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往後退了一步。包括周倉在內的所有人也都學着他的樣,面朝推進過來的官兵,也向後退出了一步。
官兵的推進速度雖然不是很快,卻要比劉辯他們後退的速度快了許多,雙方的距離眼見是越來越近。
“兄弟們,跑!”當官兵推進到距離他們只有四十多步的時候,劉辯側過身,用眼角的餘光看着那些正逼近過來的官兵,向身後的黃巾兵喊了一嗓子,朝着谷口奪路狂奔。
得了這個“跑”字,早已做好撤退準備的黃巾兵哪裡還會遲延,紛紛跟着劉辯飛快的朝谷口奔去。
“莫要讓他們跑了,快放箭!”見劉辯等人突然掉頭飛奔,心知雙方負重不同,追趕只會越來越遠,嚴政趕忙向正往前推進的官兵吼了一聲。
一些隨身攜帶着弓箭的官兵從背後抽出短弓,搭上箭矢,用力拉開弓弦,身體呈七十五度角朝後傾斜,瞄準了正往谷口飛奔的劉辯等人。
隨着一陣弓弦輕響,一蓬箭矢頂着勁風,呼嘯着朝劉辯等人飛了過去。
猛烈的罡風穿過峽谷,逆着箭矢飛行的方向朝峽谷另一側颳去。飛行在半空中的箭矢被罡風吹的歪歪斜斜,在離劉辯等人的脊樑還有十多步的地方,紛紛打着旋兒掉落在地上。
連續兩蓬箭矢飛出,連劉辯等人的身都沒沾上,一個兵士跑到嚴政身旁,雙手抱拳向他稟報道:“將軍,風太大,箭矢射不到賊人!”
“追!”箭矢紛紛落地,劉辯等人卻是越跑越遠,眼見他們就要跑出山谷,嚴政把手一揮,下了追趕的命令。
身穿重甲、手持大盾的官兵,全身的裝備加起來共有數十斤,而劉辯帶領的黃巾兵,穿着的不過是輕便皮甲,雖說有幾個黃巾兵提着戰死官兵丟下的大盾,負重還是要比官兵少上許多。
數百名官兵跟在劉辯等人身後,一直追出了峽谷,追上谷外的曠野。
領着數十名黃巾兵在前面奔跑,劉辯不時的回過頭朝身後望上兩眼,每次看到在後追趕的官兵被甩的有些遠了,他就會刻意的放慢些速度,由快跑轉爲慢跑。
起初周倉和數十名黃巾兵還以爲他是體力不濟,在他慢下來的時候,都會跟着也把速度放緩一些。可連續幾次重複相同的動作,包括周倉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對劉辯的舉動產生了些許的疑惑。
再次朝身後望了一眼,劉辯發現追趕的官兵已被甩到八九十步開外,他又放緩了腳步,悠閒的慢跑着。
“先生爲何不一鼓作氣將官兵甩掉?”劉辯再次放緩速度,周倉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疑惑,向他問了一句。
慢悠悠的跑着,劉辯看向前方越來越近的山崗,對周倉說道:“受傷的兄弟撤離速度必然不快,若是我等跑了,官兵調轉方向,極可能追上他們,我是要爲他們爭取時間。若是我等行動及時,而嚴政又是個沒有頭無腦的,今日元福或許還有機會親手誅殺他!”
提起嚴政,周倉沒再說話,他緊攥着拳頭,跟着劉辯緩慢的朝着已經不算很遠的山崗跑了過去。
劉辯說有機會誅殺嚴政,周倉是半點也不會懷疑。至少從他認識劉辯以來,每次劉辯說出過話,最終都能兌現。
離山崗只有數十步遠近,劉辯再次回頭朝後看了看,見官兵與他們的距離已不足四十步,他才加快了速度,朝着山崗一陣狂奔。
一直追到山腳下,眼看着劉辯帶人鑽進了山林。嚴政停下腳步,擡起手止住了官兵們的步伐。
“賊人已入深山,尋找不易,我等回去!”站在山下,仰頭看着山崗上密佈的林木,嚴政朝身後的官軍擺了下手,下了撤離的命令。
就在他領着官軍即將撤走的時候,五六個黃巾兵從林子裡鑽了出來,雙手叉着腰,朝山下大聲喊着:“嚴政,我家先生要我等問問你,是否見了山林,就嚇的尿了,不敢隨着進來?”
