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鐵騎的錐頭好象撞上了一塊石頭,突然之間有點步履維艱,寸步難行了。面對‘潮’水一般衝上來的敵人,鐵錐大陣漸漸得慢了下來。
趙雲眼前全部都是明晃晃的戰刀,‘陰’森森的長矛,雖然他竭盡全力舞動鋼槍,但還是來不及招架。一柄長矛刺中了趙雲的手臂,接着大‘腿’又被敵人的戰刀砍中,鮮血飛濺。趙雲被巨大的疼痛刺‘激’的兇‘性’大發,他狂吼着拔出戰刀,槍刀並用,象猛虎一般,咆哮着,在敵陣中往來衝突。
張揚軍士兵在身死危機之下,一邊沿着鐵錐的兩翼飛速前進,一邊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鐵錐大陣又厚又硬,士兵們緊緊地集結在一起,就象一塊磐石,根本無法撼動。
張揚軍騎兵們一遍又一遍,瘋狂地衝殺着,無休無止,雖然他們被飛馳的鐵騎大軍無情地絞殺,殘忍地踐踏,一批批的敵人就象河沙一樣,被滾滾洪流席捲而去,蹤跡全無,但他們依然頑強地撲上去,攻擊的‘浪’頭一個高過一個。
鐵錐大陣內的士兵對準撲上來的敵人,發出一輪輪的齊‘射’,長箭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又密又急,極大地殺傷了敵人,減輕了外圍士兵的防守壓力。
卞喜發現攻擊無效,部隊傷亡慘重,立即改變戰術,他命令士兵們隨着敵兵陣勢而動,採取包抄騎‘射’之法,遠距離進攻。
蒼鷹鐵騎軍的士兵們頓時感覺壓力驟減,鐵錐大陣隨即開始加速。但是負責阻擊的敵騎還在圍着錐頭撕咬,不依不饒,繼續前進的阻力非常大。趙雲立即命令陣勢右轉,催動鐵錐大陣向戰場的西面殺去。他的目的是殺人,而不是去會合步兵。
張揚軍騎兵圍在陣勢左右,任意‘射’擊,一支支長箭厲嘯着,就象雨點一般‘射’進錐陣,又準又狠。陣內士兵立即還擊。雙方箭來箭往,戰況空前‘激’烈。兩隻騎兵大軍陷入了膠着‘混’戰。
南面戰場上,張揚軍戰士們在鼓聲的指揮下,嚎叫着,怒吼着,迎着對面走來的北疆軍方陣,蜂擁而上。他們就象一羣餓紅了眼的野狼,張牙舞爪,齜牙咧嘴,兇狠地撲向了一羣羊,一羣看上去軟弱可欺的羊。
距離前線方陣大約一百步的中軍方陣裡,荀攸立於中軍大旗下,氣定神閒,鎮定自若。
他仔細凝聽着前方戰場上的各種聲音,在腦海裡演繹出戰場上的‘交’戰狀態。聽到敵軍全線撲來,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荀攸大聲喊道:“擂鼓,命令各方陣停止前進,保持間距。”
“任意殺敵,命令他們任意殺敵……”
戰鼓聲突然由密集而稀疏,由猛烈而低沉,由‘激’昂而平和。
十九個巨型方陣立即停下。他們在兩里長的攻擊面上,一字排開,前派十個,後排九個,密集‘交’叉排列。
巨盾斜舉而起,背部以六根巨木分上下兩層頂住。三支巨型長矛並列架於盾上。黑黝黝的巨型矛頭,讓人不寒而慄。有相當一部分巨型矛都是臨時加工的,沒有矛頭,只是用刀將樹木的頂部削尖了。刀斧兵分別埋伏在巨型盾和長矛兵的後面,準備隨時出擊,斬殺敵人的戰馬和士兵。
“上箭……”曾泫大聲叫道。戰鼓敲響。四百名弓箭兵張弓上箭。
曾泫對這一套步兵密集方陣非常有信心。這些辦法都是蒼鷹鐵騎的士兵們在訓練時想出來的。他們在美稷訓練步騎對仗時,用的就是這一套陣勢。騎兵們對步兵的這套方陣很頭痛,訓練的時候從來沒有佔到便宜。
張揚軍士兵縱馬飛奔而來。
“放……”曾泫一聲狂吼,“攻擊,連續攻擊……”
前派十個方陣,四千名弓箭手,在兩里長的攻擊面上,幾乎在同一時間對準敵騎,發起了凌厲的長箭攻擊。一時間滿天箭雨,長箭撕裂空氣的嘯叫匯成了一股巨大的厲號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張揚的騎兵基本上沒有甲冑,他們一個個身穿布衣獸皮,防禦力很差,中箭落馬者衆多。戰友的死亡極大地刺‘激’了羌胡,他們心中的怒火被點燃了,他們瘋狂了,他們喪失理智地不躲不閃,迎着密集的箭雨就衝了上來。
撞擊,瘋狂而兇猛地撞擊。
戰場上,霎時間充滿了戰馬的嘶鳴聲,士兵的怒吼聲,巨盾被撞擊的轟鳴聲,長箭撕裂空氣的厲嘯聲,長矛戳入戰馬的沉悶聲,金鐵‘交’鳴聲。血戰開始。
