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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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原本已經虛弱至極的聲音,卻強帶上了一種冰冷的殺意。
這聲音雖然微弱,卻是嘶啞而可怖,甚至讓人無法分辨出年紀。
落銀脊背一冷,連忙答道:“我只是偶然……路過,不慎跌入此處,並無冒犯之意,還望英雄勿要怪罪。”
然而她這句話剛一落音,就聽得頸邊的長劍陡然墜地。
落銀被鬆一口氣之餘,亦是被嚇了一跳,忙地往前匍匐了幾步,想與身後那危險的人拉來距離。
可陷阱統共就那麼大一點。
落銀背部緊貼着泥壁,眼睛已經微微適應了這裡黑暗的光線,她壯起膽子打量着對面的人,卻因爲洞底光線太弱的緣故,根本看不清分毫。
甚至此刻……都聽不到此人的呼吸。
想起方纔此人身上的冷冽殺氣,落銀不敢輕易招惹試探。
這人是死是活跟她沒關係,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落銀站起身,試探着往上攀爬。
可每次都是兩三步就會掉落下來。
這陷阱顯然不是近日挖掘的了,沿壁上生長着些青草,卻不足以作爲手上的着力點。
四周也沒有凹槽可以作爲攀爬的踩腳點。
如今四周又漆黑非常,落銀一時間又急又怕。
她一定要出去!
落銀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的試探着。
這一次。約莫是攀爬了三五步有餘,就在她心生希望之時,腳下一滑。噗通一聲再次墜落了下來。
這次摔得要比前幾次更重。
她一時間沒辦法站起來,只覺得後背一陣銳利的疼痛,使得她冒出了冷汗來。
落銀用力的挪開身子,拿手朝背後摸索去,卻是觸碰到了不明的東西。
方纔應當就是這個東西硌了自己。
落銀下意識的拿了起來,黑暗中卻見是一個白森森的動物骨架!
落銀嚇得立即拋了出去。
想來是路過的小動物不甚掉入了陷阱中。
再細觀旁邊,竟然還有着許多不明的骨架。甚至個別大的,像是豺狼等大型動物的骨架。
可是怎麼只剩下骨架了呢?
嗅着周遭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落銀驚懼的朝對面的人看去……
現在她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逐漸冷靜下來,纔有心思去想其它。
比如這個人怎麼會在這兒,跟她一樣不慎跌入的嗎?
看樣子應該不會是這幾日剛掉進來的。因爲榮家軍進了貴城後,城中百姓爲了躲避戰火,基本上是足不出戶的,更別說是出城上山了。
可這樣算,也該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生存數月呢。
落銀開始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
可後來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一種可能,使得她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就連呼吸,也不自覺的屏住……似怕驚擾到什麼重要的東西。
將圓未圓的月亮不知何時從烏雲身後鑽了出來。
柔亮的清輝透過雜草枯枝。疏漏在黑暗的洞底。
落銀維持着半蹲的姿勢,一點一點的向着那個幾乎覺察不到氣息的黑影踱去。
越是靠近,鼻尖的血腥氣便越濃烈起來。
月光灑在二人中間的位置。
落銀鼓起勇氣。顫顫地伸出雙手,將其歪在一側的頭擺正。
手上的觸感有些黏膩,好像是半乾的血……
入目是滿是血污的一張臉,根本無從分辨面容。
落銀卻是激動的哭了出來,無聲眼淚卻頃刻蔓延在了左右臉龐。
她認得出來……是他!
真的是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還活着,他不會死!
謝天謝地!
她由衷的感謝上天。第一次這麼感激神明!
“易城!”
“易城……?”
落銀試探的喚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鼻尖的氣息更是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落銀的複雜到了一個極致的心情開始變得害怕起來。
她既然找到了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她驀然站起身來,朝着洞口上大聲的喊道:“有人嗎,救命!”
迴應她的卻是野獸被驚動的叫聲。
“爹,二伯!”
她雙手合攏,企圖讓聲音傳出去更清晰一些,“爹!我找到易城了!我在這裡!”
“快來人啊!”落銀嘶聲力竭的喊着,每一聲似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洞口上方,卻只有寒風肆虐。
烏涼山上,葉六郎和萬青急的冒了汗。
就在他們打算整兵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落銀不見了蹤影!
