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從樹林中穿過,高大樹木頂端的樹冠,在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輕響。。
密佈的灌木叢中,蹲着無數條火紅的身影。
從山林中穿過的風兒,輕拂着羽林衛將士們頭盔上的紅‘色’羽‘毛’。
抖動着的紅羽‘毛’,就如同一團團跳躥的火焰,好似再也耐受不住,要將將士們視野可及處的青州軍焚燒殆盡。
五千羽林衛蟄伏於灌木之後,青州軍竟是沒有半點反應。
將士們還是或躺或坐悠閒的歇息着,其中不少人還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就好似他們只不過前來野營,並沒有敵人存在一般。
手按着腰間長劍,雙眼眨也不眨的凝視着不遠處的青州軍,高順並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
天‘色’還早,此時下達進攻的命令,青州軍很快就會發現他們人數並不是很多。
雖說羽林衛個個都是‘精’銳,可對方畢竟有着七萬餘人。
別說這七萬人都是手持兵刃的青州軍將士,就算他們只是七萬頭豬,憑着五千羽林衛,誅殺起來也是要費上很大的周章。
出征之前,劉辯就曾告訴過高順,要他在這一戰中,務必將青州軍一舉擊潰。
凝視着遍佈山崗的青州軍將士,高順拳頭緊緊攥着,等待着最佳進攻的時機。
孫觀在觀望了許久秦軍軍營,並沒發現秦軍有異常舉動的情況下,下達了要將士們生火造飯的命令。
山林中生火造飯,同曠野中不同。
青州軍將士們必須格外小心,才能避免大火將整個山林點着。
一旦有火星掉落在灌木之中引發山火,七萬青州軍,將會成爲被夾裹在山火中的烤豬,怕是一個人也跑不了。
目睹着青州軍將士們點燃一團團篝火,在山林中燒火造飯,高順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在剛纔,他還琢磨着如何才能將青州軍全都攔阻在山中,讓他們走脫不了多少,做到一舉殲滅。
心內還沒琢磨出法子,孫觀的一條命令,卻是給了他絕佳的建議。
“傳令下去,各部繞道襲殺邊緣青州軍,將篝火踢翻,在山林中點起山火!”壓低了嗓音,高順向身後一名羽林衛小聲吩咐道:“待到山火點燃,各部向西北撤走!”
之所以選擇向西北撤走,是因爲今日刮的是西北風,只有迎着風向,纔不會被熊熊燃燒的山火追上。
蹲在高順身後的一名羽林衛兵士點了下頭,並沒有吭聲,貓着腰轉身傳達他的命令去了。
山林中,青州軍點燃的篝火躥騰起一股股濃煙。
婉如青龍般升騰而起的濃煙,從樹冠之間的縫隙穿過,還沒到達藍天之上,便被刮過的風兒吹散。
高順的命令下達後沒多久,五千羽林衛便分作許多小隊,悄悄的向着四周散開。
羽林衛將士們行進的動作異常謹慎,雖說是五千人一同運動,卻是並沒有發出太多的聲響。
生火造飯的青州軍將士們來來回回走着,在四處找尋着乾枯了的樹枝,以便讓篝火燃燒的再旺盛一些。
他們的舉動,恰是給羽林衛將士們的行動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青州軍將士在山林中來來回回走動,腳板踏在落了厚厚枯葉的地面上,地面發出陣陣“沙沙”的輕響,把羽林衛將士行進的腳步聲完全遮蓋住。
一隊隊羽林衛,藉着叢林的掩護,就在青州軍的眼皮子底下向四周散了開去。
山崗上駐紮着七萬青州軍,鋪開了場子,佔據的地區是十分的寬闊。
羽林衛將士們貼着青州軍駐紮處,以五千人對七萬人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包圍圈。
半個時辰之後,一名羽林衛兵士悄悄跑到高順身旁,朝他打了一輪手勢。
見了那羽林衛打的手勢,高順點了點頭,向那兵士也打了個手勢。
此時的青州軍將士們,已經將飯食煮在了篝火上。
裊裊上升的青煙,被飯食煮熟冒出的蒸汽取代,那一條條婉如游龍的青‘色’煙柱,都換做了蒸騰而上的雪白蒸汽。
羽林衛兵士跑到高順身旁的時候,高順已是曉得合圍形成。
他眼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下令讓羽林衛悄悄的‘摸’掉青州軍邊緣的鍋竈,並且將鍋竈中的火苗引到山林中的灌木上。
一旦大火形成勢頭,青州軍就會被完全包圍其中,只須等待山火熄滅,羽林衛要做的,便只是找尋沒有死透的青州軍,再給他們補上一刀。
得了高順命令的羽林衛兵士,悄悄的退了下去。
壘砌起鍋竈,正烹煮着飯食的青州軍將士們,還不曉得一場噩夢正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一個個還都滿心期待的等待着飯食煮熟。
東面的山崗上,十多個羽林衛兵士蟄伏在一片灌木叢中,在他們眼前不遠的地方,四五處正烹煮着飯食的鍋竈旁,團團坐着四五十個青州軍。
帶領這隊羽林衛的軍官朝他身後的兵士們點了下頭,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不遠處的青州軍,攥着朴刀刀柄的手,稍稍捏緊了一些。
軍官凝視着青州軍的同時,他身後的十多個羽林衛也都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朴刀。
在他們面前的青州軍,足有四五十人之多,貿然衝出去,怕是還沒完成襲殺的任務,便會引得青州軍大‘亂’。
一旦青州軍有了防備,高順的計劃便會徹底泡湯。
心內很是清楚這些,帶領這十多個羽林衛的軍官曉得,他們不能貿然發起進攻,必須找尋到一個辦法,將眼前這幾十個青州軍全都一次‘性’襲殺,纔算是完成了任務。
“強弩!”壓低了嗓音,軍官朝身旁的羽林衛兵士們擺了擺手,對兵士們說道:“各人選擇一個,搭箭速度要快,最好能全部‘射’殺!”
