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一座漢家史冊永遠難忘的大山,或許在胡人眼裡,它只是塞外一座不算起眼的青山,但對漢人言,它卻是漢人的驕傲之地。
無論何時,都不會有後人忘了這個名字。因爲和這個名字緊緊相連的是漢人史冊上的英雄,驃騎將軍霍去病,而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典故,也一直爲後人傳唱。
當年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出征,親自帶領俘獲的匈奴兵,少帶器物,輕裝簡行,深入大漠,過河活捉單于大臣章渠,誅殺北車耆王,又轉攻左大將雙,繳獲敵人的軍旗戰鼓。隨後又越過難侯山,渡過弓盧水,抓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八十三人。以此大功,在狼居胥山築壇祭天,於姑衍山立壇祭地,登山眺望翰海。
伏泉帶領麾下萬餘騎,在宋酆出補足糧草輜重以後,又再一次輕裝出行,如同前番他和段熲出塞遠征一樣,命令麾下各部只帶半月幹糒肉食,以及弓弩箭矢,其餘不帶,然後一路往西北行軍,直奔狼居胥山來。
當然,伏泉來狼居胥山,自然不是因爲他早就知道這裡有鮮卑的偏師,而是在分析瞭如今漢與鮮卑的形勢以後,生性就喜歡冒險的伏泉,在有了張奐、宋酆的援助以後,便又起了冒險的心思。
這一次,在觀察瞭如今漢軍和鮮卑之間的形勢以後,伏泉便決定繞道去鮮卑後方,好好捅一下鮮卑的腚眼。畢竟,讓他正面硬扛和連手下的鮮卑騎兵,用這批混合兵,伏泉自己都不看好,當然,如果有漢軍的援軍的話,那就無所謂。
不過,不久前段熲的死無疑給他敲響了警鐘,這場戰鬥他要想賺大功,只能靠他自己,如果心裡只想着自己後面有漢軍的援軍的話,那麼無疑是非常不可靠的。
然而,伏泉想要冒險複製曾經霍去病的奇蹟,可是這注定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是曾經的霍去病,雖然在史書之上,對於他的功績一派歌頌,但是這其中的艱難卻只是寥寥數語,伏泉真正經歷就知道這種突襲的艱難。
三日後,伏泉領軍逼近狼居胥山北麓,行動不可謂不迅捷。莽莽山脈愈來愈近,催着戰馬,走至青山腳下,視線被蔥鬱的山脈遮住,綿延的山林透着靜謐,顯得很是神秘。
看着這片漢家史冊濃墨重彩的山麓,伏泉的內心是沸騰的,或許狼居胥山對於當初的匈奴而言,只是茫茫塞外的一座無名大山。但是對漢人而言,這座大山,卻是在秦末漢興之後,漢人這個名字成爲華夏主體以來,民族崛起的重要標誌。
若無漢武,則漢家難興,若無衛霍,則匈奴難衰。
封狼居胥,就是漢家向所有膽敢向他們侵略的異族,所發出的怒吼,是漢人反擊異族,在異族領地之中,告訴他們漢人不可欺,漢兒不爲奴的咆哮。
當然,封狼居胥,和那句匈奴悲憤的“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一樣,是每個漢人都該引以爲豪的事情。因爲,我們的先輩,就算被侵犯,也從來沒有忘記反抗,我們的骨子裡從來也只有振興的血液,無論有多少忘記祖宗之人,但總會有那些記得自己是漢人的後輩,去洗刷自己曾經祖輩恥辱的歷史。
犯我漢家者,終有一日,漢家兒郎,當佔其故土,以洗前恥……
大軍行進至大山右側,那裡有一隘口,內中爲一山谷,要進入狼居胥山,走此地爲宜。伏泉抱着謹慎心理,派遣兵卒入山巡查,畢竟雖然這座狼居胥山和鮮卑人沒有太多關係,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裡會不會有情況,行軍在外,保持小心謹慎,這是伏泉所遵守的基本準則。
隨着一隊漢軍騎兵,行進入山,不多時便傳來山隘之中,便傳來少許廝殺叫喊聲,爲漢語和鮮卑胡語。漢軍各部頓時聞聲戒備,就是伏泉自己也是緊皺眉頭,暗道莫非自己軍隊中有奸細,導致鮮卑人早就在這裡設下了埋伏不成?
