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曾炩匆忙離開的原因是,羅馬帝國派來的秘密使者已經到達了長安城,並且已經被陳羣安排在了總理府,而不是如同一般的情況那樣,安排到外交部去。這是個很突然的消息,而在前往總理府的路上,曾炩已經前後想了一遍,大概摸清了羅馬帝國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派遣使者過來,而且派來的是一個秘密使者
“陛下……”
曾炩朝陳羣點了點頭,就進了陳羣的書房,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而陳羣也很是謹慎,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現在他人在哪?”
“陛下,羅馬帝國的使者被我安排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因爲事情緊急,而且來得很突然,所以臣纔派人去找陛下的。”
“看樣子,羅馬帝國那邊有麻煩了。”曾炩冷笑了一下,坐下來之後問道,“馬超有沒有送消息回來,現在帕提亞帝國與羅馬帝國是不是已經打了起來?”
陳羣點了點頭,把一封蓋有馬超的私人印章的信遞給了皇帝。
“這是幾日前,馬超派人送回來的密信,是臣疏忽,一直沒有呈交給陛下。從馬超的信裡看,在我們送去的第二批兵器物資到達了帕提亞帝國之後,沃洛吉斯五世就急不可耐的向羅馬帝國宣戰了,並且在邊境地區奪取了幾座城市。現在,馬超正派人嚴密的監視着戰場上的情況,並且會每半個月派人送一次消息回來。只是,按照羅馬帝國使者到來的時間,他肯定是日夜兼程,而且在戰爭剛爆發的時候就出發了,不然的話,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京城”
曾炩點了點頭。“肯定是這樣的,不過此時羅馬帝國派遣使者過來,有何目的,難道他們認爲,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向羅馬帝國宣戰,或者是夢想着讓我們放棄對帕提亞王國的支持?”
“這是他們的國書。”陳羣把一封信放在了曾炩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這是用拉丁文寫的,我已經派人去找翻譯了。”
“拉丁文?”這下曾炩更是有點不舒服了,說道,“既然派來使者,送來國書,就至少應該準備一份漢字的附件。他們竟然連這點外交禮節都不懂。或者是故意不這麼做,那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大夏,還是想要存心羞辱我大夏?”曾炩並不是不懂拉丁文,只是,那是一千八百年之後的拉丁文,不是現在的古拉丁文。
“陛下息怒。”陳羣將皇帝的神色不對勁,連忙在一旁勸慰,“也許僅僅是個疏忽而已,或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禮節罷了。”
曾炩看了陳羣一眼,神色並沒有多少好轉。“長文,你沒有去過西洋,所以對於羅馬帝國並不是很瞭解。這個羅馬人建立的國家,從一個小城邦,發展成現在這個巨大的帝國,而且幾乎打敗了身邊的所有敵人。九百年來,他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外擴張,從來沒有停止過去征服別人,佔領別國的土地。自從在兩百餘年前屋大維建立羅馬帝國以來,羅馬帝國的數代君主都是以擴張、侵略爲主的,這完全就是一個建立在擴張與侵略基礎上的國家。”
