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軍在睢水河上發現了船隻,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曾炩的手上。曾炩立即命令李傕、郭汜指揮鐵騎發動進攻,把曹軍誅殺在睢水河畔。
曹軍收縮防守。數千人擠在挾窄的車陣裡頑強抵抗,,想攻進去還真的不容易。大軍攻殺一天半夜,將士們已經十分疲勞,如果強行攻擊,損失太大。鐵騎面對曹軍的車陣也是一籌莫展。
“火攻怎麼樣?”郭汜望着徐庶問道,“你剛纔不是一把火把曹軍的南線車陣燒了嗎?你故計重施一次,把這個車陣也燒了?”
徐庶苦笑,“大人,火油沒了。今天高順己軍在陽樑聚燒了一把火,我剛纔又燒了一把,火油用完了。”
郭汜睜大一雙眼珠子,狠狠地瞪着徐庶,“你不能省點用?不是你家的火油,用着快活是吧?”接着他又望着董昭,大聲埋怨道,“你負責督辦糧草軍械,怎會出現這種失誤?要是讓曹軍逃了,我就上奏彈劾你。”
衆人知道他的脾氣,由他罵了一通。上校常恭建議徵調強弓手趕到河邊射擊,以密集的箭陣阻擋曹軍的撤退。
此次爲了阻擊曹操救援睢陽,北疆軍消耗了大量的箭矢,所以最近從冀州運來的長箭非常多,足夠奢侈浪費一把。郭汜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常恭罵道,“你沒長腦子啊?胡扯八道。睢水河有多寬你知道嗎?你把弓箭手調到河邊胡射一氣,我拿什麼攻打曹仁?給我一邊待着去,不要亂說括。”
常恭面紅耳赤,縮着腦袋跑到李傕的身後,氣呼呼地張大嘴巴直喘粗氣。
火攻不行,強攻不行,只能狂轟濫炸,看看能不能把曹軍逼得狗急跳牆,自相殘殺了。畢竟河面上的船隻不多,曹軍爲了逃亡肯定要爭奪船隻,只要曹軍一亂,攻擊的機會就來了。
“曹仁這個孬種,動不動就縮着腦袋當烏龜。”郭汜一拳砸到案几上,衝着衆將吼道,“給我砸他的龜殼,把他的腦袋砸出來。”
徐晃親自趕到前線督戰。
“主公擔心曹軍掉頭逃跑,要求我們不惜代價,速戰速決。”徐晃指着前方車陣說道,“郭將軍卻顧惜將士們的傷亡,希望能用武力威懾曹軍,逼亂曹軍,從而以最小代價取得勝利。我看,我們折衷一下,讓士卒們在箭陣的掩護下強攻幾次試試。只要打開一個缺口,我們就能殺進去。”
三人仔細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強弓手、火炮和投石車遠射,壓制車陣內的敵方弓箭手。讓牀弩交叉射擊,掩護攻擊士卒靠近車陣,爭取打開攻擊缺口。
激戰隨即開始。
曹仁坐鎮中軍指揮,奮力還擊。
黎明在隆隆的鼓聲裡悄然而至。
曾炩駐馬高坡,望着遠處河面上的薄薄霧靄,焦慮不安。
已經攻擊了兩個時辰,但依舊沒有拿下曹仁。斥候前來稟報,說昨夜趕到睢水河北岸的船隻已經返回到陽樑聚一帶的河面上,但沒看到有大量士卒從船上下來。估計不是接應曹仁撤退,而是給曹仁運送糧草軍械。另外,斥候還稟報了一件奇怪的事,昨夜在陽樑聚一帶的河面上,曹軍把裝在船上的糧食軍械全部搬了下來,然後這些空船頻繁往來於兩岸之間,好象在運送士卒渡河。
“曹操要撤。”曾炩驚呼一聲,回頭衝着任意大聲叫道,“快,急告典韋。渡河,立即率一萬無極衛鐵騎渡河南下,趕到鄢縣一帶包抄曹軍,攻擊曹軍,快……”
任意答應一聲,剛要吩咐身後的傳令兵,曾炩又叫了起來,“急告張飛和曾僕煦,請他們迅速趕到鄢縣一帶會合典韋。烏桓人不能單獨行動,一旦他們在郡縣燒殺搶掠,我們的罪過就大了。告訴張飛和曾僕煦,此事十萬火急,不能耽擱。”
幾個傳令兵如同離弦長箭一般疾馳而去。
曾炩望着他們漸漸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心中一陣興奮。樑國一仗打贏了,如果乘勝追擊,把曹操的大軍圍殲於睢水和濄水之間的大平原上,豫州一仗的勝算就非常大了。
曹操從江淮返回到豫州戰場後,在薄縣敗了一場,在陽樑聚又敗了一場,加上最近一段時間連續攻擊的損失,他的七萬大軍最多還有五萬人。或許自己估猜有誤,曹操的損失可能更大。但從排兵佈陣上考慮,還是保守一點爲好,免得估計不足錯過了圍殲的機會。如果自己能把這五萬人全殲了,對曹操打擊之大可想而知,而河北也能憑此一戰奠定奪取中原平定天下的優勢。
曾炩越想越是激動。曹操在救援樑國失敗之後,只有兩條路可逃,一是西進,和陳留的李典會合。一是南下,去陳國。
相比較而言,南下的危險太大。南下都是大平原,一馬平川,有利於北疆鐵騎的追擊。而且,南方的道路已經完全被己軍完全封鎖。另外,曹操要想徹底擺脫北疆軍的追殺,就必須渡過濄水。濄水距離這裡有三百里左右,曹操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就算曹操丟棄了所有的輜重,搶在鐵騎之前提前趕到了濄水,但他因爲丟棄了輜重沒有渡河工具,還是死路一條。
