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在壽春附近的村莊連續巡視了兩天有餘。
在他巡視村莊的時候,壽春城並不消停。
夜幕籠罩着壽春城,城內城外一片黢黑。
秦軍大營內點燃着一隻只火盆,火盆的光亮將大營映照的一片通紅。
陳宮與太史慈並肩立於大營邊緣,眺望着壽春城牆。
“將軍,淮南軍又出城了!”倆人正望着壽春城牆上爬下來的黑影,一名兵士快速跑到他們身後,抱拳對二人說道:“強弩手已然準備妥當!”
“且看看再說!”太史慈正要下令讓強弩手推進發射弩箭,陳宮不等他說話,便對那兵士說道:“通令全軍,警惕淮南軍突然殺至!”
“諾!”對於陳宮的命令,太史慈並沒有表示反對,兵士抱拳應了一聲,向全軍通稟情況去了。
就在兵士離去後不久,另一名兵士又跑到陳宮和太史慈身後,抱拳躬身對他們說道:“啓稟將軍、陳先生,殿下與溫侯回來了!”
聽說劉辯和呂布回來了,陳宮和太史慈相互看了一眼,陳宮連忙一眼擺手,對太史慈說道:“將軍,我二人且去見了殿下再做計較!”
太史慈應了一聲,跟着陳宮向兵士跑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出多遠,他們果然看見劉辯領着呂布正迎面向他們走了過來。
“怎樣?”到了陳宮和太史慈近前,沒等二人說話,劉辯向他們問了一句:“聽聞淮南軍夜間自城頭出城,可是實情?”
“正是!”抱拳躬身先向劉辯見了一禮,陳宮纔對劉辯說道:“昨日晚間便有淮南軍出城,我軍射出箭矢,淮南軍才退了。方纔城牆上又有淮南軍下來,子義打算再以箭矢射殺,某要兵士們暫且莫要動作,靜待淮南軍有所動靜再說。”
“隨本王去看看!”聽說淮南軍夜間自城頭爬下,遭受箭矢阻擊之後便會退走,劉辯朝陳宮和太史慈擺了下手,吩咐了一句,擡腳向離壽春城牆最近的一側軍營走了過去。
他們到達軍營邊緣的時候,恰好城牆上的淮南軍還在往城下輸送兵馬。
遠遠望去,城牆上人影憧憧,顯見是有不少人爬了下來。
“令強弩手列起戰鬥陣型!”看着遠處的壽春城牆,劉辯微微一笑向太史慈吩咐了一句。
“諾!”曉得劉辯是要讓強弩手施放弩箭,太史慈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去。
他剛轉過身,劉辯就又叫住了他說道:“告訴強弩手,用火箭!”
喚住了太史慈,劉辯輕描淡寫的向他吩咐了一句。
得了這條命令,太史慈倒是沒有多少反應,答應了一聲,前去傳達命令了。
一旁的陳宮則是瞪圓了眼睛看着劉辯,嘴巴動了動問了句:“殿下莫不是……?”
“只見淮南軍下城,卻不見他們衝鋒!”扭頭看着陳宮,劉辯微微一笑說道:“假若公臺用兵,可會讓兵士們如此暴露於敵軍箭矢之下?”
“不會!”陳宮搖了搖頭,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對劉辯說道:“殿下若是不提,臣下尚且未有想到……”
“放下假人只是第一步!”朝陳宮點了下頭,劉辯說道:“淮南軍在等的正是我軍麻痹大意,一旦我軍認爲他們放下城牆的都是假人,疏於防範之時,真正的進攻便會來了!”
“我軍以火箭射向城頭上放下的假人,假人遇火必定燃燒,扎一隻假人要比制一支箭矢耗費工序和銅錢更多!”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陳宮滿臉欽佩的對劉辯說道:“殿下果真明辨分毫!”
“運籌帷幄本王不行!”笑着搖了搖頭,劉辯對陳宮說道:“可這等淫巧心思,在本王面前耍弄,卻是有些班門弄斧!”
倆人說話間,數千名秦軍強弩手已經列陣走出軍營。
隨着一名強弩手的軍官高聲下達了命令,數千名強弩手全都將箭矢扣在了強弩上。
一支支弩箭扣在箭矢上,強弩手並沒有把弩箭平平端起,而是在靜靜的等待着軍官的下一道命令。
“點火!”軍官下達的第二道命令並不是讓強弩手發射箭矢,而是要他們在箭矢上點燃火焰。
每隊強弩手的隊列前,都有兩名手持火把的秦軍兵士快速奔跑着,一邊奔跑那些持着火把的秦軍兵士一邊將火把湊到強弩手已經扣在弩上的箭矢前。
一支支尖端包裹着油布的箭矢點燃,箭矢被點燃的強弩手紛紛將強弩平平的端了起來。
連續兩天指揮兵士們向城牆下鬆放草人,秦軍頭天晚上向草人發射了無數箭矢,得到甜頭的紀靈,此時正站在城牆上,滿臉得意的望着秦軍大營。
當秦軍強弩手在箭矢上點燃火焰的時候,紀靈愣了一下。
成片的火苗在遠處的黑暗中跳動着,就猶如一個個在夜色中跳竄着的精靈,閃耀着橘色的光芒。
望着那片剛剛點亮的火苗,紀靈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陡然間,他的眼睛猛的睜開,向正朝城牆下放着草人的淮南軍兵士們喊道:“快將草人拉上來!”