數刻功夫以後,山谷喊殺聲漸弱,但顯然有分出勝負的嫌疑,因爲山谷內的喊殺聲裡,明顯漢語說得多。而漢語說得多的原因,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漢軍存活的人數多,鮮卑人存活的少,所以講漢語的聲音蓋過了講胡語的聲音。
“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很快從山谷傳來,只見漢軍一騎滿身是血的騎士策馬而來,到了伏泉面前勒馬停止,並行禮回道:“將軍,山谷之內有二十餘鮮卑殘兵,於此休整,吾等與其相遇,便將其斬殺,如今谷內安全……”
騎士的話說得伏泉稍稍緩了口氣,原來只是遇到那些鮮卑人戰敗以後四散的逃兵,這倒是沒有讓伏泉疑惑。因爲自從他率偏師出塞以來,那些沒來得及去投靠和連或者厭戰逃避的鮮卑殘兵,都會在這些大山裡休整,畢竟外面太亂,漢軍太多,他們若是遇到漢軍,那肯定小命不保,不如呆在這些平日沒人出沒的大山裡,靜等大戰結束以後,再對自己的未來做出定奪。
打消了懷疑以後,伏泉沒有太多猶豫,便命令大軍進谷,手中掌握萬餘騎,這給足了伏泉信心。大軍很快便進入隘口,伏泉策馬入深處,一眼便見到了自己派出的那一隊兵士,此刻都人人見血的在一地的屍體之前。
不過顯然,他們之中少了幾個人,畢竟山谷之內,短兵相接,漢軍這一隊人馬想要分毫不損的把那二十多騎鮮卑人殺了,顯然辦不到。
對這一隊漢軍兵卒的隊率說了幾句表揚的話後,又一次確認他們沒有見到其他鮮卑人後,伏泉觀察了一眼谷內深處,未覺有異,便命令大軍全速同行。入得山隘之後,伏泉發現這處山谷實在危險,只有早早離開,纔是最安全的。
山路不易行,漢軍騎兵全速行軍了約有一刻,伏泉的大軍已經進入山谷中間,谷內十分巨大,只是越是策馬行進,伏泉卻是越發覺得不安。舉手止住行進的漢軍騎兵,環顧四周,仔細打量着周圍的地勢。
這處山谷很大,看着足可容兵上萬,兩側還有十多丈高的峭壁,山壁往上是連綿稠密的樹林,此刻卻是顯得極其安靜。剛纔大概是因爲漢軍初遇小戰,無論是漢軍兵卒還是伏泉,都對於山谷裡面的安靜沒有懷疑,畢竟一旦有打鬥之聲,山谷內的飛禽走獸都會因此被嚇走沒有聲音自然正常。
可是那也只是對於山谷外圍而言,而且外圍爭鬥的漢人和鮮卑人才幾十人而已,能趕走的飛禽走獸有限。現在漢軍已經進入山谷腹地,這些樹林裡面卻是一隻鳥雀都沒有飛出,這根本不合常理,如果現在山谷依舊沒有聲音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裡面不對,很可能有人,畢竟鳥獸對人有着天生的警覺,特別是很多人的時候。
望着眼前一覽無遺的場景,伏泉隱隱有些不安,隨着行軍停止,山谷霎時安靜了下來,靜地有些出奇,只有馬蹄輕踏,以及馬兒偶爾發出的響鼻聲。伏泉再次掃了掃頭頂峭壁,連番掃視幾眼,突然像是發現了大喝一聲道:“撤,此地有伏!速速撤推!”
