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可憐的廖仲平

錢肅樂緩緩坐倒在地,“我方纔罵你,不是爲了肅典的死,爲得是你啊……你可曾想過,就算有一日,你實現了你胸中的抱負,可你身邊再也找不到一個故人,你會後悔,你定會後悔的!”

吳爭應道:“吳爭受教了!”

錢肅樂終於落淚,“肅典的屍身在何處?”

“我不知岳父大人會來杭州,已經親自送回鄞縣錢家祠堂,由岳父大人的另外幾個兄弟和錢家族人收殮安葬。岳父大人放心,我已派人上書朝廷,爲九叔請封追諡。”

錢肅典悽然道:“四年前我帶肅範、肅遴、肅典和翹恭赴國難,如今肅典先走一步,我竟不能送肅典最後一程。”

說到此,錢肅樂大呼道:“九弟啊,大哥對不起你啊!”

吳爭鼻子一酸,有淚水涌出。

過了好一會兒,錢肅樂慢慢恢復平靜,“翹恭北上,你如何應對?”

吳爭一時嘴快,道:“我也是昨日剛剛從宋安處得知此事,按照時間推算,我當時已派……。”

說至此處,吳爭突然意識到不對,於是收住了嘴,改口道:“岳父大人放心,翹恭和沈致遠二人都是機靈之人,應該會有驚無險。”

錢肅樂很敏感地聽出了吳爭話說到一半縮回,他意識到吳爭應該有了安排,於是慢慢點了點頭道:“瑾萱此次隨我而來,這事先不要告訴她,免得生亂……哎,以她的心性,若是得知她九叔殉國、兄長生死不明,怕是再難待在杭州城了。”

“是。”

“扶我起來。”錢肅樂向吳爭伸手道。

吳爭趕緊上前,扶起錢肅樂,然後送到座位上。

錢肅樂問道:“可知陛下派我來杭州,所爲何事嗎?”

吳爭搖搖頭。

錢肅樂緩緩從袖口抽出一卷黃綾,道:“陛下有旨。”

吳爭紋絲不動。

“陛下有旨!”

吳爭依舊紋絲不動。

錢肅樂怒道:“人須有所敬畏!無論何時,無論你實力強到什麼地步,陛下是君,你是臣,你得知禮、你得敬畏!”

吳爭只好起身作揖,道:“臣恭聆聖諭。”

錢肅樂這纔將黃綾交給吳爭。

吳爭打開一看,臉色數變,最後將黃綾重新捲起,喟嘆道:“可憐的廖仲平,當了替罪羊、背了這麼大口黑鍋,還尚不自知。”

然後看着錢肅樂道:“這就是岳父口中的明君、英主?”

錢肅樂冷冷道:“這是被你所迫!”

吳爭輕嗤道:“我如何迫他了?是打上門去了還是在杭州府自立登基了?”

錢肅樂不理吳爭,問道:“多鐸現在何處?”

“殺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錢肅樂悚然道。

吳爭只好重複道:“昨日,在紹興城公審之後,順從民意,當衆斬首,懸於城門三日,明日可將人頭與屍體合攏,到時可交給朝廷,送還清廷。”

錢肅樂這下是真傻眼了,他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指着吳爭說不出話來。

“瘋了……瘋了……你是真的瘋了!”錢肅樂點着吳爭吶吶道。

吳爭沒有反應,他這兩天聽習慣了這兩字。

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似乎真有那麼點瘋狂。

與殺一個韃子的愉悅相比,確實眼前的利益重得多。

可吳爭也沒有辦法,不這麼做,怎麼向天下彰現自己與清廷的勢不兩立?

立場很重要,特別是爲上者的立場。

如果有了這一次交易,那麼自己勢力中的“精英”層,就會覺得,一切以利益爲重,任何事都可以不計立場的商量、交換,與虎謀皮!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這個道理。

錢塘江北岸,從杭州到應天府,都是被清軍佔領一、兩年的土地。

誰敢去保證,這其中有多少已經效忠清廷和有心效忠清廷的人呢?

須行霹靂手段進行震懾,對民,更對官!

當然,吳爭絕不會否認,這事最大原因,還是自己樂意。

千金難買我樂意!

這是一種姿態,活着的姿態。

吳爭要展露出這份姿態,來證明自己、說服自己,對得起嘉定城中叔叔臨走時投向他那一道眼神的期盼。

這是一種對生的留戀、對芸芸衆生的憐憫和與敵死戰的決絕,還有對親人的愧疚。

吳爭無法釋懷,四年之中,每每想到這一抹眼神,吳爭都在內疚。

十二府之地,太少了,目標相距甚遠。

可這不是想做就能達到,努力就會有成果的事。

百姓尚未覺醒,他們需要激勵,不,準確地說,覺醒來不及,需要的煽惑。

鮮血,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是最能煽惑人心的方式。

所以,吳爭執意殺人,拿清廷和碩豫親王多鐸開刀,祭旗!

面對着錢肅樂的驚愕,吳爭平靜地道:“不過就是個韃子,如果真有些不同,那也不過是個有身份的韃子罷了,岳父大人何須如此表情?”

“不過就是個韃子?”錢肅樂大喝道,“他可是清廷親王?”

“那又如何?誰規定只許韃子殺漢人,不許漢人殺韃子?”吳爭依舊平靜,“岳父大人對聽聞多鐸被我殺死的震驚甚於聽聞九叔陣亡殉國……我心中對此確實很遺憾!多鐸攻破揚州,便有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雖非多鐸所爲,可剃頭令是他下的,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致使不下十萬無辜百姓死於屠刀之下,江陰城更是十室九空……如此血債累累之人,朝廷竟然爲區區眼前利益還想放他?天理何在?!”

錢肅樂一怔,他一時竟無言以對,可他很快反應過來,怒道:“肅典爲國捐軀,死得其所!我也不是替多鐸抱屈,而是多鐸關乎大局,你可知道,一旦清廷得知多鐸被你斬殺,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十萬,不,數十萬大軍將會南下,義興朝擋得住嗎?你數萬兵力擋得住嗎?蒼天啊……大難臨頭,你……你……。”

錢肅樂劇烈地咳嗽起來,不過,這次吳爭沒有去扶。

吳爭反而坐回了書案後,自己的椅子,“在岳父大人看來,是不是義興朝只要順着清廷的意思,哪怕是屈膝相就,清軍就不會南下,肯與我朝和平共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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