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說時遲那時快,百米之外,有箭簇激射,閃電流光而來。
關羽聽得響動,斬向黃忠的青龍刀在距其不到三寸處硬生停下,隨後往上一撥,將那冷箭打落在地。
他總不能因爲要殺黃忠,而把自己的性命也搭扯進去,這樣不值當。
“何方鼠輩,竟用此宵小手段!”
到嘴的鴨子飛了,關羽掃視那邊的西涼將士,惱怒的低吼起來。
西涼軍中,一道身影衝將而出,頭戴銀斑面具,胯下灰駿戰馬,手提朴刀。
黃忠抓住機會,重新翻身上馬,左手按着腰間傷口,右手攔下了想要同關羽鬥陣的馬忠。
起初呂布讓馬忠同行掠陣,黃忠心裡是極不情願的,他覺得沒這必要。因爲不管是弓射還是武藝,馬忠俱是差他許多,讓他來掠陣,其實意義不大。
然則沒想到的是,在這絕境之時,竟是馬忠施箭救了自己一命。
黃忠實力超出關羽不少,穩紮穩打是必贏的局面,卻因一時大意,而在陰溝裡翻船。
這回,也算是讓他長足了記性。
“你究竟是何人!”黃忠望向關羽,再度詢問起來。
錯過了方纔的最佳時機,關羽深知,斬殺黃忠無望。
他左手順捋髯須,右手提握青龍刀,眯起了丹鳳眼,這次沒有再賣關子:“解良關雲長。”
“你就是關羽?”黃忠面露詫異,身旁的馬忠聽得這個名字,面具下的臉龐亦是多了幾分打量的神情。
“你知道我的名字?”
關羽反問一聲,顯然對此很是納悶兒。他跟着劉備雖有斬殺黃巾的功勞,卻始終名聲不顯,又怎會有人知曉他的名字。
如果要說之前,他的名字在河東一帶倒是有不少人知曉。那時候他叫關長生,因殺了人,而被當地官府張榜通緝。
但聽黃忠的口音,明顯是南方人,所以是不可能知道河東的這些事情。
記得當年呂布第一次入洛陽時,胡車兒就於偶然間說起過,關長生的腦袋,價值兩萬錢,還慫恿過呂布去將其頭顱取來,向官府領賞。
“這回是你贏了。”
黃忠輸了,倒也坦然。他傷了腰腎,起碼得休養好一段時日,才能恢復如初。
關羽當然不甘心就此放過黃忠,但他已經無力再戰,更何況黃忠旁邊還有個實力未知的銀面將領。
不知怎地,關羽心中升起一股預感,他與黃忠,終將再戰。
黃忠撤走之際,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關羽:“你可認得一個叫張飛的人物?”
聽得這話,關羽語氣裡透着幾分警惕:“你認識我家三弟?”
黃忠心裡道了聲‘果然’,沒有回答,卻又問道:“他的實力與你相比,如何?”
“只強不弱。”
關羽給出答案,其實他和張飛實力相差無幾。不同的是,一個是先手爆發,一個是越戰越強。
不過既然外人問起,關羽自然得誇誇自家兄弟。
“下回遇到我家將軍,你兩得小心着點兒。不過你們也確有資格,能與我家將軍一戰。”黃忠先給關羽提了個醒,說完這話,帶着馬忠準備離去。
“等等,閣下口中的將軍,難道是鎮北將軍呂布?”關羽在諸侯營中,也是屢屢聽到呂布的事蹟。
黃忠點了點頭。
“難道他比閣下還強?”關羽剃起臥蠶眉,面露狐疑。
在他看來,黃忠已然強得離譜,這次自己僥倖能贏,純屬是因爲黃忠大意中了自己的拖刀斬。下回若是再戰,黃忠絕對會提防小心,不會輕易上當了。
“告訴你也無妨,將軍比我強得不是一丁半點兒,你自己好自爲之。”
幾年前,黃忠還能和呂布步戰鬥個半斤八兩,如今已然不行。
呂布從他這裡吸收了太多的經驗技巧,黃忠的那些招式,對呂布而言,已經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倘若算上戰馬兵器甲冑這些神兵利器,兩人之間的差距,已經拉開很長一截,不可同往日而語。
拖延時間還行,想傷呂布,幾乎沒有可能。
勁風吹過,捲起沙塵漫天,綠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關羽聽得這話,心中震驚,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比眼前之人還要強的傢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怪物嗎?
果然,世上強者太多,吾輩還需繼續修行。
關羽嘆了口氣,目送着黃忠緩緩退去,寨樓上鼓聲大震,士卒們振奮歡呼。
中軍大帳,帳內諸侯皆是等着比試的結果消息,望着外邊,幾乎快要望眼欲穿。
戰場比鬥結束,寨前的士卒快馬飛來通報:“稟盟主,關將軍勝了。”
衆諸侯聽得這話,可算鬆了口氣,總算是有人能夠剋制那敵將了。
“當真?”袁紹仍是有些不信。
帳內諸人的目光投來,士卒只好詳細稟報:“盟主,小人親眼看見關將軍把那敵將擊落下馬,如果不是對面有人放出冷箭,估計就已經斬了那員敵將。”
“好好好!”袁紹終於大笑起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後望了望外邊,並無關羽身影,他不由有些納悶兒起來:“那關將軍他人呢?”
袁紹口稱將軍,似乎都忘了關羽還只是個小小的馬弓手,當不得‘將軍’二字。
“關將軍回營之後,不知去了何處。”士卒搖了搖頭,亦是不知。
未幾,關羽身綁粗繩,將自己捆成糉子,走入帳中。
衆人皆是疑惑,曹操上前問道:“關義士,你這是何意?”
“關某無能,未能將敵將首級獻於麾下,請盟主責罰。”關羽看向袁紹,自甘領罪。領命的時候他說得明白,要斬敵將首級,如今未能辦到,縱使受罰斬首,他也認了。
袁紹擺手,笑着說了起來:“關壯士能擊敗敵將,揚我軍威,已是大功一件,豈有怪罪之理?再者說了,本盟主若是罰你,豈非讓別人說我賞罰不分,忠奸不明?”
“來啊,給關壯士鬆綁,看座。”
關羽坐下之後,曹操取來擱放一旁的酒水,遞了過去。
酒水起初時的溫度不在,只剩杯中清涼。
關羽猶豫剎那,接過一飲而盡,甘醇的美酒下肚,卻是那般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