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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爭沒有回答,轉頭對張名振道:“準備好了嗎?”
張名振應道:“大將軍放心,一切準備妥了。就等大將軍發令。”
吳爭看向錢肅典,問道:“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錢肅典愕然。
吳爭用手指點向東城門,一字一字地說道,“我要你拿下東城門。”
錢肅典瞪大了眼睛道:“這……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吳爭道,“張將軍會替你轟開東城門。城中的清軍主力已經上牆抵禦我軍攀登城牆。你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衝進城門,然後……守住。”
錢肅典吃驚地看向張名振,張名振微笑點頭道,“你猜得沒錯,兩天的時間,足以把紅夷大炮運到此地。”
錢肅典也微笑起來,他擂了吳爭一拳道:“連這你都瞞着我?”
吳爭道:“這還真不是瞞着你。”
錢肅典道:“好。這差事我接了,只要城門一破,我還衝不進去,我就死在城門口。”
吳爭道:“我給你三千人。記住,我們打仗不是爲了死,而是爲了生。活着回來!”
……。
多鐸在城樓蠻有興趣地看着明軍攻城。
一切如他所料,吳爭已經黔驢技窮。
兩輪炮擊之後,明軍依舊是老套路,攀牆登城。
其中的區別,無非是將炮擊重複了兩次,意圖用開花彈殺死登城防禦,密集的清軍罷了。
多鐸表面在恥笑,可他的心裡,卻真真的有些恐懼。
對面那個真是還沒及冠的少年人嗎?
這種籌謀,說穿了一文不值,但真要得手了,殺傷力確實很大。
最讓多鐸心中擔憂的是,這小子對這種陣仗的指揮若定。
近二千人命啊,被當作一顆棋子任意捨棄。
多鐸自信自己也能做到,甚至比吳爭做得更灑脫。
可多鐸並不因此感覺心裡的擔憂輕些,因爲他知道自己比那小子大了十六年。
十六年,不,用不着十六年,只要六年,那小子若還能活着,必將成爲我朝的大敵。
一將成名萬骨枯!
名將腳下,堆積着無數的白骨。
多鐸的眼神凝結起來,他動了殺意。
多鐸天天動殺意,但這從來沒有針對過一個人,因爲多鐸的眼睛裡,從來都是敵人。
敵人是一個整體,不是一個人。
可今日,多鐸對一個人,起了殺意。
多鐸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這次也要將吳爭留在寧波城下。
轉頭,多鐸看着博洛道:“你率己部人馬,從北城迂迴,對城外明軍實施包抄。”
博洛一驚,“大王,至少眼下明軍兵力還高過我軍……大王是想與吳爭決一死戰嗎?”
博洛悚然,他急道:“不,大王尊貴,豈能與南蠻宵小之輩……。”
多鐸怒目而視,“你敢抗本王軍令?”
博洛被多鐸的氣勢所懾,不敢再開口勸諫,“是!”
看着博洛離去,多鐸彎腰,拍拍自己的那隻左腳,吶吶道:“今日該報這失腳之恨了。”
說完,多鐸霍地直起身,“傳本王令,再調一千人上城牆,徹底殲滅這支攻城明軍。”
傷其一臂,不如斷腸其一指的道理,多鐸也懂。
多鐸開始增調預備隊,這是吳爭事先沒有想到的,但這也是吳爭想要的、期盼的。
多疑之人,總是不相信一切,卻被自己的眼睛欺騙。
多鐸被騙了。
被他自己的眼睛和聰明所騙。
不管吳爭怎麼去排兵佈陣,怎麼去耍陰謀,都逃不過多鐸的眼睛。
這一點,吳爭清楚,多鐸也清楚。
可最終多鐸依舊被騙了。
當“隆隆”的炮聲再度響起,多鐸驚呆了。
爲什麼?
怎麼會這樣?
難道那小子真狠絕到要將城頭上廝殺的所有人都撕個粉碎?
這個時候,如果開花彈密集在城頭爆炸,那等於就是一場屠殺,無差別的屠殺,不分敵我。
多鐸自認做不到,這太瘋狂、暴虐、冷血了!
可很快,多鐸就否定了這個揣測,因爲從城樓上看去,城頭上沒有一顆炮彈落下而激起的煙塵和士兵的哀號。
多鐸的心,開始提起來了,不對,這一定是哪裡不對。
久違的冷汗從多鐸的額頭滴下。
這時,對面敵軍陣線,一支二千人的軍隊脫離陣線,向自己這面衝鋒。
多鐸突然明白過來,他幾乎是嘶吼着,“快……快……快防禦城門!”
可惜,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這次炮聲響起,打得是實心彈,不但是實心彈,而且是重達一千多斤的紅夷大炮發射的實心鉛彈。
這種炮彈,可以將堅固的青磚糯米沙灰砌城的城牆,擊打出桌面般的大坑。
可想而知,木製城門,就算是包了鐵皮、釘了銅釘的木製城門,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種烈度的齊射。
僅第二輪齊射之後,城門就洞穿了。
可多鐸在城樓上,清軍主力也在城牆上。
城下僅一千清軍,還是分散的,如何反應?
就算多鐸拔腿下城樓,用他可以碎金裂石的嗓子呼喊,恐怕也無法立即聚集起足夠應對破門而入的二千明軍。
時間,不在清軍這邊。
清軍來不及堵門,因爲城牆上依舊在激戰,明軍士兵用他們的生命在拖着清軍,粘住清軍,不死不休。
正如出發前,吳爭激勵將士的話中所說,當強人衝進家門,打了你一巴掌,然後離開,你是忍受恥辱、息事寧人呢?還是冒着被殺死的風險,去追擊強人打回來?
這是一種態度,活着的態度。
打他X的!
士兵在用他們的命,兌現着自己吼出的心聲。
殺不死你,也要濺你一身血,糊滿你的臉,噁心你一輩子!
率軍衝鋒的錢肅典,他,身先士卒。
錢家叔侄,堪稱吳爭麾下兩員儒將。
不僅有軍事才能,更因爲他們出身書香門第,他們知禮明理。
可他們年輕,年輕,容易衝動,更容易改變。
他們不滿於這世道的齷齪,他們想要改變,想要改變這個世道。
可他們力有不及,感覺有心無力。
吳爭有實力,所以,他們背棄了自己的出身、家族,毅然追隨吳爭來了杭州府。
吳爭就是他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