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曾炩再次讓滿朝文武見識了他那潛藏多年的強勢。
曾炩先是強勢的壓制了蔡邕等人,讓“古禮”五室明堂的決議得以當朝通過,然後,他更是以極爲堅決的態度,再次在朝堂上明確了鄭玄所立的“新經”作爲官學的絕對地位,並責成限日將其寫入大漢律法。
曾炩的手段,讓朝廷裡面的門閥士族感到了嚴冬的徹骨寒冷。他們很清楚,在這個時候,要是他們再不讓步,曾炩甚至可能不吝於讓朝堂染血。
於是,除了蔡邕憤然離開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情不願的做了妥協。
這些人很清楚,蔡邕再和曾炩鬧得不可開交,但是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爲蔡邕有一個好女兒,而他們沒有。以曾炩的心性,即使他和蔡邕鬧得再厲害,他也不會向蔡邕舉起屠刀。而要是他們不識相,曾炩是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的。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些門閥士族的人才清楚,如今的大漢朝,其實權真正的掌握者是誰。而曾炩這兩年的低調,甚至讓他們忘記了兩年前的長安喋血之日。
士族門閥們雖然高傲,但是這些年以來,他們遭受了太多的屠戮,已經元氣大傷。他們已經再也經不起大的損失了。
所以,在曾炩未動怒之前,他們一直在試探着曾炩的底線,而在曾炩一露出他的獠牙的時候,他們還是明智的選擇了退讓。
曾炩在自己的新宅院裡面散步。
只見軒廊陣庭,假山池水,顯得古色古香,這些建築若在江南,只能說是尚顯粗陋,然而在關中之地,能有這樣的景緻,可是十分的不易。
曾炩現在的宅院規模宏大,是按照王府的建制建造的,前後分明,後苑十分的寬廣,曾炩沿曲廊繞到一個人工小湖邊,過了那座小橋,就是他的住處了。一到橋邊,月色下但見碧波盪漾,秀麗的白石小橋凌駕水上,那一端與月色泯然一色,如同消失在月色之中,盡顯夜之靜謐。
白天的時候,他以強力手段解決了困擾朝廷許久的政爭,此時,曾炩的心情很不錯。
曾炩舉步正欲登橋,一陣習習風來,他卻猛地站住了腳步,整個身子都凝止在那兒,只有他手中的燈籠隨着慣性仍然輕輕地搖晃着。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強大的殺氣,很凌厲,很危險,卻無法摸清它的方向。
曾經,他以爲所謂什麼無形殺氣一類的說法都是無稽之談,但是當他的內功修爲達到一定的境界,六識達到極爲敏銳的境界的時候,他才知道此言不虛。誰說它是無形的東西?
以爲無形,只是大多數人感覺不到,就像高頻聲波,人類的雙耳很難聽得到一樣,一個人內心的殺氣,是可以形諸與外的,內家修爲達到極高境界的人,就可以像機警的野獸踏進獵人的伏擊圈時一樣,哪怕它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但是它一樣能夠感覺得到。
有刺客!
竟然有刺客!
刺客會在哪裡?橋下?假山後面?樹上?灌木叢中?亦或是利用某些可以混淆耳目的斑嫺披帛伏在地上?
他使用的是什麼武器?是銳刀利劍、伏弩強弓,還是細如牛毛的吹針?
如果不能確認對方的位置,在這麼近的距離,對方於夜色之中,又是使用的依靠機括髮射的強弩或肉眼難辨的吹針,曾炩實在沒有把握能避得開。
他就像一尊石雕,靜靜地佇立在那兒,冷汗不知不覺間沁滿了他的掌心。
有時候,手握十萬大軍,一念之下可令千萬人生、千萬人死的梟雄人物,在匹夫面前未必就能佔據上風,曾炩萬萬沒有想到在重重警衛之下,居然有人不動聲息地潛入他的府邸,耐心地守候在這裡。
曾炩一動不動,目光徐徐掃過一切可疑的目標,佇立良久,他的耳邊突然聽到細微的兩聲,非常細微,那只是扣指之聲,這兩聲扣指猶如一個訊號,曾炩聞聲轉身便走,把整個後背毫不設防地丟給了橋頭一側,但是他雖做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兩隻耳朵卻警覺地注意着兩側的動靜,手掌也已緊緊地攥住了紫影劍得劍柄。
埋伏在暗處的刺客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做此反應,先是微微一詫,眼見他馬上就要走開,刺客無暇多想,立即叱喝一聲,如一縷輕煙般自橋下翻出,箭一般射向曾炩的背影。
與此同時,曾炩前面也陡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速度似乎比那刺客更快,而曾炩眼見那人撲面衝來,居然沒有反擊,眼看着那人箭一般自他頭頂掠過,半空中便嗆然一聲利劍出鞘,堪堪截向衝向曾炩後背的那人面前。
這明顯是在保護曾炩的侍衛後發先至,掠至刺客面前,截住他的去路,手中劍電光一閃,帶着颯然的風聲便刺向他的面門,那刺客大吃一驚,但他卻不格架,手中劍陡然下沉,反刺向這人小腹,才只一個照面,就似已打定了同歸於盡的主意。
那截住了刺客的黑影身材不算高大,動作如同鬼魅,這樣前衝的情形下居然猶有餘力進退,他低喝一聲,身形陡然一閃,堪堪旋過對方刺來的一劍,手中長劍一劃了,刮出一個小小的半圓,蕩向那刺客的長劍。
他這一劍本來是隻防守,意欲盪開對方的長劍,隨即再揉身而進,重展攻勢,不想雙劍相交,並未發出他預想之中的鏗鏘之聲,反而輕飄飄如未着物,那刺客的劍,居然是一柄極爲少見的軟劍!
那侍衛不禁驚咦一聲,站住了身子。兩人交手的功夫說來話長,實則電光火“只在剎那之間,而這剎那之間曾炩業已飄身閃到了那刺客後面,一手仍然持着燈籠,另一隻手卻已按住了劍簧,逼住了刺客的退路。
他與那侍衛雖只兩個人,可是憑他兩個人的身手,已足以封住這刺客意欲逃走的一切路線。頃刻間攻守易勢,那刺客反成了網中之魚。
曾炩按劍森然道:“閣下是甚麼人,受誰差遣而來?”
刺客眼見刺殺已經不可能成功,毫不理會,捨棄剛剛出現的那個侍衛,死命向曾炩猛攻,完全是不要命得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