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何平帶着幾人來到郭嘉所在的民房之中,此時郭嘉跟牛耿已經洗漱乾淨,畢竟若是以那種蓬頭垢面的樣子去見人,很難令人信服。
“先生,這些便是在下找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都想出城。”何平再次看到郭嘉後,怔了怔,沒想到白天還一副蓬頭垢面的郭嘉,洗乾淨後頗有幾分貴公子氣質,也讓他更加相信,這位看起來跟他們一樣打扮的人,身份絕不簡單。
“都說了,何兄弟你主事便可,在下做個出謀劃策之人便是。”郭嘉搖了搖頭,微笑着跟幾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點頭見禮,他在長安是個浪蕩子,雖然身份說起來,挺尊貴,但上至達官貴族,下至三教九流,無論哪種人,那種場合,應付起來卻得心應手,不會將身份的問題看的太嚴重,此刻需要這些人幫忙出力乃至出命,他不介意將姿態放的低一些。
“見過這位先生。”幾人都是凶神惡煞的壯漢,但面對郭嘉時,卻不自覺有些拘束,氣場這種東西聽起來很玄,但就是一種感覺,讓人面對的時候會有一種無形的拘束感。
“這幾位,都是希望能夠跟我們一起逃出城的人,不知先生有何計劃?”何平笑問道。
“計劃算不上,如今想要出城的話只有兩條路,一是拿到官府的印信,二是強行打開城門出城。”郭嘉看向幾人,微笑道。
“那就只有一條路了。”一名大漢點點頭道。
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平日裡都是官府收拾的對象,若有路子能夠拿到官府的印信,也不至於混成這樣了。
“若要強攻,我們有多少人可用?”郭嘉看向衆人,詢問道。
“加起來,也有五六百人吧。”一名大漢有些底氣不足的道:“這些夠嗎?”
“並非強攻,五六百人,若運用得好,也足夠了。”郭嘉笑道:“只是我想知道,這些人能戰否?”
雖非正面作戰,對軍事素養要求不高,但若都是一羣老弱婦孺的話,大家還是洗洗睡,另想出路吧。
“先生放心,雖沒什麼大本事,但至少有一大半是見過血的。”一名粗衣大漢拍着胸脯保證道。
見過血也就是那種殺過人,身上有煞氣的,這種人,如果單打獨鬥鬥起狠來,一般新兵都未必能打得過。
“那便好。”郭嘉自然不會去追究這些殺過人的人究竟是殺的什麼人,沒意義,而且也是自討沒趣,聰明人不會將說話的氛圍給弄僵,郭嘉依舊保持着微笑,看着衆人道:“據我所知,如今城中四門都設了軍隊,每一門,至少也有五百人駐守,恕我直言,若是直接強攻,勝算不大。”
“那先生究竟有何計策,快說來聽聽。”一名大漢不耐煩的道。
“首先,要製造混亂,令城中兵馬不能及時來援,放火、聚衆鬧事,怎麼都行。”郭嘉笑道:“只有一點,能夠吸引城中官兵的注意,而據我所知,城中的軍隊駐紮在北門,所以我們要走南門,這樣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難以及時救援,讓我們有更充足的時間出城。”
“不愧是先生,這說的話就是不一樣。”大漢嘿笑道。
“其次就是動手的時機了,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的話,官兵還未犯困,精神頭也足,太晚的話,就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等逃命,很可能會被隨後派出的軍隊追上。”郭嘉笑道:“這個時間,選在子時,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動手的話,挑選十幾個身手敏捷的兄弟,能不弄出動靜,就不弄出動靜,而且這個時間,要在城中的人制造混亂之前,至於最後是否能成功,就看各位的手段還有天意了。”
“嘿,一定能成功,再待下去,非得餓死不可。”
“不過行動需要保密,子時之前,除了必要的人物之外,其他人還是莫要知道這些事情,另外若是在城中引起了混亂,也可讓人帶着百姓往城外衝,也可幫我等吸引一些注意!”郭嘉又詳細的說了幾點關於保密還有集結的事情,儘量不要惹人注意。
衆人各自答應之後紛紛散去,何平也去集結他的人手。
“先生,這些人泄密怎麼辦?”牛耿看着衆人離開,皺眉道。
郭嘉驚奇的看着牛耿,弄得牛耿一陣摸不着頭腦:“先生爲何這般看我?”
