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約,還認得我否!?”
冰冷而熟悉的咆哮聲在耳邊響起,卻令韓遂亡魂皆冒,扭頭看去,卻見在人羣的簇擁下,馬騰一襲戎裝,目光冷冽的瞪着自己。
“壽成兄!?”韓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初馬騰被斬的消息雖然不知真假,但馬超反叛,悍然攻擊關中,就算沒死,朝廷也不可能放過他纔對,如今竟然出現在戰場之上,讓他如何不驚。
同時他也反應過來,以馬超那一根筋,怎麼可能看破他的心思,提前做好準備,想來必是這馬騰不知何時回到軍中,暗中部署,自己不知根底,悍然發難,正與對方碰了個照面。
“亂臣賊子,也配與我稱兄道弟?”馬騰咬牙切齒的看着韓遂,卻是已經將之前的算計都算在了韓遂的頭上,此刻碰面,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厲聲喝道:“且拿命來!”
“壽成兄,定是誤會!”看着馬騰揮兵殺來,韓遂卻是一邊策馬後退,一邊高聲喊道。
“有什麼話,陛下面前,自有分曉,還不與我下馬受降!隨我前去面聖,還我馬家清白!”馬騰冷哼一聲,哪裡肯聽韓遂解釋,將手中大刀一舉,厲聲喝道:“衆將士,隨我誅殺韓遂!”
“殺~”
一聲聲怒喝聲中,馬騰已經帶着一支精銳朝着韓遂殺到,原本幫助韓遂的羌人見到馬騰出現,更是直接放棄了繼續作戰,迅速向戰場之外退散,莫看馬超在羌人之中頗有威名,但那都是殺出來的,而馬騰,身上可是有着一半的羌人血脈,在羌人之中,頗得人望,此刻一經現身,本就士氣不高的羌人頓時沒人再願意作戰,紛紛退出戰場。
馬騰對於這些退出戰場的羌人也不理會,只是追着韓遂狠殺。
局面,開始向馬騰這邊傾斜,而更要命的卻是,便在韓遂進退兩難之際,韓遂一方的軍營突然發出一聲炸響,卻是黃忠率着一支人馬從後方殺到,直接從後陣殺過來,厲聲喝道:“南陽黃漢升在此,逆賊韓遂,還不快快受降!”
若說之前馬騰突然出現,打亂了韓遂的心神,此刻黃忠突然殺出,卻是將韓遂軍本就不高的士氣徹底瓦解。
黃忠之勇,那可是連威震西涼的馬超、龐德聯手都被打的半死,此刻黃忠出現就不只是羌人了,包括漢軍都失去了鬥志,開始四散奔逃,加上夜色深重,不少士兵本就視線不佳,此刻慌亂之下,更是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開始亂撞。
“撤!”眼見軍隊潰散之勢已經難以挽回,韓遂也顧不得心疼損失,在馬玩、程銀等人的護送下,開始撤退。
“殺!”黃忠已經帶着人殺入人羣,眼見韓遂掉頭就跑,當即厲聲喝道:“西涼將士聽命,斬韓遂者,不但可以將功折罪,陛下有令,可取其首級,官升三級!”
一瞬間,韓遂只覺周圍看相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濃濃的惡意,哪怕在一衆將領的簇擁下,都感覺不到絲毫的安全,心中恨不得將黃忠千刀萬剮,卻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帶着人馬一路奔逃,直往汧水而去,那裡是他們的後路,只要到了汧水,據城而守,將漢軍擋在這裡,他便能從容安排忍受佔據隴西,到時候整個西涼在手,還有些與朝廷談判的籌碼。
“追!”看着韓遂率領着殘兵敗將奔逃而走,馬騰面色一變,劉協的要求裡面,可是有着韓遂的人頭呢。
黃忠追了片刻,眼見夜色深沉,當即喝止道:“馬將軍,窮寇莫追!”
“可是……”馬騰有些焦急的看相黃忠,若不能取了韓遂的人頭,他如何跟陛下交代,而且若是讓他迴歸汧水,將他們擋在這裡,西涼可就要落入韓遂手中了。
“無妨,他跑不了,前方自然有人等他!”黃忠冷笑道:“還請將軍收拾降軍,安撫羌人。”
除了漢軍降軍之外,韓遂逃離,可是扔下了大量的羌人,馬騰久在西涼,又與羌人交好,由他來安撫羌人,自然是最好不過。
“領命!”馬騰嘆了口氣,只得領命。
隨着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天地迎來第一縷曙光,韓遂帶着數千殘軍終於抵達了汧水縣境內,眼見汧水城門緊閉,城頭之上,還豎着韓遂的旗幟,才微微鬆了口氣。
“主公,我們的人都被打散了!”程銀來到韓遂身邊,苦笑道。
“無妨!”韓遂冷哼一聲:“我軍糧草皆在汧水,便是士卒潰散,只要汧水在我軍手中,那些潰散的將士自會回來。”
“主公英明!”想到當初韓遂出征雍縣,卻將大批糧草留在汧水,每日不辭幸苦搬運糧草,如今看來,卻是未雨綢繆,不由敬佩道。
“此戰雖敗,但我軍根基未失。”韓遂沉聲道:“不過朝廷勢大,汧水不可久守,回城歇息一日之後,你便立刻趕回金城,安排忍受,將金城一帶百姓,盡數遷往張掖,我們需得早做打算。”
“喏!”程銀連忙躬身道,他感覺的出來,隨着閻行戰死,韓遂開始對他漸漸倚重起來。
說話間,衆人已經來到汧水城外,一名小校飛馬來到城下,對着城牆厲聲喝道:“城上守將何人,主公歸來,還不快快開城!”