西進要安全得多。一是李典的軍隊肯定會接應他。此刻已是七月初,李典的軍隊應該休息好了,他們爲了阻止自己攻佔中原,無論如何也要把曹操救回去。二是有睢水河爲阻。北疆鐵騎現在一分爲三,一部在睢水河北岸,渡河追擊需要時間。一部在濄水以南一帶牽制曹操從揚州趕回來的另一部援軍,同時還要負責切斷曹操的糧道,這部分鐵騎不會參加圍攻。一部鐵騎在睢水和濄水之間地帶,但負有保護南方呂布軍之責,也不會把所有兵力投入到攻擊。這樣一來,曹操西進逃亡的安全將大大增加。
曹操一定會選擇西進逃亡,不會有錯,但爲了預防萬一,還是派一支鐵騎在葛鄉城一帶遊戈爲好。曹操手上有虎豹騎,這支鐵騎的人數不能太少,免得出現意外。
“傳令寧陵的朱靈,小心守城,多派斥候探查葛鄉城一帶的動靜。”
“傳令韓浩立即趕到陽樑聚集結,隨我攻擊曹操。”
“主公,韓浩正在隨徐庶大人攻擊曹仁……”任意正想問個清楚,曾炩已經打斷了他,“攻擊曹仁的事就給徐庶和徐晃兩位大人,我們率鐵騎大軍追殺曹操。”
這一天的上午,曹軍大營出現了極爲壯觀的一幕。
十幾萬隨軍民夫肩挑背扛,帶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象洪水一般浩浩蕩蕩地衝出了大營,然後沿着大大小小的道路一鬨而散。
與此同時,幾百艘大小船隻在河面上往來穿梭,把民夫不停地運到北岸。這些人上岸之後,也一鬨而散了。
曾炩聞訊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曹軍大營附近查看究竟。
曹軍大營轅門打開,營內旌旗飄揚,隱約可以看到一排排的輜重車,間或還能看到幾臺加在輜重車上的牀弩車。大營深處,人頭攢動,人聲鼎沸。不知道是曹軍士卒,還是等待過河的民夫。
曾炩濃眉緊鎖,實在想不出曹操意欲何爲。
要和自己決戰?既然要決戰,軍隊就要民夫。大戰到了關鍵時刻,民夫的作用尤其重要。把民夫都放跑了,幾萬軍隊怎麼打仗?軍械要人送吧?尤其是長箭,消耗量極大,要想連續不斷地射擊,就要靠民夫連續不斷地搬運。
要撤退?民夫都跑了,糧草輜重誰來運送?曹操總不至於讓自己的士卒帶着乾糧,揹着一壺長箭,拿着一支長矛撒腿就跑吧?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曹軍大營內忽然戰鼓齊鳴,戰馬的嘶鳴聲隨風傳來,濃烈的殺氣霎時傳遍了原野。
曾炩以爲曹軍要出營攻擊,急忙帶着鐵騎退回到阻擊戰陣的後面。然而,直到太陽高懸中天,也沒有看到一個曹軍的影子。
北疆軍斥候四處活動,抓了許多民夫審問,得到的答案讓曾炩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民夫說,是曹操下令讓他們回家的,還給他們分了糧食和財物。曹操對他們說,大軍馬上要和河北叛逆決戰,因爲曾炩殺人不眨眼,還帶了烏桓人一起殺進了中原。擔心戰敗後這十幾萬民夫給曾炩殺了,或者給烏桓人擄掠帶到塞外做了奴隸,所以決定先遣散他們,讓他們趁早逃回家鄉去。民夫們因此把曹操敬若神明,把曾炩視作嗜血猛獸,對曾炩恐懼至極。
問及曹軍動向,民夫們都說軍營內戒備森嚴,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曾炩越來越不安,總覺得這裡有不對的地方。
曹操把糧食財物分給了十幾萬民夫,並且遣散了他們,自己就算全殲了曹操,也無法繳獲到什麼戰利品。但曹操的目的顯然不止如此。曹操把糧食財物分光了,他和幾萬大軍將士怎麼辦?自己如果把他團團包圍,時間一長,他和幾萬士卒就要喝西北風了。
“傳令徐晃、徐庶,立即給我拿下曹仁,移師陽樑聚圍殲曹操。”
北疆軍成功撕開了車陣,呼嘯殺進。
在北疆軍的狂轟濫炸下,豫州軍已經死傷慘重,士氣低迷。看到車陣破裂,北疆軍排山倒海一般殺進來,豫州軍士卒紛紛投降。
曹仁頑強抵抗,最後因身負重傷,力竭被擒。
黃昏時分,曾炩集結了大約六萬大軍攻擊曹軍大營。
攻擊非常順利,一鼓而下。
大營裡只有五百士卒,還有曹操的一封信。
曾炩氣得渾身顫抖,把曹操的書信狠狠砸到地上。十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遭受這種恥辱。
“公明、元直,集結步卒大軍,即刻南下攻擊陳國。”
“鐵騎諸部,隨我西進追殺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