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能死社稷,何苦監國?

惹得吳爭哭笑不得,這廝該是戲文看多了吧?

那小子一路地向南跑,一路上有人打他,踢他。

直到他跑出大街。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興奮和歡笑。

勝利來得太容易,屋頂準備的箭矢、器械只用了三成。

千餘人中,無一人陣亡,受傷的三、四人,還是因爲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三百韃子啊,這對於江南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勝利。

吳爭也在自喜,勝利總是來得如此意外,卻又如此容易。

可吳爭此時,並沒有意識到一句古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終究是不夠老練,缺乏歷練。

被勝利衝昏了頭的衛所將士,從上至下,忽視了一個很嚴重的事情。那就是本該隨三百韃子齊至的另外七百騎兵,在哪裡?

這對於街上近千將士、壯丁,無疑是致命的。

或許這是上天給吳爭的磨練和考驗。

可,太過殘酷了。

當那個被所有人鄙視的闖禍者,連滾帶爬地哭喊着跑回來時。

伴隨他而來的是“隆隆”的馬蹄聲。

那闖禍者甚至來不及喊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就被射成了一隻刺蝟。

韃子主力到了。

……。

朱以海要逃了。

不,按朱以海自己的話,要轉進舟山,繼續領導反清復明的大業。

朱以海原本以爲,方國安、王之仁的援軍會及時趕到。

可最新的消息是,方國安藉口錢塘江防線遭遇清軍進攻,無力抽調援軍前來。

爲此朱以海直罵了十八聲“小娘皮。”

就算真有清軍進攻,也該派支軍隊回援“京城”。

哪有任憑京城陷落的道理?

而興國公王之仁要比方國安忠誠,確實派了三千援軍前來支援。

可三千援軍,呃……是不是小了點?

對方可是騎兵啊。

可真怪不了王之仁,他的定海水師正在海上,韃子繞過錢塘江來襲太過突然,王之仁手中僅有八千人,能調三千人來已是不易。

總不能讓定海防線唱空城計吧?

朱以海心亂了,所以毅然決定,轉進!

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已經磨破嘴皮子了,這次也無法勸阻朱以海。

因爲張國維三人,無法與堂內十數個朝中重臣相對抗。

朱媺娖今日沒有說過一句話。

準確地說,除了在當日吳爭被方國安脅迫朱以海治罪,朱媺娖很少說話。

這個世道,是男人的世道。

做爲女人,哪怕是公主殿下,對於朝政,也沒有資格說話。

看着這君臣文武的表演,朱媺娖白晰如玉的臉上枯井無波。

二千韃子騎兵,就讓這坐擁六七萬大軍的朝廷慌亂到想“轉進”。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這笑話不好笑,反而……可悲。

朱媺娖由此想到了她的父親,勤政愛民的父親。

雖然嚴厲,可這不影響朱媺娖心中,他是一個好帝王。

一個省吃儉用,連皇后都在織布的帝王,在這千百年來,不說僅有,也屬罕見的。

朱媺娖更想到了父親的自盡,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父親做到了。

若是父親還在,江南豈會是如此的景象?

朱媺娖的心中一片酸楚,父親啊,你可曾想過,你之後的天下?

可想到這,朱媺娖突然想起了吳爭來。

這個……混蛋!

滿嘴的叛逆,如果父親在,肯定得砍了他的腦袋。

可朱媺娖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些道理。

如果是在沒有離開京城時,朱媺娖認同吳爭所說的話,可經過這一番顛沛流離,朱媺娖發現,吳爭說的,有些道理。

哪怕大明亡了,明人依舊是明人,至少大多數的草民,都認爲自己是明人。

大明養士三百年,口口聲聲是大明忠臣的,飽讀聖賢書的重臣,卻腆着臉降了清。

朱媺娖心中喟嘆,恐怕以父親一己之力,改變不了這天下。

人心變了,特別是所謂的精英階層的心變了,何以迴天?

朱媺娖也不知道,她只是個女子,一個亡國失家的孤苦女子。

她不能改變,也無力改變。

她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走得體面一些。

沒得辱沒了父親、辱沒了帝女的顏面。

可朱媺娖沒有想到的是,朱以海沒有拋棄她。

“公主殿下隨本王一起去舟山吧。”

朱媺娖的眼睛終於凝聚成一點,面前的朱以海,原本在朱媺娖心中可以算是一個明君,能爲百姓捐出私房錢的監國,這世上不多了。

可現在,朱媺娖有一種針扎般的痛。

既然不能死社稷,何苦監國?

難道就爲了那片刻登頂的愉悅?

朱以海是父親的族叔,論輩份,朱媺娖該稱他叔祖。

不能勸,無法勸,只能沉默。

可如今要讓自己與他一塊兒逃,便是死,亦不能。

朱媺娖平靜地說道:“本宮不能走。走了便是愧對還在爲大明血戰的將士。”

朱以海並不是真的要呵護這個孤苦無依的侄孫女,在他看來,朱媺娖與己有用,長平公主的名號,就是一塊活生生的招牌,可以讓自己在任何時候,都擁有大義。

豈能輕易捨棄?

朱以海微微皺眉道:“長平,你真信他一個小小百戶,手下區區千把人,能擋住韃子騎兵?聽本王的,走吧!”

朱媺娖沒有看朱以海,而是將目光發散,向堂內十幾個官員,用平靜地令人驚訝的證據道:“吳爭能從嘉定府的屍體堆中活着回到紹興府,本宮爲何不信?吳爭在嘉興府以北官道,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救本宮和數百明軍,本宮爲何不能信?從京城到紹興府,輾轉數千裡,本宮見過無數爲大明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草莽之輩,卻鮮見有爲大明朝忠臣的文臣良將。在場諸公,請告訴本宮,爲何不能信吳爭?”

聽着這女子娓娓道來,卻刀刀扎心。

官員們無不愧然,低下頭去。

都說讀書人,要是不明是非對錯,那就是假話了。

可問題是,知道是一回事,怎麼做,是另一回事。

至少,在現在,沒有人敢明着說,我要逃跑。

可有個人卻不一樣,他就說了,我要逃跑,你待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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