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劉協故去,洛陽城內的大小官員,很多都趕來弔唁。。
並不是十分寬敞的陳留王府,聚滿了前來弔唁的人羣。
人們悲悲慼慼,哀嘆着劉協英年早逝,王府正‘門’外傳來了一個粗豪的喊聲:“陛下到!”
聽說劉辯到了,王府內的人們紛紛止住了哀嘆和哭泣,全都將臉轉向了進入王府的入口。
在王柳、王榛和一隊衛士的簇擁下,劉辯冷着臉進入了王府。
瞟了一眼聚集在王府內的衆人,他一聲不吭的朝後園走了去。
剛進後院,劉辯就看見伏妃和董妃匆匆往他這邊迎來。
“陛下!”剛到劉辯近前,伏妃與董妃哭着跪伏在了地上。
上前兩步,彎下腰向倆人虛擡着手,劉辯對她們說道:“二位王妃速速起身!”
得了劉辯的吩咐,伏妃和董妃站了起來,立於他面前,猶自是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傷心。
劉辯趕來之前,劉協已經嚥了氣,包括二位王妃在內,王府中衆人都戴着縞素。
“好端端的人兒,如何說沒就沒了?”從王府內衆人身上的縞素,劉辯已是看出劉協死了,一臉驚異的向二人問了一句。
“回稟陛下!”董妃在一旁還在‘抽’噎着,伏妃卻是止住了哭泣,對劉辯說道:“早些時候,陳留王還同賈司農飲酒。也不曉得他二人究竟飲了多少酒,殿下回到臥房之時已是醉的深了。睡到夜半,殿下突然坐起,吐了口血,待到請醫士前來,已是不治了!”
聽着伏妃的講述,劉辯眉頭越發擰的緊了,他更確信劉協的死,和賈詡有着不可推脫的責任。
只是賈詡嘴太硬,死活都不肯承認是他害死了劉協。
對付這種嘴硬的人,劉辯也是沒有辦法。
其實他心底也是明白,賈詡之所以殺死劉協,爲的還是替他掃去後顧之憂!
即便是真的查明瞭真相,難道還真個要殺了賈詡?
領朕前去看看!
心內似明鏡一般,劉辯卻是不能說出口,向伏妃和董妃吩咐了一句,便跨步朝安放劉協屍身的房間走了去。
伏妃與董妃緊緊跟在他身後,走向了劉協故去的房間。
離房間還有數步,劉辯看到賈詡正雙手抱拳站在側旁向他行禮。
賈詡的臉上也是糊滿了淚痕,顯然剛纔是放聲嚎啕過。
朝賈詡瞟了一眼,劉辯沒有吭聲,徑直進了劉協的房間。
抱拳躬身,待到劉辯從面前走過,賈詡才長長的吁了口氣,將身子站直。
看着劉辯的背影,賈詡擡起衣袖,偷偷的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劉辯深夜將他召進皇宮,他便曉得這件事是辦的差了。
雖然是爲劉辯掃除了後顧之憂,卻也讓劉辯揹負了背信棄義的罪名。
兩個舞娘在返回府中之後,他就立刻安排人手,把她們送出了洛陽城。
滿心以爲可以帶着錢財離開洛陽的舞娘哪裡曉得,爲了掩人耳目,將此事永久塵封起來,賈詡竟是安排了送她們出城的人,把她們在野外殺了,隨後拋屍荒野。
事情做的乾淨,賈詡倒也不怕被人調查。
不過劉辯若真個派人調查,即便他做的再幹淨,還是多少會有些麻煩!
帶着王柳王榛,在伏王妃和董王妃的陪同下進入了劉協的臥房,劉辯一眼就看見平平躺在鋪蓋上的劉協。
被劉協吐了血的鋪蓋已經換下,他身上蓋着的,是一張雪白的褥子。
屋內點燃着很多油燈,油燈的光亮把房間裡照的一片通明,就連劉協的臉,也被火光映‘射’的紅彤彤一片。
跨步走到劉協躺着的鋪蓋旁,劉辯蹲了下去,仔細的檢視着劉協的臉。
臉上並沒有青紫的顏‘色’,顯然不是急‘性’毒‘藥’導致的死亡。
劉協的嘴‘脣’呈現着桃紅的顏‘色’,看起來更像是後世常說的一氧化碳中毒。
緊緊的鎖着眉頭,劉辯像屋內環視了一眼。
屋內擺放着數十盞油燈,可劉辯卻能確定,在劉協死去之前,這些油燈絕對不會已經點着。
油燈引發一氧化碳中毒?
想到這裡,劉辯搖了搖頭。
“陛下!”見劉辯搖頭,王柳湊到他身後,小聲問了句:“怎了?”
“無他!”劉辯本想說陳留王死的蹊蹺,可想到伏王妃和董王妃就在一旁,一旦將這句話說出口,必定會引來一場軒然大‘波’,他沒多說什麼,站了起來,向王榛吩咐道:“傳朕旨意,陳留王殯天,一應禮儀依照帝王之禮!”