當即,伏泉領着跟在身邊的數百前軍調轉馬頭,想要立即後撤,然而對於冷兵器時代而言,簡易的通訊手段,可不能讓軍隊立即做好撤退的準備,更何況伏泉這支臨時湊出來的騎兵部隊,其中更有一些張奐在西涼剛剛招募不久的軍士。
這些西涼軍士,雖然出塞以後,一直接受操練,加上本就是不錯的兵員,但是想要在山谷裡完成這樣急速的行軍動作,顯然有些不太可能,畢竟就是那些操練日久,身經百戰的部隊,對於這種情況,也不敢說他們可以快速行軍。
此刻,漢軍進入山谷的前段兵馬雖然都在隨伏泉進軍,可是中後段的漢軍騎兵完全沒意識到什麼,畢竟伏泉大喊的話在這山谷之中傳遞也需要時間,直到他們看到前面的漢軍騎兵都調轉馬頭時,這才意識到主將下達了什麼命令。
山路擁擠,想要全軍調轉方向,何其困難,前邊想撤,中間剛剛反應過來,後邊卻是反應不及,很快,漢軍騎軍便亂了起來。
與此同時,這處山谷裡,原本兩側山壁上一直靜悄悄的山林中,終於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動靜。只見,那些山林之中,突然沒有一點預兆地發出數百支利箭,這些箭矢有鐵質的也有銅質的,雜亂不堪,現在卻是混合着扎入稍顯混亂的漢軍陣中。
頃刻間,便有數十名漢軍騎兵被射中要害,或者胯下馬兒被射中,隨即摔倒。之後,一直隱藏在山林中的鮮卑人立即露出自己等待已久的獠牙,前番與漢軍數次大戰的恥辱,他們似乎都要在這一次戰鬥中洗刷下來。
喊殺聲、羽箭聲,混着滾滾落下的巨石,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給毫無防備的漢軍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當然最重要的是,漢軍因爲這一幕加大了混亂。反應再慢的漢軍兵卒,此刻也意識到了,他們這是中伏了!
在這狹長的山道之中,漢軍行動顯然受到影星,行軍滯澀,而對方鮮卑人卻是居高臨下,漢軍除了以弓弩簡單還擊以外,根本無從反擊,只能在伏泉的帶領下,頂着滾落的巨石圓木,以及四處射來的羽箭,倉皇后撤。
在鮮卑人忍不出發起攻擊的一剎那,伏泉便是大驚不已,心中一緊,如遭重擊。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因爲這是他迄今爲止第二次遇伏,自然有了一些經驗,他連忙命令麾下軍隊後撤,同時命令各部漢軍兵卒邊走邊撤,以弓弩還擊。
從鮮卑人在山崖的吼殺聲,以及弓箭羽箭的密集程度來看,有了一定軍事經驗的伏泉,可以簡單地判斷出,兩側的鮮卑人絕對不少,起碼不下五千人。
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不能想着在山谷裡反擊,必須先撤,鮮卑人有居高臨下的便利,可是漢軍沒有,而且更重要的是漢軍所反擊的箭矢,對於鮮卑人傷害明顯很弱,這從箭矢發射之後的力道便可看出。
雖然漢軍弓弩是對付鮮卑人的利器,然而漢軍現在由低處向高處射箭發矢,即使漢軍的箭矢發射時的拉力再大,可是有着空氣和引力的阻隔,落入鮮卑樹林時,也是變得軟綿綿的,深知有的箭矢未到樹林,便中途落下,根本打擊不了鮮卑人。
漢軍的還擊有限,伏泉見此,只能大呼各部趕緊撤退,他們必須要快速突出去,撤出隘口,只有到了外邊開闊的草原上,才能更好地應對鮮卑的攻擊。
幸好此時漢軍的訓練優勢和伏泉進入山谷後行軍的謹慎效果發揮出來,漢軍騎軍的陣勢十分密集,而且沒有塞滿山谷一側,所以各部調轉馬頭很快。而且伏泉亡羊補牢的太早,沒有讓大部漢軍全部入內,在谷外的漢軍兵卒十分有經驗的側馬先行,
伏泉緊要牙關,死扛着鮮卑人的攻擊,催促着士卒往外衝去。 шωш☢ ttκǎ n☢ ¢ ○
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允之士,約輕齎,絕大幕,涉獲單于章渠,以誅北車耆,轉系左大將雙,獲旗鼓,歷度難侯,濟弓盧,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
摘選自《漢書·霍去病傳》
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允之士,約輕齎,絕大幕,涉獲單于章渠,以誅北車耆,轉系左大將雙,獲旗鼓,歷度難侯,濟弓盧,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
摘選自《漢書·霍去病傳》
摘選自《漢書·霍去病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