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長社城下誰成名

長社,本爲春秋時鄭國的長葛邑,相傳因爲長葛邑中,社廟的樹木猛長,故而改名長社,至前漢時,置縣,屬潁川郡。

此刻,長社城頭,在連續擊敗了幾波黃巾蛾賊的攻城攻勢後,數千漢軍殘軍茫然注視城下,如螞蟻般團團圍城的黃巾兵士,相顧左右對望,都是爲自己未來的命運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

爲什麼會這樣?他們爲什麼會被打敗?莫非大漢真的要亡了嗎?

想前幾日,他們四萬餘大漢國從各地抽調的精銳,領了陛下開西邸拿出的賞賜,在皇甫嵩和朱儁將軍的帶領下,分兵兩路,各帥兩萬餘人,先擊潁川黃巾賊,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一部由朱儁將軍帶領的兵卒,竟然被賊寇打敗,兵卒死傷過半,最後只有數千人在黃巾賊十餘萬的圍困下,困守長社小城。

此情此景,由不得這些漢軍感到迷茫,實在是敵我實力差距太大了,他們唯一的希望,也就是皇甫嵩所率的另一部漢軍兵馬。只是,即使皇甫嵩另一部漢軍來援,漢軍兩部合兵,也僅僅只有兩萬多兵馬,和城外的黃巾賊寇比起來,還是太少了。

城牆之人,漢軍右中郎將朱儁,一臉懊惱的望着城下,如果不是他輕敵冒進,只以爲這些黃巾蛾賊,和他以前在交州平亂時,遇到的普通叛亂的叛軍一樣,面對大漢抽調的精銳兵卒,根本沒有還擊餘力,只需交戰,便可一戰而定賊寇。

只是,昔日以五千新募抽調兵卒,大戰交趾數萬叛賊,一戰而定,並且逼降數萬人的朱儁,這一次在潁川,卻是沒能再複製那次的奇蹟。

黃巾蛾賊明顯不同於其他作亂的泥腿子叛軍,他們籌謀已久,在反叛之初,就已經將潁川境內,漢朝的幾座武庫盯上了。之後,隨着突然反叛,各地郡縣官署根本反應不了,就被黃巾蛾賊攻破郡縣,搶掠武庫,最終的結果就是各地的黃巾蛾賊,他們單論武器裝備而言,已經完全可以說不遜色於漢軍了,甚至可能要高過原來平亂的漢軍。

而自從得到南陽郡的黃巾蛾賊,在渠帥張曼成的領導下,攻佔南陽的消息後,朱儁就不敢拖延平亂進展,他可害怕潁川軍的黃巾蛾賊得到消息,和南陽郡的黃巾蛾賊,合兵一路,直進司隸,往帝都雒陽攻去。

以南陽郡郡兵新敗,和新任太守秦頡也沒有太多兵馬的劣勢情況,很有可能,真的會在南陽郡和潁川郡,兩郡黃巾合兵的情況下敗北,最終被黃巾賊佔領南陽郡。那樣的話,南陽郡絕對不保,而與其鄰近的司隸,下場也更能遇到,到時候,最終的結果就是,無論他和皇甫嵩之後能不能平亂,立得大功,但肯定也少不了被朝廷治罪,國都爲賊寇攻打,這罪名就算二人有平亂首功,也萬萬不可能抵消的。

這也是朱儁冒險急進的原因,他準備在潁川郡的黃巾蛾賊還沒有和南陽郡的黃巾蛾賊會師前,先將潁川郡這部黃巾蛾賊的主力打趴下,從而在先期就逆轉漢軍的困境,取得一定的優勢。

只是,朱儁大意輕敵,黃巾蛾賊不下於漢軍的軍械裝備,完全使得以往習慣於在武器裝備上,碾壓叛賊的朱儁在交戰之時,就吃了個不聲不響的啞巴虧。

當然,如果就算這樣,朱儁其實倒是也不可能會大敗,畢竟兩支交戰的軍隊,在裝備接近的情況下,最後比的是兵卒的精銳程度,只要黃巾蛾賊抵抗不住,那麼朱儁的漢軍還是有可能獲勝的。

