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瞪着張郃,袁紹擡手朝那片高牆一指,向他問道:“耗費如此多的錢糧,某要你等來到官渡,便只是爲了砌上一片高牆不成?”
“袁公明鑑!”袁紹問起了那片高牆,張郃趕忙說道:“曹操發兵來此,之前並未太久籌備,軍糧定然不足!我軍若是砌起高牆與之對峙,曹軍不日便會缺糧!”
“某隻聽說過圍城不打,可使得城內缺糧!”眉頭緊緊的擰着,袁紹語氣中流露出十分的不瞞說道:“卻從未聽聞,兩軍對峙,也是可守到敵軍缺糧!”
抱拳躬身,張郃並沒敢迴應袁紹。複製本地址瀏覽62%78%73%2e%63%63
袁紹的脾性他是曉得,若此時不頂撞,或許只是強令他領軍攻打曹操,可一旦直言犯諫,恐怕便會惹得這位主公怒火中燒,當場殺了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儁乂或許是覺着兵少,是以才未有進攻曹操!”張郃沒敢應聲,袁紹接着說道:“某既是來了,大軍已到官渡,儁乂當即刻出兵,且不可拖延!”
“諾!”曉得和袁紹說不出什麼道理,張郃也不辯解,應了一聲,便撤步站到一旁。
張郃領了出兵的命令,袁紹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向張郃點了下頭,他朝身後一招手,喊了聲:“走!”
數十萬大軍,隨着袁紹的一聲招呼,朝着張郃早先令人砌起的高牆行進過去。
曹軍的高牆上,曹操望着遠處袁紹的大軍,倒抽了一口涼氣,對身旁的郭嘉說道:“某隻曉得袁紹兵多,卻未知竟是如此之多!”
“三十萬人而已!”曹操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忌憚,郭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對他說道:“劉備叛離,顏良、文丑兵敗,袁紹麾下兵馬,而今雖是人多,士氣卻是甚低!明公只須再勝一場,袁紹必定是不敢輕易嚮明公發難。”
“再勝一場,談何容易!”看到袁紹麾下將士鋪天蓋地,直入一片覆蓋在地面上的烏雲一般,曹操早先的信心已然是少了一半,對郭嘉說道:“袁軍人數,數倍於我軍,稍有不慎,此番作戰,怕是我軍便會……”
“張郃早先來到官渡,砌起高牆與我軍對峙,袁紹必定心生不滿!明日,張郃或會領軍前來廝殺!”曹操的話,是少了幾分底氣,郭嘉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明公若是明日擒了張郃,使得他爲明公所用,那袁紹兵馬縱多,又怎可奈何明公?”
見了袁紹兵馬衆多,曹操心內已是有些慌了,可聽完郭嘉的一番話,他的情緒又稍稍的平靜了一些。
點了點頭,望着袁紹大軍的方向,曹操向郭嘉問了句:“以奉孝之見,某該當如何,方可擒了張郃?”
“張郃乃是河北猛將,若要擒他,明公非派出猛將不可!”抱拳躬身,郭嘉對曹操說道:“明日張郃攻打明公,我軍主力當死守此處,與之鏖戰。今日晚間,明公可令夏侯淵悄然前往,於張郃返回軍營路途上埋伏兵馬,待到張郃無法攻破我軍防禦,意圖後撤之時,攔截去路。伏兵突起,張郃必定心慌,擇路另行,再另夏侯惇,於西北角設伏,當可一舉擒獲!”
“兩軍如此之近,如何掩人耳目?”扭頭看着郭嘉,曹操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設伏兵馬,可盡是騎兵!”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郭嘉對曹操說道:“且無須太多人手,張郃撤走之時,我軍突然殺出,彼軍必定心慌,夏侯惇、夏侯淵二人,各自引領兩千騎兵足矣!”
扭頭看了一眼郭嘉,曹操向一旁的親兵喊道:“去將夏侯惇與夏侯淵請來!”
親兵應了一聲,飛快的跑下牆頭,找尋夏侯惇和夏侯淵去了。
不過是片刻工夫,得了曹操召喚的夏侯惇與夏侯淵就跑上了牆頭,來到曹操近前。
“曹公!”並肩站在曹操身後,倆人抱拳躬身,齊齊向曹操行了一禮。
聽得二人說話,曹操轉過身,面朝着二人說道:“元讓、妙才,袁紹大軍來到,我等兵馬不及袁紹衆多,你二人以爲,該當如何,方可破敵?”
郭嘉就在曹操身旁,曹操卻是向他們問起破敵之策,夏侯惇和夏侯淵相互看了一眼,夏侯惇一臉爲難的對曹操說道:“我二人乃是莽夫,軍師便在此處,明公要我二人說出破敵之策,豈非爲難我二人?”
