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位於遼東屬國的境內,就是今天遼寧西部的義縣。此刻的昌黎顯得蕭瑟無比,烽煙在城裡城外繚繞着,殘破的軍旗在城頭上有氣無力地飄舞着,軍旗上的公孫兩個字顯出一種日薄西山的蒼涼,城牆上下屍橫累累,各種攻城器械歪歪扭扭地倒伏在戰場之上,可以看的出,遼東聯軍爲了攻下昌黎已經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城牆上到處都是被衝城車衝撞後留下的痕跡,幾個地方已經塌出了缺口,暫時被石塊木頭等物填塞着,城門早已破碎得蕩然無存,此刻的城門完全是被一大堆的石塊雜物堵塞着,這固然擋住了敵人,但是公孫瓚軍他們自己也出不去了。
疲憊不堪的公孫瓚軍將士靠在牆垛上,許多人枕着屍體睡着了,連日血戰早已使他們的體力處在透支的狀態。這些公孫瓚軍將士最後的命運或許就是兵敗身亡,但是他們已經無愧了,他們就是到了地下也對得起祖宗先輩。
公孫瓚立在城門樓上,望着遠方,眼神顯得有些空洞。落日的餘輝照在他的身上,使他顯得份外寥落。
一個滿身血污,衣甲有些殘破的年輕將軍來到公孫瓚身後,抱拳道:“父親,我軍現在能戰者僅剩下不到一萬人了!”
來到公孫瓚身後的這個年輕將領就是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
公孫瓚嘆了口氣,喃喃道:“想當年我公孫瓚縱橫遼東是何等的風光!今日卻落得如同藩籬中的困獸一般做着垂死掙扎!”
公孫續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神情落寞至極。
突然,公孫瓚轉身對公孫續道:“如此拼下去對我等沒有一點好處!不如……”
公孫續心頭一動,急聲道:“父親的意思是……?”
公孫瓚點了點頭。隨即道:“續兒可願往聯軍軍營一行?”
公孫續連忙應道:“兒願爲父親解憂!”
公孫瓚不由得嘆了口氣,感慨道:“若不是局面到了如今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不願意走這一步啊!”
“父親,不必想太多了!”公孫續安慰公孫瓚道。
公孫瓚點了點頭,叮囑道:“把白馬義從帶上!千萬小心!”
白馬義從原指跟隨瓚的那些善射之士,後瓚在與匈奴的對戰中,深深的感覺一隊精銳騎兵的重要性。因此,以那些善射之士爲原形,組建了一支輕騎部隊。由於瓚酷愛白馬,因而部隊清一色全是白色的戰馬,而部隊爲表達忠心,均高喊:“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爲證!”因而得名——白馬義從。
輝煌後就是墜落。在界橋之戰中,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碰到了它的剋星——鞠義的八百先登。戰局的情況,史料同樣有記載:“瓚見其兵少,便放騎欲陵蹈之。義兵皆伏盾下不動,未至數十步,乃同時俱起,揚塵大叫,直前衝突,強弩雨發,所中必倒,臨陳斬瓚所署冀州剌史嚴綱甲首千餘級。瓚軍敗績,步騎奔走,不復還營。”
在浩瀚的三國曆史中,白馬義從就像一顆流星,只經歷了短暫的輝煌。白馬義從是瓚爲對付匈奴的輕騎而組建的,在打匈奴的那段時期,白馬義從經歷了最輝煌的一個時期。白馬義從是典型的輕騎兵部隊,有着強大的機動力和射程優勢。從贊能依靠長期這支輕騎部隊威震塞外,並讓匈奴這樣的驍勇善戰的輕騎“世家”聞風而逃,不難看出,白馬義從無愧於三國時期第一輕騎的美喻
“孩兒醒得!”公孫續應道。轉身便往城牆下走去。
就在這時,一騎身着便服的快馬突然馳道城門下,守將立刻大喊道:“來者何人?”,數十名弓弩手彎弓搭箭對着城下那個騎士。
騎士勒住戰馬,揚聲道:“我乃驃騎將軍信使!快開城門!”
城牆上的公孫瓚軍登時騷動起來。
守將連忙派人去稟報公孫瓚,同時命人放下吊籃,城門洞已經被堵死了,進出城門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
另一邊。公孫續領了父親的命令去準備去了,公孫瓚帶着一臉的感傷和無奈望着夕陽西下的天空。公孫瓚不是不想等北疆軍的援軍趕到,他實在是不相信會有人會爲了救他而放棄中原的大好局面,何況驃騎將軍就算派兵,倉促間能集合的力量也很有限。
就在公孫瓚思緒萬千之時,一名校尉北面的城門樓上,一臉激動的神情。“主公,驃騎將軍……驃騎將軍……!”校尉激動之下有些語無倫次。
公孫瓚吃了一驚,一把拽住校尉,吼道:“你說什麼?”