然而,潁川郡的太平道信徒,可以說是太平道最忠誠的信徒之一,這些道徒或許大多數人的身體素質不如漢軍,但是他們的意志力,絕對不比漢軍低,甚至遠遠超過漢軍。

豫州地處河南,自古以來,便就是天下富庶之地,人口衆多,良田無數。不過,在大漢如今各地皆是世族豪強的時代,一個地方,人口多土地好的情況下,不可避免的就是嚴格的土地兼併,世族豪強在皇權逐漸削弱的情況下,不斷擴大自己宗族在本地的利益,這也就導致豫州的無地貧民和流民的數量,急劇增多。

在封建朝代,如果一個地方,缺少土地的無地貧民和流民多的話,不可避免會產生無數的社會矛盾,首當其衝就是對王朝的埋怨,以及對地方豪強世族的痛恨,最終,也就會在差一點引火的火苗的情況下,徹底燃燒起來。

而前來以傳道爲名,宣傳“致太平”,“財產共有、自食其力”以及“平均主義、平等理想”的思想,對於潁川郡這個無地百姓日多的地方,自然極其受基層百姓追捧。

太平道在豫州紮根十餘年,潁川郡又是豫州的精華之所在,並且在這十餘年間,太平道明爲傳教,其實實際上卻是在用洗腦語言,惡意灌輸推翻大漢,打倒剝削百姓的世家豪強的信念,年復一年的洗腦下,也就造成了這些看着貧弱的百姓,內心裡卻是有多麼大的仇恨意志,這種意志,足以使得他們面臨危險而不懼,即使拼命也要和漢軍同歸於盡,因爲他們的思想裡,只有打敗了漢軍,才能讓和他們一起加入太平道的親屬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某種程度上說,這些太平道的泥腿子信徒,在思想意志上,完全和後世那各種強制灌輸政治思想理念的天朝戰士有的一比。而這些被洗腦的太平道狂熱信徒,面對裝備和自己差不多,甚至還不如自己的漢軍,在用人命一命抵一命的瘋狂戰鬥下,漢軍能抵擋得住黃巾蛾賊的進攻,那就怪了。

望着前方城下一眼看不到頭,蔓延十數裡的黃巾蛾賊,朱儁一臉悲愴,牙齒緊咬,若是自己有足夠的兵馬,真恨不得將這些黃巾蛾賊,全部處死。

想到當時與波才大戰時,自己麾下僅有兵兩萬,而對手的兵馬卻是他的數倍,如果算上那些老弱婦孺,恐怕其衆已經超過他的十倍。然而人數多還不算什麼,朱儁經歷過以少勝多的平亂戰事不少,可是這次卻完全不同。

大戰時,那些黃巾蛾賊的披甲士足有四五萬人,並且其中持有漢軍弩具者亦不在少數,僅在裝備一項上就不弱於漢軍,甚至因爲人數優勢,有着幾大武庫的幫助,對手的遠程火力就已經超過自己。且對手雖然不如以邊軍,以及京都五校士,和天下各地抽調的精壯組成訓練的漢軍精銳,然而其本就是被太平道洗腦的狂熱信徒,而且軍中皆爲父子兄弟、同鄉鄰人,所謂“父兄殲殪,子弟羣起”,真的是殊不畏死,殺一人而引衆怒,與漢軍不死不休。

漢軍人少,黃巾蛾賊勢衆,朱儁又輕敵冒進,身後無任何援軍,縱然漢軍精銳,但是他們本就人少,死一人則敗局希望很大。而黃巾蛾賊,手中爲了更好的生活,被洗腦的信徒炮灰衆多,只要武器足夠,他們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再拉出一支同樣規模的軍隊,用螞蟻吞象的法子和漢軍死磨,所以朱儁這第一次和黃巾大戰的戰鬥結果可想而知了。

在己方傷亡近半,而黃巾蛾賊也只是才死了自己一倍有餘的數量時,朱儁發揮出了他名將的本色,下令全軍撤退,退守長社,畢竟再堅持下去最終的結果也只能被黃巾蛾賊磨死,不如撤退。

不過,縱然精銳的漢軍有序撤退,沒有出現崩潰的情況,也沒有讓追擊的黃巾蛾賊有太多的機會可鑽,可是黃巾蛾賊繳獲的漢軍弩具,也還是讓朱儁部在撤退時,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代價。

以至於當朱儁退到長社以後,清點麾下兵馬時,原本出征的兩萬餘漢軍兵卒,也只剩下七千餘人,且身上多有外傷,真是損失慘重,而且這一戰,也讓朱儁從一寒門小吏,到封侯大吏的在大漢積累的名望,徹底丟了,除非他能在之後的平亂過程中,能夠有奇功抵消,否則他的仕途令人堪憂。

“哎!亦不知皇甫中郎何時趕來,不然今日之局勢,危矣!”