“在西方,羅馬帝國是最爲強大的國家,特別是在帕提亞日漸衰落之後,幾乎無人能夠對付這個強大的國家。他們也是一向囂張慣了,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另外,羅馬帝國的尚武氛圍非常濃烈,很多男孩從小就接受軍事化訓練,其一生都是爲戰爭服務的,社會上也以作戰爲榮譽,其軍隊極爲頑強。這些,都足以證明羅馬帝國是一個野蠻成性,且掠奪成性的帝國,是一個豺狼般的國家。這次,他們派遣使者來,肯定不是來向我們求和的”
陳羣沒有開口,他對羅馬帝國的瞭解也不多,只知道這是一個由羅馬人建立起來的國家。本來,在陛下崛起之前,相隔數萬裡的兩個大國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但是,隨着大夏帝國實力的不斷膨脹,勢力已經向西延伸了數萬裡,和西方三大國的衝突勢必難以避免,最多也就只是暫時的和平而已。貴霜帝國和帕提亞帝國已經開始沒落,對新生的大夏帝國威脅已經很小。終究有一天,大夏帝國和羅馬帝國這兩個控制着亞洲大陸兩端的強大帝國,會在戰鬥中決出勝負來
曾炩也長出了口氣。“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只能忍。不說別的,此時帝國內部的麻煩就足夠讓我們頭痛的了。南方還沒有統一,而發行紙幣的事情,已經暴露出了帝國內部的矛盾,商人的權力與影響已經大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十多年來,帝國一直在發動對外戰爭,幾乎掃平了周圍所有的強敵。這十年來,帝國內部也在迅速發展,不過同時,帝國內部的矛盾也積累了起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解決帝國內部矛盾,讓帝國休養生息,只有等到帝國更爲強大的時候,我們才能去對付這個可惡的敵人”
見皇帝能這麼想,陳羣也鬆了口氣。作爲帝國內閣總理大臣,他對國內的情況是最爲了解的。當然,對於商人的威脅,陳羣也是瞭如指掌。在新政推廣初期,商人勢力,以及商人的幫助,確實是新政得以推廣的主要動力,當然,新政也滿足了商人追求利益的要求,提高了商人的社會地位,爲商人獲得更多的好處打下了基礎。可是,當帝國國內的經濟結構得以發現與鞏固,對新政起到中堅力量的已經是新興的工業資本家了。商人的掠奪性,在很多的時候是有巨大危害的。之前,陳羣沒有跟皇帝說這些事情,是他認爲,皇帝必須要依靠商人的支持。戴震、溫靖這兩個超級商人就是商人利益集團在帝國政府內的代表。可以說,皇帝在這十年內,一直都在向商人妥協。不過,見到皇帝此時的態度,陳羣也猛然明白,皇帝已經做出了最後的讓步,要準備向商人開戰了。而發行紙幣,就是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導火索
“陛下,商人集團雖然有着一些弊端,不過此時,帝國應該以穩定爲主,特別是對帝國的百姓,以及國內的工業資本來說,穩定是最爲重要的”
曾炩看了陳羣一眼,陳羣這話說得不輕不重。不過意思卻很明確。“長文,放心吧,朕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了。穩定確實是帝國的頭號大事,帝國絕不能再次陷入內亂之中。現在正是帝國內部大變革的時代,如果帝國自己陷入了混亂之中的話,那麼災難造成的影響是無法承擔的。當然,我們也必須要想辦法對付商人。至少要讓那些大商人都老實的聽從帝國的指揮,我們得想些好的辦法出來。”
陳羣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他也發現,皇帝在外征戰這麼多年,雖然在某些政治方面仍然表現得有點幼稚,或者說是不成熟。不過在鉤心鬥角,玩弄手段方面。現在的這個皇帝已經要比十年前的那個皇帝厲害多了
“不說這些了,那個羅馬帝國的智者會說漢語嗎?”
