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校場上傳來一陣陣官兵們操練時發出的喊殺聲,在軍營的主帥營房,劉辯跪坐在草蓆上,他面前的桌案上鋪着一張用石墨勾勒出線條的地圖。
“這張地圖是本王命探馬依據虞城一帶地形和白波軍各部分佈畫出的!”跪坐在矮桌旁,劉辯指着地圖,對坐在對面的徐庶說道:“上面詳細標明瞭白波軍各勢力的分佈,從地圖上看,白波軍佔據了虞城,還有南下奪取下陽的企圖。”
“直指下陽的乃是韓暹所部!”看着地圖上標明的白波軍分佈,徐庶對劉辯說道:“白波軍以楊奉、郭太所部爲精銳,韓暹、胡才部不過是不堪一擊的老弱之旅,從圖上標註看來,韓暹部抵近下陽,只不過是試探性的攻擊。真正的後手,應在楊奉、郭太所部。”
“嗯!”看着地圖,劉辯點了點頭,向徐庶問道:“軍師以爲戰場開在哪裡,方纔妥當?”
“此處!”徐庶擡手指着地圖上標註着顛軨阪字樣的區域,擡頭看着劉辯說道:“此處乃是虞阪運鹽古道最爲狹隘的所在。出吳山,在顛軨阪一帶,有片開闊地!我軍乃是重裝備爲主,適宜在開闊地展開大軍對決。放韓暹所部前往下陽,我軍主力推進到顛軨阪埋伏,在此處伏擊白波軍精銳,可一舉將其擊潰!”
“來人!”聽完徐庶的話,劉辯擡頭向站在門口的親兵喊了一聲,等到一名親兵進了屋內,他對那親兵說道:“即刻傳我命令,要斥候嚴密監視韓暹所部動向,另外查明顛軨阪一帶地形,弄清何處適宜大軍藏身!還要注意虞城一帶,楊奉、郭太所部有無動靜!隨時向軍師稟報!”
“諾!”得了劉辯的口諭,親兵應了一聲,退出了主將營房。
“大軍初成,也該有場大戰了!”擡頭看着徐庶,劉辯對他說道:“此番便依軍師所言,在顛軨阪一帶設伏,伏擊白波軍!只是那楊奉、郭太,若不從虞城出兵,我等奈何?”
“有好處,他們如何不會出兵?”徐庶微微一笑,對劉辯說道:“三月前,子龍將軍帶回的大車,命人裝滿泥沙、草根,扮作糧草,由少量官兵護送,即日出發運往下陽,做出要在下陽屯糧備戰的假象。白波軍得知我軍將在下陽阻擊他們,定然會傾巢而出,力圖將我軍擊潰!而我軍則趁機偷偷潛伏至顛軨阪一帶設伏,一旦白波軍出現,即刻掩殺,此戰可成!”
聽着徐庶的計策,劉辯不住的點着頭,對他說道:“軍師可具體安排,此戰不僅要攻破白波軍,我軍還要佔據虞城,趁機拓展勢力!讓全天下人都曉得,我劉辯不僅能逃出洛陽,將來還有能力打回去!”
徐庶坐在屋內,仔細的研究着那張劉辯讓探馬畫出的地圖,劉辯則起身出了主帥營房,徑直朝校場走出。
出了主帥營房,校場上那一陣陣喊殺聲,更是振聾發聵。
領着幾名親兵徑直走上校場高臺,劉辯雙手背在身後,看向正忙着訓練的官兵。
自從徐庶返回大陽,大軍在城內已駐紮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之中,劉辯每天都會來到校場,觀看官兵們演練。他的出現,官兵們已是見怪不怪。
“刀要平,劈砍要有力!”校場上,典韋在手持朴刀的官兵陣列中來回的走着,到了一個姿勢不正確的兵士身後,他擡腳輕輕朝那兵士的屁股上踢了一下,衝那兵士喊道:“臀要收,用腰部的力量把刀劈出去,別像個娘們一樣,撅着個大屁股,劈出去的刀也用不上力道!”