“只是想不到老牛也會想到如此高深的問題。”郭嘉笑着搖了搖頭道:“雖然城中的案子不能動用,但如果真有人想要泄密,會有人幫我們擋住的,就算擋不住,我們也能提前得到消息,不會有事的。”
牛耿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夜幕降臨,整個成.都陷入一片黑暗,也只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家中閃爍着零星的燈火,萬籟寂靜,讓夜幕下的腳步聲變得清晰可聞。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到了子時,負責守衛城門的城樓下,幾名戰士正打着瞌睡,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掌在戰士驚愕的目光中將他們餓嘴巴死死堵住,冰冷的鋒芒割裂了他們的喉管,鮮血往外噴濺,血腥的氣息在向四周瀰漫,也驚醒了一些驚醒的戰士。
“什麼人!?”爆喝聲中,一名將領一把提起了佩刀,狠狠地將一名靠近自己試圖攻擊的黑影出愛看,隨手將刀一抹,輕易的在對方準備再次撲來之際,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動手!”
眼見事機敗露,隱藏在隱隱之中的何平虎吼一聲,掣出兩把單刀,對着距離自己最近的士卒劈過去,血光迸濺之中,一直潛伏在城門附近的人手紛紛衝出來,虎吼着撲向最近的守城將士,失去了軍陣的軍隊,單兵戰力上並不比這些見過血的人強多少,又是突然遭遇襲擊,猝不及防之下,不少反應不及的官兵,在第一時間被砍倒在血泊之中。
“大膽!”守城將領見狀不禁大怒,帶着親衛揮舞着手中的佩刀撲入人羣,如同虎入狼羣一般,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何平見狀大驚,連忙揮刀撲上,雙刀車輪般展開,但那守將畢竟成年,勢大力沉,只是幾合便將何平殺的左支右絀。
“牛耿,此人與你相比如何?”人羣中,郭嘉在牛耿的保護下,看着對方將領大殺四方,皺眉道。
再讓這守城將領這麼殺下去,士氣得崩。
“三合。”牛耿傲然道,他天神力大,在長安城中,有童淵、王越、黃忠這等頂尖武者或是武將指點,一身武藝早非當時只知用蠻力的少年相比,就算比不得長安一衆猛將,但單論步戰能力的話,勝的過他的武將也不少,否則劉協怎麼可能將郭嘉的安危交託於他?
“殺了他!要快!”郭嘉沉聲道。
“那先生你誰來保護?”牛耿皺眉道。
“所以要快啊!”郭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哦!”牛耿點了點頭,也不多言,幾步搶上,也不用兵器,正看到那武將一刀將何平的雙刀盪開,準備補上一刀,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武將手臂被人抓住,心中大驚,扭頭看去,厲聲道:“放開!”
“先生說了,你要死!”牛耿冷漠的看着他,手臂發力,在對方扭曲猙獰的目光裡,握刀的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動,冰冷的刀鋒劃破他的咽喉,鮮血濺了牛耿一聲。
“好!”何平見狀,興奮地大叫一聲,沒想到這個護衛般的人物竟有如此本事,正想說話,卻見牛耿已經拎着搶來的刀重回郭嘉身側。
“嗚~嗚嗚~”
淒涼的號角聲在夜空中迴盪,驚醒了整個城池,卻是有人見主將被殺,連忙吹響了求援的號角。
“莫要多言,快打開城門!”郭嘉面色一變,沉聲道。
“好!”何平答應一聲,帶着人朝着控制城門的絞盤衝去,郭嘉則帶着牛耿徑直往城門處走去。
突然遭襲,主將又被殺,負責鎮守城門的士卒失了統屬,漸漸落入下風,被士氣大盛的何平一行殺的四散。
城門的機括被打開,無需郭嘉指揮,已經有人上前,將厚重的城門推開,何平等人也沒有繼續追擊追兵,在城門打開後,便迅下了城牆,衝出城門與郭嘉匯合。
“先生神機妙算,在下佩服。”何平與幾名頭領見到郭嘉後,興奮地對郭嘉抱了抱拳,同時看向牛耿的目光帶着幾分畏懼。
之前那武將可是殺的他們束手無策,結果被牛耿隨隨便便的一招擊殺,這其中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城中兵馬隨時可能追來,此地不宜久留,我等目的已經達成,便就此作別吧。”郭嘉看了看城中,混亂的聲音正在向這邊接近。
“先生不與我等一起?”一名彪形大漢意外的看着郭嘉。
“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郭嘉笑着搖了搖頭:“另外奉勸諸位一句最好往綿竹關方向走。”
“爲何?”
“管那麼多幹什麼,聽先生的便是了,先生,你去哪我等就去哪。”
郭嘉聞言不禁苦笑,不過此時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當即帶着衆人繞過城牆,轉向往綿竹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