陳羣連忙點了點頭。“他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
“那就好,至少羅馬帝國的君主還沒有糊塗到派一個白癡來跟我們談判吧”曾炩冷笑了一下,“那就讓我們見見這個使者,看看羅馬帝國君主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到底想從我們這裡獲得什麼樣的好處”
很快,羅馬帝國的使者就被帶到了陳羣的書房來。這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比較瘦弱的中年人。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第一眼就會覺得他是個常年行走在外的商人,而不是一個外交家。當然,這僅僅只是第一印象,或者說,這是他的僞裝而已。畢竟,他不是正式的使者,而是秘密使者,他能夠穿越整個亞洲大陸,一路來到大夏帝國的京城,而不被其他人識破身份,這個僞裝是極爲重要的。
“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這次,你們的皇帝派你到大明來,是爲了與我們結盟,還是要與我們宣戰?”曾炩還真是直接,說白了,他本人對羅馬帝國就沒有任何的好感,至少,他對羅馬人沒有多少好感。
“聖明的大夏皇帝陛下,我們的皇帝陛下派我來,不是要向大夏帝國宣戰的,我是帶着和平與友誼前來覲見陛下,並且希望與大夏帝國成爲永久的朋友”那個使者並沒有一點慌亂,顯然,他是個很老練的外交家。
“朋友?”曾炩冷笑了起來,不過他立即注意到了陳羣的神色,也就沒有把後面幾句諷刺的話說出來。
“尊貴的使者,既然你是來與我們發展和平與友誼的,那麼,你們的皇帝有何表示呢?”陳羣的話就委婉了許多。
“數百年來,我們都不是敵人,未來,我們也不應該是敵人。”那名使者顯然也早就做了準備工作,“我們雙方都剛剛經歷內亂,而且更換了朝代,前朝之事,自然不能成爲妨礙我們相互交流,相互影響的原用。再次,我們的皇帝派我前來出訪大夏帝國,就是希望能夠讓聖明的皇帝陛下知道,羅馬帝國與大夏帝國不是敵人,而應該是朋友”
在羅馬經歷了五賢帝時代之後,進入了內亂時期。五賢帝的最後一位皇帝安敦尼死後,帝位有兩個養子維魯斯和馬克奧裡略繼承,這是羅馬史上第一次兩帝共治。馬克奧裡略人稱“哲學家皇帝”,著有《馬上沉思錄》,是斯多葛派哲學的主要闡述者。維魯斯則是一個平庸的人。兩人登基時,帝國邊境形勢嚴峻,帕提亞在162年入侵亞美尼亞,維魯斯經過四年苦戰才擊退帕提亞人。接着又爆發了瘟疫,大量羅馬人死亡。167年,日耳曼人又入侵,兩位皇帝不得不率軍征討,由於財政拮据,皇帝賣掉皇冠上的珠寶以籌集軍餉。169年,維魯斯去世,帝國又恢復了一個皇帝的局面。馬克奧裡略爲減輕日耳曼人對帝國的壓力,允許他們定居帝國邊境,這爲以後的蠻族入侵埋下了隱患。175年,東方還爆發了將領卡修斯發動的叛亂。平定叛亂後,馬克奧裡略又開始了對日耳曼人的戰爭,試圖吞併波西米亞,但在即將成功時,180年馬克奧裡略病死軍中。羅馬已經開始衰敗了。
馬克奧裡略死後,兒子康茂德繼位。康茂德放縱荒yin,政事都交給寵臣和近衛軍長官處理。182年,他的姐姐和一些元老試圖暗殺他,事泄後,他處死了參與暗殺的所有人以及許多無辜者。康茂德殘暴多疑,喜愛馬戲、摔跤等體育活動,自稱大力神轉世。並穿上角鬥士服裝,參加角鬥。康茂德的統治引起人民不滿,許多人都密謀刺殺他,而康茂德變得更加乖僻暴虐。193年元旦,當康茂德宣佈要以角鬥士裝扮擔任當年執政官時,他的情婦給他喝了杯毒酒,隨後就被近衛軍長官派來的摔跤手掐死。
康茂德死後,近衛軍將城市長官珀蒂納克斯扶上皇位,珀蒂納克斯不過是傀儡,當他想整肅軍紀時,馬上就被近衛軍殺死。珀蒂納克斯死後,近衛軍居然宣佈將皇位拍賣,誰出錢多誰就可做皇帝。經過多人之間的競爭和討價還價,朱利安努斯以近衛軍滿意的價格買到了皇位。但朱利安努斯沒有一個追隨者,不過是個傀儡而已,行省軍隊更是對他不屑一顧。敘利亞總督奈哲爾率先自立爲帝。接着潘諾尼亞總督北非人塞維魯造反,攻進羅馬,元老
