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都坐上了雷氏的包機,還在好笑地回憶着曹練當時老母雞一樣的喋喋不休。
吃穿住行,甚至還有怎麼防火防盜防流氓……
雷鷹的眉梢動了動,笑眯眯地伸手從包裡拿曹練在他臨走時七手八腳塞過來的那份文件……
雷鳴坐在他身邊,無奈地敲了他的額頭一記:“喂!二少爺!我跟你說話哪!”
雷鷹這才驚覺大哥把大嫂扔在了一邊,特意坐過來跟自己聊天,尷尬地把文件又塞了回去,笑着道歉:“想公司的事情,走神了……”
雷鳴重重地嗤笑一聲,輕蔑地睨他:“臭小子!就算是你已經離開家十年了,我也一樣對你瞭如指掌!你剛纔那個傻笑的德行,就跟高中的時候想起那個小女孩兒一模一樣!說吧,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跟蕭家那個大小姐處到什麼地步了?”
雷鷹臉上一紅,連忙轉移話題:“誰跟她處了?她那不是當年拍我媽的馬屁拍得太順當了,才讓我媽酒後跟他們家定了親事,你以爲我會給她一張好臉嗎?早晚有一天我跟她解除婚約!”
雷鳴一聽這個話,伸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小點兒聲!”
說着,眼神就往旁邊看去,見四周沒什麼人有異狀,纔回過頭來壓低聲音叱道:“多大了還這麼不穩當?!這種話能在這裡說嗎?你知道這次考察團的人有多少是二叔的人?這造你的謠正嫌找不到藉口呢!你倒巴巴地把刀柄遞給人家了!”
雷鷹不服氣地轉過臉去看窗外。
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雷鳴拽他一把,聲音壓得更低:“何況,就算你再不喜歡,她也是蕭氏的大小姐,她家在珠寶行當的根基比咱們深厚得不是一點半點,真惹惱了她,你想讓你媽媽奮鬥了半輩子的產業一敗塗地嗎?”
雷鷹詫異地回頭看他,卻還沒忘了也壓低聲音:“大哥,當年你非要鬧着娶大嫂,我媽好說歹說你都不聽,甚至爸去勸你的時候,你連親孃後孃的話都拿出來威脅他們了……你現在讓我放棄愛情就結那門利益婚姻?大哥,你變了啊!”
雷鳴罕見地紅了臉,半
天才低聲道:“當年說親孃後孃的話,是我這輩子辦得最混蛋的一件事兒!沒有之一!爲這事兒,讓我怎麼跟你媽道歉我都心甘情願……”頓了頓,雷鳴忽然往後一靠,低下了頭,喃喃:“說實話,我後悔了……”
雷鷹愣了,看着雷鳴的側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過道的另一邊,斜前方,是坐在那裡,練習“儀態萬方”四個字的竇飴。
雷鳴的目光瞟過她,面露歉疚,轉向了雷鷹,卻非常堅定地低聲重複了一句:“威廉,說實話,我後悔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句,門當戶對真的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竇飴回過頭來,衝着雷鳴笑眯眯地招手:“阿鳴?”
全家,只有竇飴管雷鳴叫阿鳴,其他人都叫他的英文名字保羅。
一開始雷鷹以爲這是大嫂想要表達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現在他發現,竇飴是因爲發不好“Paul”那個音,又不肯跟着二叔他們念中譯……
不自信若此麼……
雷鳴還是微笑着回去陪竇飴了。
雷鷹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擡手擰亮了頭頂的小射燈,雷鷹低頭開始看從包裡摸出來的曹練塞進來的那份文件。
看着看着,雷鷹的眉頭,漸漸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
曹練的加班越發明目張膽。
焦一蛟現在已經習慣了每天準備兩份額外的餐,一份給葉卞當早餐,一份給曹練當夜宵。
這下子,全公司都知道了曹練其實也是個工作狂。
步小雨坐在人事行政部裡,皺着眉頭對人力資源的總監宗令羣道:“宗姐,焦哥他們都說不聽阿練,要不您出馬試試?她這麼拼下去,先不說採購部的人怨聲載道的,她自己也非垮不可。”
宗令羣是個異常幹練的大齡剩女,一向最喜歡工作狂,聞言擡手指門轟人:“滾!我還指望着曹練把採購部乃至市場、銷售、客服幾大業務部門日益懶散的工作風氣給我擰過來呢!你竟然還想讓我幫倒忙!”
步小雨狼狽地溜了出來,衝
着圓圓臉的楊小梅做鬼臉:“沒戲。”
楊小梅頭疼地揪自己的耳朵:“那這一片的採購部投訴怎麼辦?!”
步小雨趴在她身邊冥思苦想,忽然眼睛一亮,笑着拍手:“找葉經理啊!”
……
葉卞兩眼呆滯,看了步小雨半天,才一把推開那張充滿希冀的臉:“她是在給我的新產品掃清最後的成本障礙,你想讓我這個時候去給她扯後腿?!”
頂着鳥窩頭的葉卞又撲回了電腦前。
林剛端着一杯咖啡迷離麻瞪地出來,看着步小雨,打了個呵欠:“阿卡小美人兒,如果你們是爲了投訴的事兒,爲什麼不把投訴的單子轉回給張牟?”
步小雨一邊急着掏出鏡子看自己的妝有沒有被葉卞的大手擦花,一邊沒好氣地說:“因爲投訴的單子上,壓根就是連張牟一起寫進去的!”
林剛哦了一聲,轉身往茶水間走:“那你就再給張牟遞十個面試人選唄……”
步小雨拿着鏡子怔住,轉頭看着林剛晃晃悠悠的背影,半天才喃喃道:“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果然,就在步小雨公然把面試的新人選送到採購部張牟手裡,一天之後,所有的投訴都被撤掉了。
……
焦一蛟聽着電話裡宗令羣八卦一樣的嘰嘰喳喳,笑了笑,溫和地說:“林剛是個人才,這些年阿卞沒白教他……”
說着,焦一蛟忽然停住了,眉心一皺:“宗姐,我要回一封緊急郵件。嗯,好。掛了。”
加急郵件?威廉?
焦一蛟趕緊點開細看,卻又呵呵地輕鬆地雙手枕頭笑了起來。
看來,威廉終於看到阿練那份殺氣滿紙的“營運計劃書”了?
——那是一份將百分之九十的供貨商都列入了“可殺百分之二十”“可殺百分之十”“可更換”三張名單的一份計劃書!
曹練用那份計劃書告訴雷鷹:採購部,接下來要大開殺戒了!
所以,直飛倫敦的飛機甫一落地,雷鷹立即找了個地方給焦一蛟發郵件,標題就是:別讓她發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