紀靈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他的喊聲還沒落下,成片燃燒着火焰的箭矢,就朝着城牆腳下鋪天蓋地的飛來。
箭矢夾帶着火焰,就猶如一隻只在夜色中閃耀光芒的流星,夾裹着“呼呼”的風聲,飛向了城牆下的草人。
得了紀靈命令的淮南軍,剛聽到他的喊聲就連忙拽着草人往城牆上拖。
可他們的速度哪裡會比箭矢更快,許多草人剛剛提起一些,就被燃燒着火焰的箭矢射中。
火箭扎中草人,乾燥的草甘立刻燃燒了起來,城牆的牆壁上霎時燃起了一片耀眼奪目的火光。
站在軍營邊緣,望着城牆上燃燒起的熊熊烈火,劉辯擡手指着壽春城牆,面帶微笑對一旁的陳宮和呂布說道:“怎樣?淮南軍就是想用這等小伎倆,周而復始,使得我軍疏於防範,爾後再以真正的兵士攀下城牆,向我軍發起突襲!”
“若非殿下,險誤大事!”劉辯的話音剛落,陳宮就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殿下智慮,宮心服口服!”
“公臺莫要太謙!”朝陳宮笑着擺了擺手,劉辯對他說道:“即便淮南軍果真目的達到,有公臺在,他們也是無法心願得遂。本王倒是有一計較,眼下週邊村莊悉數願與淮南軍斷絕了往來,城中通道倒是可以一用!”
“殿下可是要利用通道進入壽春?”劉辯的話剛說出口,陳宮就搖了搖頭說道:“通道一途,斷然不可!”
“爲何?”劉辯原本還打算讓龍騎衛從通道進入壽春,在城內放上幾把火,趁着城內大亂,主力一舉殺入。這個提議還沒說出口,僅僅派兵進入通道,便被陳宮一口否決,頓時讓他心內生起一陣鬱悶。
“我軍找尋到城外通道,殿下也於四處村莊巡視,雖說淮南軍出不得城,卻也能料想到這些!”轉身面朝着劉辯,陳宮對他說道:“即便龍騎衛進入通道,怕是到了盡頭,看見的也是已然封堵了前路的死路!”
“如此該當如何?”微微蹙起眉頭,劉辯向陳宮問了一句。
擡手指着遠處的壽春城牆,陳宮對劉辯說道:“今日淮南軍草人被射,燒了成片,若是臣下料想不差,以後的數日,他們定然還會繼續放下草人。”
陳宮所說的這一層,劉辯卻是沒有想到,他微微歪着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陳宮問了句:“爲何?”
“殿下試想,淮南軍放下草人,目的不過是要我軍麻痹而已!”微微一笑,陳宮對劉辯說道:“我軍施放火箭,已然揭穿了他們的真實意圖,淮南軍更是相信,只要持久放下草人,我軍斷然會有一日疏於防範!”
當陳宮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劉辯才愣了一下,向他追問了一句:“如此奈何?”
“將計就計,趁火打劫!”看着劉辯,陳宮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如此往復兩三日,龍騎衛可趁着淮南軍放下草人,潛至城牆之下,在他們收回草人之時,藉着他們的拉扯,攀上城牆……”
“好你個公臺!”陳宮的話只說了一半,劉辯就面露笑容朝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很是親暱的說道:“難怪當日徐州之戰,就連郭奉孝對公臺都是忌憚幾分,原來公臺竟是有着如此智慮!”
“承蒙殿下誇讚,臣下不勝惶恐!”被劉辯誇了一句,陳宮趕忙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禮,歉然了一聲。“自今日起,你也不再是甚麼白丁身份!”一手扶着陳宮的肩膀,劉辯眉頭微微蹙起,想了一下,纔對他說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秦軍軍師祭酒,官位僅在徐庶與龐統之下!”“多謝殿下!”才投效劉辯沒有多少時日,能以白丁身份在秦軍之中謀劃戰略,對陳宮來說已是莫大的榮耀,如今劉辯一舉提拔他爲軍師祭酒,陳宮心內怎能不感動莫名,他趕忙抱拳躬身,朝劉辯深深行了一禮說道:“臣下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