校尉嚥了口口水,這才把話說明白了:“驃騎將軍的使者到了!”
公孫瓚愣了一下,隨即只感到壓在心頭的陰雲猛然被吹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使者現在何處?”公孫瓚急聲問道。
“已來到西城外!現在想已經上城牆了!”
“走!快帶我去!”公孫瓚拽着校尉就往前走。
西城門樓上。
曾炩的使者通過吊籃上到城牆上。公孫瓚軍將士都圍攏了過來,站在最前面的是負責這一面防守的公孫瓚的部將田楷。所有公孫瓚軍的將士都顯得很激動。
使者掃視了一眼圍着自己的衆將士,最後凝定在田楷的身上。抱拳道:“在下乃驃騎將軍麾下校尉王當,請問公孫將軍何在?”
田楷回禮道:“我是田楷,我已經派人去請我家主公了!貴使可在此稍待片刻!”
隨即田楷引領着使者來到城門樓中。
正當兩人說話的時候,有軍士來報,說公孫瓚到了。
軍士話音剛落,一人疾步進入城門樓,披着錦袍,身着造型考究的金甲,氣質很頹喪,但神情卻很興奮。
使者一眼便認出來人的身份。站起來行禮道:“來者可是公孫將軍?”
公孫瓚疾步走到使者面前,一把拽住使者的手臂,激動的說道:“你們可算是來了!”
使者見來的果然是公孫瓚,於是立刻下拜道:“在下北疆軍校尉王當見過公孫將軍!”公孫瓚連忙將使者扶起來,連聲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王當從懷中掏出兩封信呈給公孫瓚,道:“公孫將軍,這兩封信分別是張郃張將軍的親筆信和公孫將軍前段時間發往右北平的信箋!”
公孫瓚連忙接過,先將自己當日發出的那封信箋拆開,掃了一眼,興奮地點頭道:“這果然是我當日發往張將軍的信箋!”隨即拆開另外一封信箋,仔細看完,公孫瓚的神情變得非常激動,隨即又露出疑惑之色。
公孫瓚請使者坐下,指着信箋問道:“張將軍說即刻就會向遼東聯軍發動進攻,這是什麼意思?”
王當回答道:“張將軍已經率領三萬鐵騎出了陽樂了!張將軍決定今晚就對遼東聯軍大營發動進攻!”陽樂和昌黎相距不足百里,騎兵也就兩個時辰的路程。此時的張郃,正率領大軍在路上休息,等待天黑。
公孫瓚說道:“如此甚好!”
王當擡頭看着公孫瓚,抱拳道:“公孫將軍,你我兩家現在是在同一戰線上,還請公孫將軍能夠配合我軍的行動!”
公孫瓚點頭道:“沒有問題!不過我軍現在只剩下萬餘人,只怕很多事情都無法幫上忙啊!”
王當點了點頭,說道:“公孫將軍的情況跟張將軍的預想差不多!公孫將軍放心,我們絕不會讓公孫將軍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公孫瓚當即應道:“好!我全聽張將軍的吩咐!“
王當朝公孫瓚抱拳道:“多謝公孫將軍!”
公孫瓚哈哈一笑,拍了拍使者的肩膀,大聲道:“應該是我公孫瓚和遼東軍謝你們纔對!”
隨即,公孫瓚問道:“但不知張將軍須要我軍如何配合?”
王當左右看了看,公孫瓚會意,道:“貴使放心!這裡都是與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王當點了點頭,道:“張將軍希望公孫將軍入夜後……”
恰在這時,公孫續突然進來了。看了一眼身着便裝的王當,心頭不由得奇怪父親爲何會同這樣一個人坐在一起。公孫續朝公孫瓚抱拳道:“父親,我已經準備好了!”
公孫瓚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與公孫續的商議。
“公孫將軍難道有什麼行動嗎?”王當有些疑惑地問道。
公孫瓚吃了一驚,面色一白,連忙道:“沒,沒有什麼行動!”隨即對公孫續道:“續兒,這位是驃騎將軍麾下張郃將軍派來的使者!”
好公孫瓚一邊說還背對着王當,朝公孫續公孫續連打眼色。
公孫續一愣,隨即連忙朝抱拳道:“在下公孫續,見過貴使!”
王當露出恍然的神情。朝公孫續回了一禮,然後對公孫瓚道:“原來是令公子啊!難怪英武不凡!”
公孫瓚自謙道:“貴使實在是過獎了!”隨即對公孫續道:“續兒,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公孫續應諾:“是!孩兒告退!”
公孫續離開了城門樓,公孫瓚暗地裡抹了一把冷汗。
想起前事,公孫瓚復又問道:“貴使還未說張郃將軍有何吩咐呢?”
王當點了點頭,湊近了一點,纔對公孫瓚說起了張郃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