十多個羽林衛紛紛點了下頭,都從背後取下了強弩。
秦軍作戰序列中,強弩兵與騎兵、重步兵有着很明確的劃分,只有三衛的將士們,纔會在帶着朴刀的同時,身後還揹着一支強弩。
紛紛從背後取下強弩,十多個羽林衛全都瞄準了不遠處的青州軍。
那些青州軍還在燃燒着的竈火旁說着話,根本不曉得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十多支強弩已經瞄準了他們。
羽林衛將士們選擇的‘射’殺目標,是離他們最近,而且還最不容易被發現的一堆竈火旁的青州軍。
瞄準了那堆竈火旁的青州軍,在場的所有羽林衛全都靜靜的等待着軍官下達放箭的命令。
“放!”壓低了嗓音,帶領這隊羽林衛的軍官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個字。
隨着他這個字從口中說出,十多支箭矢自灌木後飛出,徑直向着十幾個被他們選定了的青州軍飛去。
剛‘射’出箭矢,十多個羽林衛立刻又在強弩上搭起了新的羽箭。
毫無防備的青州軍,正在竈火旁說着話,等待着飯食煮熟。
只可惜,他們再沒有機會等到飯食煮熟,十多支羽箭就取走了他們的‘性’命。
被箭矢‘射’中的青州軍,身子一歪,紛紛倒了下去,另一堆竈火旁有個青州軍兵士,眼看着不遠處的同伴倒在竈火旁,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羽林衛‘射’出的第二‘波’箭矢就向着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眼睛瞪的溜圓,正看着那十多個最先被‘射’殺的青州軍,一支羽箭就夾着勁風,從那青州軍的腦‘門’‘射’了進去。
鋒銳的箭鏃‘射’入了那青州軍兵士的腦‘門’,他甚至連悶哼都沒來及發出一聲,就一頭摔倒了下去。
與他一同栽翻在地的,還有和他坐在同一堆篝火旁的青州軍兵士。
連續‘射’殺了兩撥青州軍,當這十多個羽林衛搭起第三支箭矢的時候,另一撥青州軍已經發現了情況的異常。
第三輪箭矢‘射’了出去,再度‘射’殺一撥青州軍之後,軍官曉得,他們第四次偷襲斷然不會得到太好的效果,向身後的十多個羽林衛壓低了嗓音喝道:“殺!”
隨着他一個“殺”字出口,十多個羽林衛丟下強弩,縱身從灌木後衝出,徑直撲向了附近還活着的青州軍。
已經發現被人偷襲的青州軍,剛‘摸’起兵刃,其中不少人都還沒來及直起腰,就被衝到身邊的羽林衛劈翻在地。
一個青州軍兵士,眼看着一羣羽林衛朝他們衝了過來,連忙翻了個身,一把抓起一旁的短矛和盾牌。
就在他剛要爬起來的瞬間,一個羽林衛已經縱步衝到他身前,擡腳朝他面‘門’上踹了過來。
面‘門’結結實實的捱了一腳,那青州兵一頭摔倒在地。
這一回,他再沒了爬起來的機會!
將他踹翻在地的羽林衛提起朴刀,一刀扎進了他的面‘門’。
鋒利的朴刀扎進了臉部,整個五官都被扎的變了形,那青州兵兩‘腿’踢騰了兩下,便再沒了氣息。
“放火!”誅殺了這羣青州軍,羽林衛軍官片刻也不耽擱,立刻下達了放火的命令。
十多個羽林衛躥到竈火旁,將竈火踢翻。火苗着附近的灌木和樹木,很快便燃燒了起來。看着火苗躥騰而起,羽林衛軍官把手一擺,帶着十多人又躥出了他們剛纔戰鬥的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