看着站在山林邊上,滿臉張狂笑容,不住向他叫罵的黃巾兵,嚴政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臉上那條蜈蚣般粗長的疤痕不住的顫抖着,一雙拳頭也是攥的嘎巴直響。
領着一羣黃巾兵進入山林,劉辯一邊向林子縱深的地方走,一邊仔細觀察着四處的環境。
沿着山坡爬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劉辯看到前方的一片樹木上纏着許多青綠色、大約比小拇指稍稍粗些的藤蔓。
“把那些藤蔓都給割下來。”看到那些藤蔓,他停下腳步,朝前指着,向身後的黃巾兵吩咐了一句。
數十名黃巾兵連忙上前,紛紛拿起兵刃,用兵刃的尖端切割起纏繞在樹上的藤條。
“有了這些藤條,嚴政今日必定要葬身此處。”看着正切割藤蔓的黃巾兵,劉辯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對一旁的周倉說了一句。
“先生如何知曉嚴政必定追進林子?”周倉始終有些弄不明白,劉辯對嚴政並不熟悉,如何料定他一準會追進林子來。
“還記得我一路上跑跑停停嗎?”扭頭看着周倉,劉辯微微一笑,對他說道:“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料想到我是在誘着他們追趕,嚴政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追來了,直到看着我等鑽進山林,才停了下來。方纔我派了幾個兄弟在林子外叫罵,若是別個,定然不會追進來,可嚴政卻是必定暴怒不已,非追進來不可。元福只等親手誅殺他便是,只是可惜了那些跟着他的官兵,白白的在這裡糟踐了性命!”
曾與嚴政一同做過黃巾的周倉,自然是曉得嚴政雖然爲人陰險卻是並無謀略,劉辯的分析精準無比,讓他對劉辯不禁又多了幾分崇敬。
沒過多會,百餘條碧綠的藤蔓就堆在了劉辯的面前。藤蔓摞在一處,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了一眼堆在眼前的藤蔓,劉辯對周倉和跟進林子來的黃巾們說道:“官兵人數衆多,且裝備精良,若是硬拼,我等必定不是對手。我在此處佈下一個陷阱,兄弟們跟我學着,將這裡佈滿陷阱,我等今日便是勝券在握!”
經過峽谷一戰,這羣漢子早就對劉辯信服不已,他的話音才落,數十名黃巾兵就圍攏了上來,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彎腰從地上撿起藤蔓的劉辯。
撿起一條藤蔓,劉辯把它捋直,在藤蔓的一頭打了個活釦,將它丟在地上,轉身向不遠處的一棵小樹走了過去。
到了小樹邊,劉辯抽出長劍,用力的劈砍着樹幹,沒用幾下就砍斷了小樹。
一把扯下還連着些樹皮的樹幹,劉辯提着長劍,從這根樹幹上砍下一截,將砍下這一小截的一頭給削尖,纔拿着這段木頭走到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旁。
在地上找了找,選了一塊石頭,劉辯蹲在離大樹兩三步的地方,揮起掂着石頭的手,用力的把那段木頭給砸進了泥土裡。
楔好了木頭,他將石頭往地上一丟,順手拉過那根打了個活釦的藤蔓,走到大樹邊上。
把打着活釦的一頭往嘴裡一叼,劉辯雙手抱着粗大的樹幹,幾下躥到了樹上,坐在一根比手腕稍稍粗一些的樹杈根上。
身子朝前探着,他小心翼翼的將活釦套在了這段樹杈的尾梢上,用力一扯藤蔓,活釦猛然收緊,緊緊的箍住了樹杈。
拽了拽藤蔓,確定它的韌度足夠承受一兩個人的重量,劉辯才把藤蔓的另一頭甩下了樹,自己也沿着樹幹爬了下來。
“來幾個兄弟幫忙。”雙腳剛一落地,他就撿起了垂在樹下的藤蔓,朝一旁站着的黃巾兵喊了一聲。
周倉和五六個黃巾兵連忙上前,在劉辯的指點下用力的拉扯藤蔓,把樹杈給拉的折彎了下來。
扯過藤蔓的尾梢,劉辯連續打了幾個連環扣,隨後將最後面那個小扣套在了他先前釘進泥土裡的木頭上,用力扯緊,使藤蔓緊勒住埋在泥土裡的木頭,然後將幾個大扣平平的鋪在一旁,一個緊繃着斜掛在樹上的繩套陷阱就算完成了。
“都看清了?”布好了一處繩套陷阱,劉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向一旁圍着觀看的漢子們問了一句。
人的領悟能力終究不同,有些黃巾兵看了一遍就已學會繩套陷阱的布放方法,而更多的漢子則是看着劉辯布好的陷阱,一臉的茫然。
“看明白的人負責佈設陷阱,其他人在一旁搭下手!”從衆人的表情裡,劉辯已經看出了端倪,他朝漢子們一擺手,對他們說道:“快點的,我們時間不多!”
這些黃巾兵倒也不算笨,劉辯下了命令之後,他們詢問着誰已經看得明白了,幾個沒看明白的跟着一個看明白的,分成數組,在附近的林子里布設起了陷阱。
“先生,他們進來了!”漢子們才動起來沒多久,劉辯身後傳來了一生輕喊,他安排在林子外面叫罵的幾個黃巾兵鐘的一個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