雖然已經擊敗了幾次黃巾蛾賊的進攻,但是朱儁望着城下似乎數量並未減少的黃巾蛾賊,依舊是擔心不已。因爲他知道,如果再無援軍,這長社小城,自己在幾番守城之後,所剩下的四千餘兵馬,是絕對防禦不住那十餘萬黃巾蛾賊進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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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朱儁望着城外,一臉悲愴,而城外的黃巾蛾賊陣營,上至黃巾渠帥,下至普通賊寇,卻都是一臉興奮,原因很簡單,自然是他們已經將漢朝的名將朱儁打敗,並且圍困了。

想來只要再過幾日,等他們拼光了城內的漢軍守城兵卒,這長社城也就要被他們拿下了,而那漢朝名將朱儁,也要被他們授首了,他們可不信,被自己十餘萬人圍困的朱儁,還能逃出長社。

黃巾蛾賊陣中,渠帥波才一臉傲然的望着城頭弱小的漢軍笑道:“朱公偉老匹夫不過如此,數日之內,必破之!”隨後,他又對身邊的一衆太平道信徒喊道:“二三子,大賢良師有言,大漢必亡,天下必太平,望爾等共勉,先滅城內朱公偉此獠!”

“滅漢!”

“致太平!”

“滅漢!”

“致太平!”

……

一時間,城外各種喊聲此起彼伏,在讓無數太平道的信徒興奮的同時,也讓長社城頭的漢軍,臉上憂色更甚。

聽着耳邊的喊聲,波才一臉得意,暗道自己這計策,應該會讓接下來攻佔長社,打敗漢軍,營造出機會纔是。

波才少時貧窮,流浪天下,後因機緣,爲張角收留,細心培養,至今,可以說他是太平道中數得着的知兵之人。他年約三十餘歲,身量中等,面貌平凡,與那些世族豪強子弟相比,無甚出彩之處,可謂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泥腿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儀表一般、出身低下的人,卻可以一戰擊敗名將朱儁,令大漢國朝堂上下談之色變,雖然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也不能掩蓋波才自身的能力,如果換了其他人,即使有那麼多的原因,恐怕也不一定能夠擊敗朱儁這大漢名將。

喊聲過後,波才又令麾下兵馬,繼續攻城,頃刻間,在一陣又一陣急促的牛角號和擂鼓聲中,黃巾賊寇如同螞蟻般,攻向了長社城。

長社城本就是小城,又地處中原,難有戰事,自然不會有護城河。而且,波才一直是本着速戰速決,然後狹大勝之勢,與皇甫嵩決戰的意圖,因此,他毫不猶豫的繼續令各部從四面攻城。

至於波才學過的兵法中所記載的“圍三缺一”,波才卻是根本不準備使用,對他而言,那樣太花費時間,而且這樣也會讓漢軍節約兵力,對他攻城力度也更大。而且,對於漢朝的恨意,讓他根本就不想要漢軍的俘虜,而且漢軍在朱儁手下,也不可能投降,不如直接死磕,反正以人數的優勢,漢軍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長社城。

遙遙望着緊緊關閉大門的長社縣城,以及城牆上戰戰兢兢的漢兵,波才心中極是暢快,恨不得仰天長嘯幾聲,今日,又將是他人生裡繼打敗朱儁之後,再一次的巔峰,因爲,他將把朱儁這漢軍名將,斬首成名。

激烈的號角聲中,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黃巾蛾賊,無數漢軍兵卒滿臉絕望,他們自己也都不清楚這長社城,自己到底能不能守住。

黑雲壓城城欲摧,進攻的牛角號劇烈的響徹着,激昂而綿長,而那黃巾蛾賊的擂鼓聲,每一下的的撞擊,都對於漢軍的兵卒來說,是死神的召喚。

黑雲壓城城欲摧,進攻的牛角號劇烈的響徹着,激昂而綿長,而那黃巾蛾賊的擂鼓聲,每一下的的撞擊,都對於漢軍的兵卒來說,是死神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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