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十四章 適逢其會

吳爭並非特意來紹興的。

他確實是微報私訪,但目的地並非是紹興。

相較於治下十幾府,紹興、杭州二府是吳爭的根據地,尤以紹興府爲最,政策的傾斜不言而喻,官民的擁護和合拍程度,自然也是非常高的。

對於民衆是否接受農稅徹底減免,私訪對當然不能在紹興、杭州二府進行,至少不該僅僅只是這二府進行調研。

吳爭是路過。

人嘛,總是在以爲已經操控了一切的時候,有一種如孩童般地竊喜,希望自己躲在暗處,去發現一些原本看不到的東西。

正好到了吃飯的時候。

正好邊上有一家酒肆。

正好酒肆中特別熱鬧。

許多的正好,讓吳爭進了“老鄭記”。

溫一斤老酒,切二斤牛肉,上一碟茴香豆。

吳爭與魯進財等人就圍着一個八仙桌,默默地進着餐。

可劇情的演變,絕對不是吳爭能預料到的。

剛開始,吳爭是高興,之後是欣賞,而後微惱。

但吳爭無意去幹涉府縣,一個士兵的陣亡,也入不了吳爭的眼睛。

大將軍府及各衛在評功論過之時,並無過錯,賞功罰過的根本在於,功必賞、過必罰,如此,方可令行禁止、軍令如山。

雖然吳爭覺得,按黃家娃兒述說的情況,譚家兒子該論功行賞,至少應該撫卹,因爲此次吳爭已經責令大將軍府對此戰中陣亡的撫卹、賞賜破例拔高一級。

譬如,黃家娃兒此時受封的是三級縣子,那麼,其實黃家娃兒原來的受爵應該低上一級,爲一級縣男。

譚家兒子死在江都,除了表兄弟的黃家娃兒,再無可證明之人,功如何賞?賞到何種程度?

如果賞了不該賞的人,如何面對二十萬北伐軍將士?

所以,吳爭一直做爲一個旁觀者聽着、看着,哪怕場面確實感人,但律法是律法,不能因爲一個人或者少數人去破例,這一點,與“慈不掌兵”是相同的。

可到了最後,吳爭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譚姓男子在聽完外甥述說,知道自己兒子是殉國,而不是臨陣潰逃死於意外時,首先想到的不是申訴而是息事寧人,這就有些怪異了。特別是他外甥還提醒他向大將軍府申訴的情況下。

要知道,他外甥如今已經是三級縣子,按律是可以越過府縣,直接向大將軍府申訴的,這是他的特權。

當然,吳爭知道,如果找不出第二個證明人,這申訴很可能泥入大海,拖個三、五年不了了之。

但做爲一個父親,得知兒子爲國戰死,且得不到應有的獎賞和撫卹,不該如此淡定。

事有反常必爲妖,於是吳爭出聲阻止了,因爲吳爭想到了此事帶來的另一個後果。

……。

“這位大叔,可否暫留一步?”

這一聲,讓吳爭一桌四人,成了屋內的焦點。

譚姓中年男子轉過頭看了吳爭一眼,原本他無意與陌生人糾纏,正如他說的,家中妻子因長子的死悲慟欲絕,需要趕回去。

可久居上位者身上,總有一股子懾人心魄的氣勢,雖然無形,但事實存在。

特別是象吳爭這樣一個從戰場上滾過來的上位者,說句誇張的話,連目光都可以殺人。

譚姓男子無意識地回身,拱手道:“敢問這位郎倌是在與譚話說話嗎?”

吳爭拱手回禮道:“正是……敢問大叔怎麼稱呼?”

“鄙人姓譚,名奇。”

“譚大叔有禮。”吳爭微微一揖。

譚奇揖身回禮。

“方纔聽譚大叔說到不想申訴……敢問,爲何?”

譚奇眉頭微微一皺,停了停道:“這是譚某私事、家事,不勞郎倌動問……譚某犬子新喪,你若無它事,譚某告辭了。”

吳爭平靜但執拗地道:“觀譚大叔言行,該是讀書人?”

一邊黃家娃兒上前一步,代答道:“我舅舅是崇禎九年舉人……。”

“失敬,失敬。”吳爭淡淡道,“不過按理說,既是舉人,譚叔爲何不想申訴呢……?”

譚奇有些煩了,他冷冷道:“郎倌休管他人私事。”

邊上黃家娃兒也道:“敢問兄臺是何人?”

二人語氣已經不善,要不是吳爭身上有這股無形的氣勢,和身後魯進財三人牛高馬大的,怕立馬就會被驅逐出酒肆了。

也對,譚奇好歹是舉人,哪怕無官職在身,那也是有功名的人,只要這方土地還是明地,那麼,他的功名就無法被剝奪。

而黃家娃兒剛受封三級縣子,見官大一級,就算知府當面,那也得給三分面子。

吳爭神色依舊平靜,他沒去理會黃家娃兒,看着譚奇問道:“譚大叔別拒人於千里之外,我是好意……既然令郎爲國捐軀而沒有得到應有賞賜、撫卹,就該申訴。”

譚奇皺眉不耐道:“譚某說了,這是我家家事……!”

“不!”吳爭一口打斷道,“這雖是你家家事,但更是公事、國事!”

不得不說,能象吳爭這般說話的,確實給人的感覺,非同常人。

譚奇神情也變得慢慢嚴肅起來,“敢問……此話何意?”

“大叔以一己之私,使得軍令名存實亡,豈是家事?”吳爭嚴肅地說道,“令郎是功是過,自有軍法評判,若人人都象大叔一樣,以家事度之,則功必賞、過必罰的軍法就形同虛設……試問功不得賞,過無須罰,那戰端再開之時,還有多少人甘願與敵血戰、效命沙場?”

這話聽起來有些荒謬,可卻是事實。

士兵處於劣勢,無法與上官爭,那麼,所受的委屈慢慢積累,最終使得軍令無法暢通,毀掉的就是一支軍隊、一個國家。

譚奇可以因自身原因,不向官府申訴兒子的賞賜和撫卹,但這事如果傳了出去,坊間就會說,是官府之錯,甚至會傳出有人張冠李戴、貪墨了譚家兒子的功勞。

事聽起來不大,但後果卻會很嚴重。

譚奇驚愕地看着吳爭,他已經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不同非響,絕非常人。

“敢問郎倌……究竟何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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