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淒冷的風兒從曹軍的軍營中穿行而過,大營站着成片手持火把的曹軍。,: 。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凝重,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郭嘉的帳篷前,十多隻火盆排列成了一圈,將帳前映照的一片通亮。
在帳前的一張鋪蓋上,靜靜的躺着一具沒了頭顱的屍身。
距離屍身不遠處,兩個懂木藝的曹軍,正用一塊木樁,雕刻着郭嘉的頭像。
在曹仁、曹洪的攙扶下,曹‘操’站在一羣將軍和幕僚之中。
他的臉‘色’一片蒼白,就好似陡然生了場大病,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望着躺在鋪蓋上的無頭屍身,他渾身都好似沒了骨頭一般,若不是有兩位將軍攙扶,怕是早已癱軟在地上。
郭嘉被人刺殺,對曹‘操’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
秦軍同曹軍之間的戰鬥正處於白熱化的階段,此時痛失謀臣,不啻於是砍掉了曹‘操’一隻臂膀。
曹軍軍營內,曹‘操’正帶領着將士們悼念郭嘉,得了郭嘉人頭的鄧展,領着十二名龍騎衛出了曹營,卻是滿心歡喜的跑向他們早先藏好的戰馬。
戰馬還在遠處,遠遠看見戰馬,鄧展並沒有率領十二名龍騎衛立刻跑上去,而是觀察了一番周邊的環境,才率先躥向趴在曠野中的馬匹。
翻身上了馬背,鄧展雙‘腿’朝着馬腹上一夾,率先策馬朝着他們來時的方向奔去。
十二名龍騎衛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如同十二到在夜幕中穿行的黑‘色’閃電,竄向了他們來時的道路。
策馬飛奔,沒走出多遠,鄧展就勒住了戰馬。
當他勒住戰馬的時候,迎面奔過來十多騎快馬。
雖說是在夜間,並不能看清那十多騎快馬馱着的是什麼人,可從他們騎着的高大駿馬來看,鄧展卻是曉得,迎面過來的,正是黃勝帶領的龍騎衛。
果然,當迎面過來的十多騎快馬越來越近時,鄧展看清了他們身上的衣甲。
正是龍騎衛的衣甲。
龍騎衛執行潛伏任務,都會換上一身黑衣,可在常規作戰時,他們穿戴的,依然會是標誌‘性’的大紅衣甲和‘插’着金黃羽‘毛’的頭盔。
策馬到了鄧展身前,黃勝一抱拳,壓低了聲音向他問道:“將軍,怎樣?”
微微一笑,鄧展向後面那個提着郭嘉人頭的龍騎衛一招手。
手提着麻包的龍騎衛上前,將包裹着郭嘉人頭的包袱舉了起來,向黃勝亮了一下。
“就一個?”看了一眼那龍騎衛舉着的包袱,黃勝小聲問道:“不知將軍誅殺的是何人?”
“郭嘉!”同樣壓低了嗓音,鄧展對黃勝說道:“曹軍防備森嚴,那荀攸同郭嘉住的又是甚遠,我等只得選了個近的。”
“誅殺了郭嘉,殿下也是少了個心頭大患!”點了下頭,黃勝抱拳對鄧展說道:“將軍威武,不知我等應是在此繼續伺機而動,還是先返回洛陽?”
略微思索了一下,鄧展說道:“且返回洛陽。曹‘操’失了郭嘉,必定會加強戒備,想來以後的許多日子,我等都是再難下手,不若先折回去,向殿下覆命!”
“諾!”應了一聲,黃勝小聲對他身後的一個龍騎衛說道:“傳令下去,即刻返回洛陽!”
得了命令的龍騎衛一兜戰馬,掉轉馬頭,朝着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去了。
沒過多會,五百名龍騎衛便聚集齊備,環顧了一圈所有的龍騎衛將士,鄧展把手一招,低喝了聲:“走!”
五百餘人跟着鄧展,披着夜幕,一路朝軒轅關方向去了。
一路策馬疾馳,一直到天‘色’微微發亮,眼看就要到達軒轅關口,黃勝才向鄧展喊道:“將軍,昨日晚間,曹軍動靜可是不小!”
“是啊!”一邊策馬飛奔,鄧展一邊說道:“先後派出了不少兵馬找尋我等,不曉得你等可否遭遇?”
“遭遇倒是遭遇了!”騎馬走在比鄧展落後一個馬頭的位置,黃勝說道:“末將想到將軍在曹軍軍營中,隨時可能需要接應,於是便沒有找他們晦氣。否則……嘿嘿……”
曉得黃勝是要說,否則定會讓曹軍好看,鄧展也沒多言語,只是面‘露’笑容,騎着馬一味的往前疾走。
龍騎衛經過軒轅關,守關秦軍見是鄧展親自領隊,並沒敢多問什麼,急忙將關口打開,目送着他們離去。
出了軒轅關,便已是離洛陽不遠,策馬走在最前面的鄧展向身後的龍騎衛將士們高聲喊道:“將士們,就快要到洛陽了!我等誅殺了郭嘉,殿下必定會褒獎將士們,隨本將軍回到洛陽,今日晚間好生醉上一場!”
