慕的眼睛,又掃了眼被粗暴擼下來的點滴針。
零星鮮血點點染染,零落在枕間,手背處,他扯着脣格外讚賞道。
“這放在戰爭時期,她就是鐵錚錚的女漢子啊,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嘛!”
聽了這話,覃炙頃眸色一沉,臉色剎時寒了。
一步衝上前,大掌拎着司宏把他扔一邊去。
他渾身散發着徹骨的陰寒,猛地撐在蕭函慕的頭部上方,絕美的脣噙着絲殘虐的專橫。
“蕭蕭,你再敢給我進行第三次手術,這裡、我讓它永遠斷開,別逼我廢了你!”
“隨、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