“諾!”跟隨劉辯日久,王榛早已是懂得察言觀‘色’,見劉辯臉‘色’不對,也就沒有多問,應了一聲,便退出去傳達旨意去了。
“二位王妃節哀!”轉過身,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長嘆着說道:“朕與陳留王兄弟一場,本‘欲’要他過幾日安寧日子,不曾想他竟是會英年早逝,朕這心裡也甚不是滋味!”
躬身立於劉辯面前,伏王妃和董王妃都沒有吭聲。
賈詡來到王府與劉協飲酒,酒宴罷了之後,劉協突然暴斃,無論在誰看來,此事都是頗爲蹊蹺。
可劉辯並沒有表現出要徹查此事的意圖,兩位王妃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陳留王已經故去,她們以後只須能夠過上安穩日子,便是託庇了劉辯的洪福,哪裡還敢向他要求過多。
“來人!”兩位王妃沒有吭聲,劉辯又向身後的衛士說道:“陳留王已然故去,傳朕旨意,將兩位王妃請入皇宮,爲她們安置寢宮,日後朕要親自照料她們!”
“諾!”劉辯的旨意下達,一名衛士立刻便應了一聲。
劉辯說要親自照料她們,伏王妃和董王妃都是一愣,心內雖是一陣忐忑,卻並沒敢當即回絕。
陳留王府中,劉協突然暴斃,劉辯下達旨意,以帝王之禮厚葬。
晚間發生的事情,天剛‘蒙’‘蒙’亮,就已是滿城風雨,整個洛陽城都在廣爲流傳。
坊間許多‘精’明人,甚至猜測着,這件事就是劉辯暗中謀劃,殺了劉協,日後他的皇位便可穩固。
陳留王的死,傳揚的是滿城風雨,讓人奇怪的是,劉辯不僅沒有下令封口,反倒很快做出了迴應,請華佗親自爲陳留王驗屍。
一大清早,華佗就帶了‘藥’箱,在一隊秦軍的護送下,匆匆來到陳留王的王府。
半夜來過此處的劉辯已經離去,在陳留王府內,只餘下一些處置後世的官員,就連伏王妃和董王妃,也被皇宮的衛士接進了皇宮。
兩位王妃離開之後,原先在王府內伺候着的‘侍’‘女’和僕從,便被負責警戒的秦軍隔離了起來,不允許他們靠近屍體半步。
爲了避免被人說太多閒話,最有嫌疑的賈詡被劉辯調走,留在王府內處置事務的,是新被提拔爲太保的陳宮。
華佗進了陳留王府,還沒等他往後園走,陳宮就已經迎了出來。
“華太醫!”抱拳朝華佗拱了拱,陳宮招呼了他一聲。
見了陳宮,華佗趕忙抱拳躬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禮說道:“不知太保在此,下官唐突!”
“太醫過謙了!”微微一笑,陳宮向華佗湊近了一些,小聲說道:“陳留王死的蹊蹺,殿下已是勘察過,雖未說話,臉上的神‘色’卻是有些不對!”
“莫非是……”聽說劉辯已經勘察過,而且勘察之後他的臉‘色’很是不好,華佗眼睛一睜,壓低了聲音向陳宮問了半句,便沒再言語,只是扭頭朝四下看了看。
“陳留王嘴‘脣’桃紅,不似中了劇毒!”搖了搖頭,陳宮對華佗說道:“頭天晚上,他與賈司農一同飲酒,酒醉之後便在‘侍’‘女’服‘侍’下睡了,半夜噴了口污血,便自不中用了!”
聽了陳宮的講述,華佗心內已是明白了幾分。
他抱起雙拳朝陳宮拱了拱說道:“太保放心,下官自有計較!”
點了點頭,陳宮沒再言語,將華佗送到了擺放劉協屍體的房間‘門’外,便止住了腳步。
華佗到了‘門’口,兩個負責看守屍體的兵士迎了出來,將他接進屋內。
站在‘門’外,望着被兵士關閉了的房‘門’,陳宮心內也是一陣不安。
賈詡這件事,雖說做了之後會給劉辯掃清將來可能出現的麻煩,但是眼下,卻會造成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劉辯剛剛登基,劉協就突然暴斃。
天下人縱然是傻子,也能想得到,這件事情和劉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眼下,大漢新朝堂的官員們,最爲緊要的,就是儘量將這件事的影響給消除到最小。
也有人向劉辯提出過封鎖消息,將傳遞消息者一律關押起來。
可這個提議被劉辯當即否決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只有愚蠢的人,纔會用這種法子應對傳言。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如直接面對,找尋個能讓天下人信服的法子,將之搪塞過去。
站在屋外,看着緊閉的房‘門’,陳宮緊緊的攥着拳頭,心內滿是忐忑。等候了足足半個時辰,房‘門’終於發出“吱呀”一聲輕響,被人從內側打開,華佗從屋內走了出來。“怎樣?”見華佗走了出來,陳宮連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