“好!”鄧展的一聲喊,調動了龍騎衛將士們的情緒,所有人全都大吼了一聲,滿臉喜氣的加快了戰馬飛馳的速度。
鄧展率領龍騎衛一路策馬飛奔,不過才只過了午時,便到了洛陽城‘門’外。
到了洛陽城‘門’口,鄧展勒住戰馬,跟在他身後的龍騎衛將士們,也紛紛將戰馬止住。
洛陽城有個成文的規矩,那便是在白日裡,任何人不得隨意在城內街道策馬飛馳,以免傷着了街市上的行人。
早先劉辯曾經親自違拗過這條規矩,後來由於他幾乎沒有怎麼離開洛陽,敢在城內策馬飛奔的,便漸漸沒了幾個。
龍騎衛是秦軍三衛之一,身爲龍騎衛統領,鄧展自是不會率先打破這個規矩,心內即便再急,到了城‘門’處,也會將戰馬的速度放緩下來。
整罷了隊伍,鄧展雙‘腿’朝着馬腹上輕輕一夾,兜馬進了城‘門’。
龍騎衛的隊伍進了洛陽城,沿途街道上的百姓見了,紛紛給他們讓開了道路。
鄧展等人刺殺的只是郭嘉,對百姓來說,曹‘操’的死,纔會成爲值得宣揚的消息,一個郭嘉,在他們的心目中,顯然分量不足。
也是因爲如此,一路上鄧展並沒有讓將士們向百姓炫耀龍騎衛誅殺了曹‘操’的幕僚,只是很低調的領着隊伍,沿街道往秦王府去了。
到了秦王府正‘門’前,鄧展和龍騎衛將士們全都下了戰馬,他跨步走到‘門’口,抱拳對守‘門’的衛士說道:“勞煩通稟殿下,末將鄧展,帶了郭嘉人頭覲見!”
龍騎衛統領鄧展,在秦軍之中名望自是不低。
鄧展向衛士行禮,那衛士也是不敢怠慢,趕忙回了一禮說道:“將軍少待,某這便去爲將軍通稟!”
朝衛士點了下頭,鄧展目送着他轉身進入了秦王府。
衛士進入王府,先是向正廳附近的衛士打探了一下,曉得劉辯此時正在後園,便飛快的跑進了後院之中。
鄧展帶領龍騎衛返回洛陽的時候,劉辯正在後園中同他的幾個孩兒玩耍。
連年戰事不斷,劉辯整日‘操’勞大事,極少有閒暇陪同他的妻兒玩耍。
將劉協從許都接到了洛陽,劉協也是當衆說出了願禪讓帝位,對劉辯來說,很多大事已經完成,他也難得的能‘抽’出些空閒,陪陪他的幾位王妃和小兒‘女’們。
和一羣孩子們玩耍的劉辯附近,簇擁着幾個鶯鶯燕燕的‘女’子。
圍在一起的幾個‘女’子,正是唐姬等人,除了劉辯的幾位王妃,甄宓也在當場。
看着劉辯和孩子們玩着捉‘迷’藏,就好似一個大孩子一般,唐姬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沒成想,殿下竟是這般喜愛孩子!”看着正同一幫小屁孩玩耍的劉辯,甄宓笑着對身旁的管青說道:“賤妾來到洛陽已有許多時日,還從未見殿下如此這般!”
“殿下‘胸’有乾坤,雖說柔情萬種,又如何可常常展示於世人?”微微一笑,管青對甄宓說道:“殿下曾對我等說過,若是可以,他寧願天下再無征伐,讓世間少些孤兒寡母,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世間再無征伐……”呢喃着管青說的這句話,甄宓俏麗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癡‘迷’,目光也越發的‘迷’離了起來。
生在‘亂’世之中,她看慣了世間的殺伐,聽慣了人們談論爭鬥,還真想看看這天下間若是沒了征伐,又會是一種怎樣的境地。
秦軍強悍,她早有耳聞,雖說身爲‘女’兒家,沒有機會親眼看上一看,卻是屢屢聽聞人們這樣說。
而秦王,在甄宓以往聽到的風聞中,是個殺伐果決的漢室苗裔。
得罪了秦王,尤其是傷着了他麾下的將軍、幕僚,定然會遭到他近乎瘋狂的報復。
這樣的人,甄宓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和那句望世間再無殺伐聯繫到一處。
劉辯的形象,在她心內多少有了些改觀,看着劉辯的時候,甄宓的眸子中閃爍着一抹複雜。
當初袁熙要將她留在洛陽,她甚至還暗中恨過劉辯,認爲是他耍的‘陰’謀詭計。
如今想來,或許秦王真的是爲了他們夫妻能夠長久團聚,才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抉擇。
正凝望着劉辯,腦海中一片胡思‘亂’想,甄宓的眼前晃過了一個人影。那人影不是別個,正是剛和一個衛士‘交’頭接耳的王柳。王柳從一衆王妃和甄宓面前走過,徑直走向了劉辯,到了他近前,抱拳躬身小聲說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