“咻~”
那小校話音剛落,城頭上陡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嘯之聲,那小校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便被一箭射中了咽喉,噗通一聲墜馬落地。
“怎麼回事?守將何人,膽敢擅殺袍澤!?”馬玩見狀,不禁大怒,厲聲喝道。
韓遂心中卻是陡然響起一陣不祥之感,連忙擡頭看去,卻見汧水城頭,那代表韓遂的旗幟突然被人砍斷,從城牆上拋落下來,同時一面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旗被人緩緩豎起,那是代表漢軍的旗幟。
“不好!”韓遂面色大變,便見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一員將領策馬挺槍,帶着千餘將士飛馬而出。
“雁門張文遠在此,韓遂逆賊,此時不降,更待何時!!?”張遼飛馬出陣,遙指韓遂,朗聲道。
當日張遼奉命跟隨黃忠出征,本是要在雍縣抵擋西涼大軍,但賈詡卻得了情報,韓遂將大批糧草屯於汧水,便命張遼率領五千精銳與主力分開,繞過岐山,伺機攻破汧水,斷了敵軍後路,昨夜西涼軍軍營大亂,火光沖天,張遼看準時機,喬裝西涼軍詐開城門,趁敵不備,一舉拿下了汧水,斷了西涼軍後路,此刻見韓遂殘軍歸來,卻是想要趁機再立一功。
“哪來的小兒,給我死來!”韓遂身後,張橫飛馬而出,拍馬舞刀,迎着張遼殺去。
“來得好!”張遼見有人上前,不驚反喜,大喝一聲,橫起長槍,拍馬迎向對手。
那張橫也是韓遂手下一名猛將,作戰驍勇,多立戰功,此刻見見張遼不過二十出頭,欺他年少,哪裡會放在眼裡,見他不知死活來戰,冷笑一聲,手中長刀已經舞開,眼見張遼靠近,當頭一刀劈下來。
張遼嘴角不屑一笑,這一刀原本也算威猛,卻也要看跟誰來比,他跟隨呂布多年,得呂布指點,武藝突飛猛進,等閒武將早已不被他放在眼中,眼見張橫一刀斬來,只是微微側身,手中長槍卻是自下而上,如同靈蛇出動一般,挑向對方咽喉。
張橫本想一刀斬將,立個頭功,沒想到這張遼竟然如此厲害,猝不及防之下,不但一刀斬空,喉管也被張遼一槍挑斷,愕然的瞪着前方,身體抽搐了幾下,噗通一聲栽落馬下。
張遼一合斬將,神采飛揚,將手中長槍一引,指向韓遂,厲聲喝道:“逆賊還不授首!”
看着軍前斬將,意氣風發的張遼,韓遂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蒼老之感,朝廷新人不斷涌現,自己真的還有翻本的機會嗎?
韓遂發怔,其部下張猛眼見張橫被殺,卻是大怒,怒吼一聲,持槍出陣,再戰張遼。
張遼眼見又來一將,不禁朗聲大笑,手中長槍一顫,槍花亂現,張猛只覺眼前一花,緊跟着眉心一痛,卻是被張遼一槍刺進眉心,慘叫落馬而亡。
張遼連斬兩將,士氣大振,手中長槍一揮,厲聲喝道:“將士們,殺賊立功,便在今日,隨我殺!”
“殺!”
人數雖少,卻是氣勢如虹,反觀韓遂這邊,雖然還有數千殘兵,卻是一夜奔波,早已人困馬乏,此刻更被張遼連斬兩將,士氣已失,此消彼長之下,只是一個衝鋒,便被張遼殺的潰不成軍,狼狽奔逃。
“撤~撤~”
韓遂痛苦的閉上眼睛,汧水一失,他與朝廷最後談判的籌碼也沒了,此刻只能希望回到金城,遷民張掖。
想到當初策反馬超,十萬大軍,揮兵南下,何等意氣風發,誰能想到,一夜之間,馬家軍反目,十萬大軍只剩下數千人,被朝廷軍隊殺得狼狽奔逃,念及此處,不由悲聲長嘯,嘯聲中,帶着一股濃濃的不甘在天地間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