若是前些日子,典韋的這番話,定會引起一陣鬨堂大笑,可站在高臺上觀看操練的劉辯,卻沒聽到官兵們的笑聲。
每個官兵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他們手中朴刀斜斜朝前劈出,在陽光的照射下,一柄柄朴刀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離朴刀營不遠,一排排手持長槍的兵士也列着整齊的隊列,端着長槍,不住的向前挑刺着。
長槍營的官兵,挑刺長槍的動作很是簡單,但每刺出一槍,他們都會齊聲吶喊。
喊聲很是震撼,劉辯毫不懷疑,若是有敵軍衝向他們,且不說長槍會不會給敵軍造成大規模的殺傷,就這喊聲,都能讓敵軍心驚膽戰。
騎兵訓練着騎術,弩兵成排成排的向遠處的標靶釋放着弩箭。整個校場,充斥着一股肅殺的氛圍。
“走,回官府!”站在校場高臺上,觀看官兵們訓練,足足過了近一個時辰,劉辯才對身後的親兵吩咐了一句。
領着親兵離開軍營,走上大陽城的街道。
剛進城時蕭瑟的街道如今已是熙熙攘攘,滿街都是往來行走的百姓,街道兩側的商鋪,也多了許多生意,一些小販正站在街邊沿街叫賣。
走在街道上,看着往來行走的百姓,劉辯心內生起了幾分複雜。
再過幾日,探馬確定了白波軍的消息,大軍就要開出這座城池,屆時大陽將成爲一座空城,無論是誰佔據了此處,都不可能像他一樣,給百姓寬鬆的生活空間。
他雖然降低了給百姓分撥的口糧,在大軍駐紮城內一個月之後,甚至停發了給百姓的口糧,可城中的百姓卻在軍隊的幫助下,各自有了營生。
會手藝的,開了鋪子,不會手藝的,在城外分了土地。雖說各家各戶都沒了青壯年男丁,可日子卻是要比過去過的更加舒心。
剛回到官府,才進了後院,一直在家中候着的陶浣娘就迎着劉辯跑了出來。
與陶浣娘一同跑出來迎接的,還有她的嫡親哥哥陶虎。
到了劉辯身前,陶虎雙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並不敢如以往剛認識劉辯時那樣絮絮叨叨。
而陶浣娘則朝劉辯福了一福,輕聲對他說道:“奴家已爲殿下備辦好飯食,請殿下回屋慢用。”
“辛苦了!”朝陶浣娘微微一笑,劉辯扭頭看着站在她身後的陶虎,對陶虎說道:“有你保護浣娘,本王也放心不少,畢竟你是她的嫡親哥哥……”
“殿下疼惜浣娘,才讓屬下做了親兵!”微微躬着身子,陶虎一臉恭謹的對劉辯說道:“屬下定會好生保護她!”
一邊朝房間走,劉辯一邊對跟在身後的陶虎說道:“本王可不希望你只做個親兵!以你的武藝,做個將軍,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戰功未足,若讓你做了將軍,將士們定然以爲本王徇私!”
跟在劉辯身後,聽着他說的話,陶虎並未多說什麼,而一旁的陶浣娘卻好像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別樣的意味,俏臉已是羞的通紅。
到了房間門口,陶虎與其他親兵一同站在門的兩側,劉辯和陶浣娘則徑直進了屋內。
經歷了陶浣娘被劫一事,劉辯對她的保護尤爲上心,自從徐庶領軍返回大陽,劉辯就把陶虎給調到了身邊,名爲親兵,實際上只是爲了保護陶浣娘。
“浣娘,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剛進屋內,劉辯才在矮桌旁坐下,就擡起頭看着陶浣娘,對她說道:“過幾日大軍將要開拔,在那之前,我想讓陶虎送你前往臥牛山……”
“奴家哪也不去!”與劉辯同吃同住已有三個月,雖然劉辯從未碰過她,可陶浣娘卻已是摸清了劉辯的脾性,他的話剛說出口,陶浣娘就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堅決的說道:“奴家要留在殿下身旁,照料殿下!”
陶浣娘拒絕的乾脆果決,着實有些出乎劉辯的意料,他愣了一下,看着陶浣娘,過了好一會,纔有些無奈的對她說道:“我是要去打仗,帶你在身邊,還要牽掛着你的安危!”
“只要能在殿下身邊,即便是死,奴家也不怕!”看着坐在面前的劉辯,陶浣娘一臉的倔強,可在說過這句話之後,她頓時感覺到話說的有些不妥,俏臉羞的通紅,趕忙把頭低了下去。
看着滿面羞紅、低垂着頭站在身前的陶浣娘,劉辯也感到有些無奈。
起初他以爲陶浣娘是個像唐姬一樣,每件事都對他唯唯諾諾,處處聽從他安排的姑娘,可三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陶浣娘並非像他想象中的那樣。
陶浣娘溫柔、體貼,在生活上處處爲他着想,許多他沒想到的生活細節,陶浣娘都會替他想到,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可她內心深處,卻又有着幾分倔強。
當初離開臥牛山,劉辯只是簡單的向唐姬交代了幾句,唐姬就乖乖的留在了山上。而陶浣娘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在她內心深處,始終認爲跟在劉辯身邊,纔是最能讓她感到心安的。
擡頭盯着陶浣娘看了好一會,劉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她說道:“浣娘,過會陪我去城頭看一看可好?”
劉辯說要帶她去城頭,陶浣娘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城頭風大,殿下少待,且吃完飯食,奴家再陪殿下前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