夏侯惇的話剛說出口,曹操就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爾後倆人幾乎是同時仰起臉哈哈大笑。
見曹操和郭嘉笑的甚是開心,夏侯惇與夏侯淵更是滿臉的迷茫,一時也是想不明白他們究竟在笑什麼。
“你二人雖是武將,可此番破敵,卻是要在你二人身上!”上前兩步,伸出雙手在夏侯惇和夏侯淵的肩膀上拍了拍,曹操對他們說道:“袁紹大軍已然到了官渡,彼軍比我軍人數多上數倍,若是針鋒相對,我軍斷然不是袁軍對手,方纔奉孝設了一計,要擒得那張郃。只須將張郃擒獲,與袁紹之戰,我軍便是勝了六七分!”
“曹公少待,末將去擒他!”曹操說出是要擒獲張郃,夏侯淵趕忙對他說道:“若是擒不得張郃,末將願領軍令!”
“張郃乃是軍中猛將,妙才與之也是旗鼓相當!”擺了擺手,曹操對夏侯淵說道:“若是妙才可將之擒獲,固然是好,假若妙才未有將之擒獲,莫非某果真要以軍令處置妙才?”
被曹操一句話給問的愣了,夏侯淵抱着雙拳,竟是不曉得該如何迴應纔好。
張郃的本事他也是曉得,倆人若是廝殺起來,沒有個三五百合,斷然是分不出個勝負。
而且在三五百合之後,即便分出勝負,也不好說究竟是誰會勝,而誰又會敗。
“奉孝!”夏侯淵沒再吭聲,曹操對一旁的郭嘉說道:“且將我二人方纔商議之事告知他們!”
“諾!”抱拳應了一聲,郭嘉轉身面朝着夏侯惇和夏侯淵,將他方纔和曹操商議的事情又對二人說了一遍。
聽完郭嘉的一番講述,夏侯惇和夏侯淵頓時是滿心的欣喜,趕忙抱拳對曹操說道:“若依軍師之言,我二人定可將那張郃擒獲!”
向二人點了下頭,曹操沒再言語,只是朝他們擺了下手。
得了曹操軍令,夏侯惇和夏侯淵也不耽擱,下了高牆,立刻各自召集兵馬,只等到了夜間,悄悄到牆外設伏。
郭嘉已經料定張郃會領軍前來進攻,引領大軍到達張郃壘砌起的高牆後,袁紹也不理會將士們紮營,領着一衆幕僚和將軍登上了高牆。
站在牆頭上,望着遠處的曹軍防線,袁紹嘴角牽起一抹笑意,擡手向曹軍防線一指,對身後的幕僚和將軍們說道:“某與那曹孟德也是相識許久,當年各路諸侯討伐董卓,也曾一同出兵,算得是故交。可你等看那曹孟德,如此多年過去,他竟是半點也未長進,兩軍相逢,竟是壘砌起高牆,只思防禦,卻是未敢有半點進攻的念頭!”
袁紹的話裡,帶着濃重的奚落意味,聽了他的一番話,許多幕僚和將軍們都哈哈笑了起來。
跟着袁紹上了高牆的張郃,聽到他說出這番話,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張郃壘砌高牆,和曹軍對峙,若是依照袁紹的說法,他如此做,便是如同曹操一般,只想到防禦,而根本沒有考慮過進攻。
早年跟隨袁紹,那時袁紹還能禮賢下士,對帳前的幕僚和將軍們,也很是禮數周到。
可隨着袁紹勢力的擴大,好大喜功的秉性便漸漸暴露了出來。
先是將田豐、沮授下獄,而後逼着顏良自殺,導致顏良、文丑去了洛陽投奔秦王。
如今到了官渡,兩軍只須對峙旬月,曹操便會因缺少軍糧,而不得不後撤,可袁紹偏偏等不得,要在曹操鋒銳正盛的時候,向他發起進攻。
望着遠處曹軍壘砌起的高牆,想到袁紹要他領軍強行向曹軍發起進攻,張郃心內就一陣陣的沒底。
由於袁紹站在身前,張郃並不敢有半點缺少信心的表現,望着遠處的曹軍,他始終是一言未發。
張郃不打算說話,卻不意味着袁紹不想讓他說話。
扭頭看了一眼張郃,袁紹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向他問道:“儁乂以爲,我軍當如何,可破曹軍防禦?”
“回稟袁公!”袁紹已是下定了進攻曹軍的決心,向張郃問這句話,顯然只是要他附庸一番,贊同進攻曹軍,心內瞭然,張郃抱拳躬身對袁紹說道:“曹軍士氣正盛,我軍新至,末將以爲,還是讓將士們歇息兩日,待到歇過了倦乏,再與曹軍決戰不遲!”
本意就是讓張郃附和兩聲,可張郃卻好像根本沒理解他意圖似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讓袁紹心內很是不滿。
扭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看着張郃,袁紹冷聲問道:“莫非儁乂還以爲,不當進擊曹軍?”“末將不敢!”見袁紹真的有些怒了,張郃連忙抱拳躬身應了一句。“明日一早,儁乂領軍,擊破曹軍!”擡手朝着遠處的曹軍一指,袁紹以不容質疑的語氣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