院轉而宣佈塞維魯爲皇帝,處死了朱利安努斯。塞維魯也將原來的近衛軍以叛國罪的罪名全部處死,並以自己的士兵組成了新的,更爲龐大的近衛軍。
塞維魯稱帝后馬上和已經稱帝的奈哲爾開戰,194年奈哲爾在伊蘇斯戰敗。197年,塞維魯又在里昂擊敗造反的不列顛總督阿爾拜努斯,從193年起的內戰結束了。
塞維魯是軍人,習慣獨斷專行,不把元老院放在眼裡,將元老一個個撤下重要職位,以沒有文化的騎士代替他們。塞維魯的統治是以軍隊爲後盾的,他大肆擴軍,將羅馬軍隊擴充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其中大多是外族人,並給盡一切手段籠絡軍隊,給軍隊發高餉,獎賞軍隊毫不吝嗇。塞維魯在軍事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功,除了結束內戰外,還在198年打敗了帕提亞人,侵入美索不達米亞。塞維魯將皇權提高到至高無上的地步,他的法學家稱塞維魯不受一切法律的約束,是任何人的主宰,帝國是他的財產。
曾炩就是在塞維魯出兵帕提亞之後和帕提亞達成協議的。
“好吧,朕暫且不反駁你的這個觀點。”曾炩壓了壓手,讓陳羣不要插話,這才說道,“既然是朋友,那你們就有所求了,告訴朕,你這次,或者說,你們的皇帝想得到什麼,還有,他拿什麼來換取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話就太直接了,至少在外交家看來,這話就太露骨了,不過曾炩並不在乎這些,直接一點反而更能夠表明雙方的態度與觀點。
那名使者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的皇帝只希望,貴國應該以朋友的態度與我們交往,而不是支持其他的人來與朋友作對,與朋友進行戰爭。”
曾炩點了點頭。“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們放棄對帕提亞帝國的支持了?”
陳羣在一旁苦笑了起來,很明顯的,羅馬帝國的使者把話都說得很委婉,處處留有退路,而皇帝的話卻很直接,彷彿要把對方逼到角落裡去一樣,根本就不給對方任何轉圈的餘地。
“這是我們皇帝的意思。如果大夏帝國重視我們的友誼的話,就不應該做任何危害到朋友的事情。當然,我們也絕不會做任何危害到大夏帝國的事情”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危害羅馬帝國的事情了?”曾炩冷笑了一下,“朕承認,我們正在販賣武器給帕提亞帝國,不過,帕提亞帝國也是我們的朋友,而且武器買賣,完全屬於正常的貿易往來。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也可以從我們這裡購買武器,我們會以同樣的價格賣給你們。當然,我們不承擔運輸,你們得自己想辦法把武器運回去。”
“可是,現在大夏帝國在帕提亞帝國部署有軍事人員,而且正在協助帕提亞帝國對我們發動進攻”那使者也急了起來,顯然曾炩的話太咄咄逼人了。
“軍事人員?”曾炩笑了起來,“我們部署在帕提亞帝國的軍隊,是按照相關的協議,前去守衛帕提亞帝國的領土的,而且根本就沒有參加進攻你們的軍事行動。至於你所說的那些軍事人員,他們都是帝國的退役軍人,而且是被帕提亞帝國聘請去的。難道,你認爲朕也應該限制帝國的百姓去別的國家工作,爲自己找到一個餬口的飯碗嗎?當然,我們是朋友,我們也可以向你們提供軍事教官,當然,這得建立在軍人自願的基礎上,而且得由你們花錢來僱傭他們”
話說到這個地步,顯然就沒有什麼好說下去的了。不管曾炩表現得有多麼的蠻橫,不管那個羅馬帝國的使者感到有多麼的委屈,雙方之間的局面並沒有被打破,羅馬帝國也不得不承認現狀。大夏帝國沒有對他們發動戰爭,更重要的是,以現在羅馬帝國的實力,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大夏帝國構成威脅,所以也只能吞下這枚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