張揚軍騎兵面對敵陣,毫不畏懼,他們紛紛打馬直接撞向巨盾,雖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戰馬高高躍起,不是被巨型長矛‘洞’穿而死,就是倒跌而回。騎手不是因爲慣‘性’飛入盾牌之後被砍死,就是隨同戰馬一起滾落地面。只有少數的巨盾被戰馬撞到或者撞裂,用身體頂着盾牌的北疆軍士兵隨即被戰馬撞飛或者被壓死壓傷,但沒有張揚軍騎兵能夠衝進去。巨盾被毀,刀斧手,後排的普通長矛兵,弓箭兵立刻就會一哄而上,不論是敵人的戰馬還是士兵,統統砍死。沒有了巨型盾,缺口就用普通長盾和巨型矛組合,繼續堅守。
第一輪撞擊全部失敗,對北疆軍方陣沒有構成任何威脅。
第二輪撞擊更加兇猛。
張揚軍騎兵們毫不猶豫地飛馬衝到,許多地方都是雙騎同攻,其撞擊力之大,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鼎抗,雖然有六根木樁支撐巨盾,但巨盾被毀的數量明顯增加。敵人的騎兵還是沒有討到便宜,不是戰馬死去,就是士兵被殺,無一能夠衝進方陣。方陣內的北疆軍士兵誓死阻擊,巨盾沒了,就用普通盾牌;長矛斷了,就用普通長矛;盾牌兵或者長矛兵死了,刀斧手頂上;第一層防守士兵全部陣亡了,第二層防守士兵全部頂上。在北疆軍士兵堅韌不拔,勇猛無畏的防守之下,方陣依舊沒有被敵人打開缺口。
韓浩急了,這樣撞下去,敵人的方陣沒有破掉,自己的士兵反倒要死掉好幾千了。
“命令士兵們,集中力量,撞擊敵人方陣的正面,連續撞擊,不要停頓,連續撞擊它的正面。
鼓聲“咚咚咚……”的四下敲響,此起彼伏。
荀攸聽到敵人的鼓聲,雙眉一挑,大聲吼道:“擂鼓……命令各方陣,集中主力防守方陣正面。”
“命令弓箭兵,密集齊‘射’,近距離密集齊‘射’。”
戰鼓聲或大或小,或密或疏,響徹夜空。
第三輪的瘋狂撞擊開始了。
成千上萬匹戰馬在騎兵們地怒吼下,驅策下開始奔跑,開始飛騰,開始撞擊;成百上千面巨盾在撞擊中開始破裂,開始碎裂,最後化爲空中飛舞的木片;巨型長矛戳死了第一批飛躍而來的戰馬,擋住了第二批戰馬的撞擊,但面對接二連三飛奔而來的戰馬,長矛兵除了大喊大叫之外,再無辦法,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進行豎矛‘操’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敵人殺過來。巨型矛除了折斷的,在失去巨型盾之後,其餘的也逐漸成了廢物。
盾牌兵在方陣的最前列,死的又多又慘,他們不是被戰馬活活撞死壓死,就是被敵人的騎兵砍殺刺死;失去了巨盾和巨矛,方陣的刀斧手,長矛手只好捨身堵缺口了。
北疆軍方陣的正面逐漸被敵人突破了,越來越多的前沿陣地開始了‘肉’搏,‘激’烈而殘酷。許多方陣的正面防守士兵幾乎被打光了,陣中的許多弓箭兵隨即補上,誓死堵住敵人,保證方陣的完整。
曾泫一手拿着一把刀,渾身浴血,象瘋子一樣帶着十幾個‘侍’從,在方陣的前沿地帶跑來跑去。只要碰到敵人的戰馬就砍‘腿’,碰到衝進來的敵人就砍頭。他帶着‘侍’從們從東殺到西,又從西殺到東,一刻不停。
雙方士兵都忘記了生死,忘記了痛苦,只曉得殺,殺,殺死敵人,再殺一個敵人。他們不知疲倦,不知血腥,一直殺下去,直到自己被別人殺死。
陣地前排的十個方陣在敵人連綿不斷,無休無止地攻擊下,終於支撐不住,防守全部出現了危機。後排的九個方陣因爲距離稍遠,沒有遭到敵人的重點攻擊,陣勢完整。
天上的彎牙月亮悄悄地移到了東面,黎明即將來臨。
荀攸聽到方陣裡傳來報警的戰鼓聲,搖了搖有些僵硬的脖子,大聲喊道:“擂鼓,命令前派方陣收縮防守,後排九個方陣頂上去。”
鼓聲猛烈而‘激’昂,節奏密集的讓人有點喘不過起來。
曾泫一刀劈中敵人的頭顱,順勢一腳踢飛敵人的殘軀,然後飛身後退,縱聲狂呼:“收縮……收縮防守……”
方陣士兵隨着鼓聲,大踏步後退。同一時間,各個方陣內的弓箭兵對準前方,展開了瘋狂連‘射’,阻擊敵人的追擊進攻。由於方陣的防守範圍縮小,方陣另外三面的防守士兵立即被‘抽’出一部分,補充到損失最嚴重的方陣正面。
前派方陣剛剛收縮完畢,方陣裡的弓箭兵立即開始了壓制‘性’‘射’擊,以掩護後排九個方陣向前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