是以,原本前來搜找榮寅的士兵,搜找的對象變成了葉姑娘。
可前前後後的都找過了,都沒有看到落銀。
“葉大叔您別太擔心……興許葉姑娘待會兒就回來了,這山上都是咱們的人,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萬青安慰着葉六郎,自己內心卻在打鼓。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他們人多勢衆,又有火把,按理來說一般的野獸根本就不敢靠近。
可若非遭到了野獸攻擊,人又會去了哪裡?
“我再去那邊看看!”葉六郎着急的朝對面走去,臉上滿都是緊張和擔憂。
他開始後悔隨着落銀的心意,大半夜的過來搜山了。
四處這麼黑,烏涼山又這麼大。天知道會遇見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
輾轉半個時辰還沒有任何收穫,葉六郎對萬青說道:“現在已有子時了,你且先帶士兵們回營吧。我們留下找人便可!”
葉流風朝着遠處眺望而去,同樣的沒發現什麼。
萬青一聽葉六郎這話,頓時就搖頭道:“葉大叔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怎會拋下葉姑娘回營!”
見他堅持,葉六郎也無更多的心思去勸。
只盼着能儘早的找到女兒纔好,不然時間耽誤的越久,落銀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便越大。
可這一找,直是找到東方晨光撕碎黑暗。也還是一無所獲。
天色逐漸的放亮了起來。
搜尋了整整一夜沒有閤眼的士兵們,多已經精疲力盡。此刻都不抱希望的找了地方坐下歇息。
唯獨葉六郎還在漫無目的的尋找着。
葉流風來到他身後,拍了拍葉六郎的肩膀。
葉六郎回過頭來,眼睛裡不知是熬夜還是焦急的緣故,佈滿了血絲。
“找了這麼多遍。如果人在山中早就該找到了,想來人應當不在烏涼山了。或許是迷了路,在山中沒有找到我們,自行回城了也不一定。”葉流風冷靜地分析着,道:“不妨先回城看看,稍作歇息一番,若是人不在城中,再繼續過來搜找。”
萬青也贊同葉流風的話,“是啊葉大叔。咱們就先回城吧。”
他同樣的擔心落銀,可他心知這烏涼山中如果真的能遇見什麼危險,大抵也就是遭到野獸攻擊這一種可能。可是四處都已經看過了,根本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也沒有發現落銀的貼身之物,所以想來,人該是平安的。
葉六郎縱然心急,可該有的理智還是在的。聽了葉流風的話,他先是又四處環顧了一番。確定仍舊沒什麼線索之後,方點了頭。
說不定落銀真的回了城也不一定。
一行人達成了共識,遂一同回了貴城而去。
馬蹄聲漸漸消匿在烏涼山的晨風中。
一整夜下來,落銀已經放棄了呼救。
她沒有辦法傳信出去告訴別人她在這裡,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榮寅的安危問題了。
隨着太陽的升起,四周逐漸的明亮了起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落銀纔算是真正的看清了面前的榮寅,是怎樣一副模樣。
只第一眼,她就險些要抑制不住的哭出來。
拿手緊緊的捂住嘴巴,她咬緊了下脣,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榮寅身上穿的還是堅硬的戰甲,但已經殘破不堪。
但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臉上和手上,不知道是燒傷還是被荊棘刺傷,亦或是被野獸所傷。
一部分傷口已經結了痂,還有一部分嚴重的因爲沒有及時清理的緣故,皮肉綻開甚至有化膿的跡象。
現下她要做的是幫着榮寅清理這些傷口,順帶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其它嚴重的傷處。
思及此,落銀將肩上的包袱解下。
好在她一進了貴城,就馬不停蹄的去驗屍,再又跑來了烏涼山,是連身上的包袱都沒來得及放下。
包袱裡有些乾糧和水,防身的金瘡藥之類,還有兩套她用來換洗的男裝。
落銀小心翼翼的幫榮寅除下身上的戰甲,卻驚覺許多地方都同身上的傷口黏連在了一起。
她心酸之際,只得儘量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氣。
可饒是如此,還是幾度牽動了榮寅身上的傷口。
待她檢查完了榮寅身上所有的傷口之後,落銀再也抑制不住強烈的淚意,滾滾熱淚無聲的奪眶而出。
她從來沒想到一個人傷到這種程度,竟然還可以堅持下來。
特別是胸口處的劍傷,離心臟就差了那麼一丁點的距離,赫然一個血洞,通過他後背來看,便知道竟是被人給生生刺穿了過去的……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他究竟經受了怎樣難以想象的痛苦?
不禁地想,這一月來,他帶着這麼一身致命的傷勢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