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軟的不是脊樑

三百精壯的氣勢恢宏,他們都憋了一口氣。

他們此時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讓我痛快地去死吧。

始寧街上死得人太多了。

只是他們坐視了太久。

用一句通俗的話說,他們的心裡都等得長毛了。

這個時候,活着就是種恥辱。

沒錯,活着就是恥辱。

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敢死。

敢死者無畏。

無畏,所以強大。

他們敢在韃子的刀砍中自己的那一刻揮刀,他們不覺得痛楚。

他們能在韃子的刀捅穿自己的胸腹時擠身而進,同樣捅穿韃子的胸腹,他們感覺不到死亡。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勝利的天平徹底嚮明軍傾斜,這時哪怕是神仙也改變不了這場戰鬥的結局。

往往也就是這種時候,在你背水一戰的時候,你才發覺,勝利原來並不難,你的收穫,比你預計的還要多得多。

韃子崩潰了。

崩潰。

意味着投降。

意味着戰鬥結束。

意味着原本準備去死的人,不用再死。

當歡呼聲響起,事實上,沒有人還能記起第一聲歡呼從哪面響起。

但當歡呼聲連成一片時,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淚。

淚爲什麼而流,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還活着。

不,更重要的是,自己贏了。

贏了,很重要。

在這個時候,對每一個人來說,贏,比他們的生命更重要。

重要一萬倍。

因爲這是他們對已逝者的敬意,也是一種對已逝者的祭奠。

他們可以正視那些未遠英魂,而不用低着頭躲避。

他們可以大聲地祭告那些英魂,我戰了!我戰勝了!

吳爭沒有受傷。

但他已經力竭,他在歡呼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倒下了。

累得軟倒在地。

軟的是身體,不是脊樑。

一個時辰的肉搏戰,勝利到來,在場沒有人還能站着。

當吳爭平躺着,迷瞪着望着天空時,他心裡有一種驚喜。

我做到了!

一支拼湊出來的雜兵,幹翻了千人韃子騎兵。

這足夠自己在晚年時,向自己的後輩們炫耀了。

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

但現在,誰都無法去阻止吳爭的YY。

不管你的心中對勝利有多麼渴望,當勝利真正來臨時,你無法去感受那一種欣喜,特別是對一個領導者來說。

他能感受到的是累和痛。

累是心累。

痛是心痛。

承擔、揹負的太多,故而心累。

目睹着部下的死亡,卻無能爲力,或者明明可以去阻止,卻因爲全局而不得不熟視無睹,焉能不心痛。

只有在經歷過,才能真正明白慈不掌兵這四個字。

千萬別認爲這四個字是一種情懷,這四個字,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心痛的無奈。

……。

紹興府亂了。

亂成了一團。

沒有人會壓注吳爭。

這不是他們看不起吳爭。

在聽到千人韃子騎兵進攻始寧鎮的消息時,只有傻子會壓注吳爭勝。

騎兵在冷兵器時代就是戰場之王。

就象熱兵器時代,火炮是戰場之王一樣。

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明白。

一千騎兵,足以對抗數倍的步兵,最後還能將步兵擊潰、殲滅。

吳爭,他憑什麼勝?

始寧鎮離紹興府七、八十里地。

一旦陷落,騎兵可以在半個時辰,不,根本不用半個時辰,就能抵達紹興府。

到時,還走得了嗎?

興、越兩位國公的援兵遲遲未到,二千韃子騎兵一路南下,一路北上。

誰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紹興府?

這個問題,不僅在朱以海和朝廷重臣的心裡想,還問出了口。

一旦問出口,就代表着分歧,代表着決裂。

所以,紹興府亂了。

但就象這世上有壞人,也有好人一樣。

區別在於,有時是好人多,有時是壞人多。

任何時候,都有好人。

國之將亡,不乏忠臣義士。

有人寧願當傻子,他們選擇相信吳爭,哪怕不信,也當成信。

譬如張煌言。

譬如錢肅樂。

譬如張國維。

又譬如是朱媺娖。

張煌言自認與吳爭相交莫逆,雖然不能與吳爭並肩作戰,但不妨礙陪吳爭一起死。

錢肅樂認爲,戰爭總得有人死,可如果人的脊樑斷了,那就不如死。與其在逃跑的途中喪命,不如死在大明的土地上,至少紹興府眼下還是大明之地。

張國維的心思很複雜,違抗監國之命,去爲一個百戶殉葬,不值得!

哪怕自己很欣賞吳爭。

但錢肅樂、張煌言二人的留下,讓張國維不能不留下。

大明亡了,知己就是活在世上的唯一心靈寄託,如果連知己都沒了,活着還不如死了。

所以,這三人留下了,爲得不僅僅吳爭,更爲他們心中的執念——那個曾經輝煌到不可一世的大明朝。

哪怕已經亡了,但,不可取代。

朱媺娖從離開吳莊,自暴身份時,就沒有想過再離開紹興府。

正象她說的,朱家欠明人太多了,欠得太多,雖說債多不愁,但朱媺娖認爲,這不妨礙她爲朱家還明人一點利息。

她不爲吳爭……當然、或許、可能也有那麼一點。

朱媺娖無法確定,不能確定,也不敢確定。

所以,她必須留下。

朱以海原本是要用強的。

沒有這些人,傻子都知道自己就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可朱以海發覺,他做不到。

因爲他手下,除了王府數百侍衛外,唯一可以依仗的會稽衛所,也指揮不動了。

廖仲平其實是個忠臣。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違抗監國殿下的命令。

但這不代表着他認同朱以海的“轉進”。

如果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等人不留下,他自然是服從朱以海的。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該留下。

因爲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等人需要他的保護,長平公主需要他的保護。

廖仲平想通了一點,他的效忠對象不是朱以海,而是大明。

在朱以海與朱媺娖和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等人之間,他選擇站在朱媺娖和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等人一邊。

失去了廖仲平的支持,朱以海就無法用強帶朱媺娖和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等人離開。

他只能帶着十幾個朝廷重臣趕往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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