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兩次來過這小村子了,對地形非常熟悉。
分兵、穿插、包圍,直接斷了盜匪的後撤之路。
沈致遠、周大虎聽到馬蹄聲之後,立馬組織起反擊。
盜匪的氣勢瞬間被碾壓。
劉老三和他的四百盜匪成了甕中之鱉。
周大虎躍躍欲試。
他早就按捺不住手癢。
十幾個回合的相互攻防,你來我往之後。
周大虎的刀被劉老三磕飛。
劉老三眼中兇光一閃,上前一步,朝着周大虎一刀斜劈。
“鐺”斜刺裡一把長刀伸入,格住了劉老三致命的一刀。
池二憨趕到了。
饒是周大虎膽大,也不禁嚇了一身冷汗。
盛名之下無虛士,劉老三的刀功確實了得,力大、詭異且刁鑽。
周大虎是始寧街痞子出身,用刀並不是強項,他擅長的是拳頭。
拍了拍胸口,周大虎指着劉老三罵道:“殺胚,敢與爺爺比比拳頭嗎?”
“呸。”劉老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回罵道:“爺爺今日着了你們的道,敢讓爺爺回去,再打一仗嗎?”
“你想得太美了。”遠遠地,傳來吳爭的調侃聲。
劉老三不傻,一看吳爭那身官服,就知道來了正主,緊了緊手中九環斷頭刀,劉老三喊道:“施陰謀詭計,不算好漢,爺爺不服。有本事明刀明槍拼殺一場,若爺爺敗了,任由你發落。”
吳爭呵呵笑道:“本官用不着你服,也沒有精力與你扯淡。給你兩條路,投降生,反抗死。”
劉老三兇眼閃着幽光,左右打量了幾眼,突然轉身衝吳爭衝去。
池二憨大嘴一咧,當頭一刀揮下,口中大喝“吃我一刀!”
劉老三識貨,聽見刀風響起就心中一凜,不得不回身雙手將斷頭刀往上一架。
“鐺”地一聲巨響,火花四濺。
二人同時收刀後退,又同時迅速換手拿刀。
這是二人的雙手虎口震麻了。
劉老三瞪着眼珠子道:“對面漢子,尊姓大名?”
池二憨一咧嘴道:“樑湖衛所百戶池二憨,劉老三,看你一身本事,學成不易,不如聽咱少爺的,投降吧,帶着手下殺韃子,洗清你一身罪孽,也能有個清白之身。”
劉老三嘿嘿一聲冷笑,橫移兩步,突然向池二憨揮刀。
吳爭確實有收服劉老三的念頭,平崗山上的土匪衆多,收服了劉老三,匪情便可迎刃而解。
但吳爭也在猶豫,與別的匪衆不同,劉老三是匪首。
這種人當了數十年的土匪,要把性子扳過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放在軍中,爲害甚大。
這就象是把雙刃劍,可傷人,也可傷己。
所以,吳爭在猶豫,猶豫該不該收他。
可現在,吳爭看着劉老三這種桀驁不馴的性情,便斷了收服他的想法。
“二憨,殺了他!”
說是遲,那時快。
吳爭的話音剛落,與劉老三硬拼三刀的池二憨,瞬間改變了刀風。
劉老三當頭一刀劈下。
池二憨不架不擋,執刀往劉老三胸前直捅。
這是以命換命啊?
劉老三有些驚悚,他也是過不要命的主,但好死不如賴活的道理,再不要命也明白。
否則,當山賊幾十年,劉老三早就死過十幾次了。
但現在,劉老三知道,局勢不容得他躲。
一躲,氣勢就沒了。
如果面前是象周大虎這樣的對手,劉老三肯定躲。
池二憨不一樣,二人都是使刀的好手,氣勢一沒,那就是輸。
於是,劉老三咬着牙不收手,任由刀鋒向池二憨劈下。
池二憨面色不變,繼續執刀前捅。
說話這功夫太慢,實際上,這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噗”刀入人體的悶聲響起。
劉老三瞪大了眼珠子,他滿臉不信地看着池二憨。
爲什麼?
爲什麼沒有劈中?
池二憨輕嘆一聲,“劉老三,這一刀咱練了十一年,你不冤!”
說着,池二憨放慢了速度,在劉老三面前重新演練了一遍。
原來,池二憨在劉老三下劈到頭的一剎那,他的腰向左微微偏移了一、二寸的距離。
而且又在刀鋒落下後,迅速擺回。
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劉老三的眼神依舊迷茫,他想象不出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能將這小巧功夫使得如此爐火純青。
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任誰被這麼大一把刀捅個對穿,也活不了。
看着上前來的吳爭,劉老三口齒含糊地道:“姜秀才……不該死。”
吳爭聽不清楚,低哼了一聲,對池二憨道:“拔刀。”
池二憨手中一頓,拔刀,然後往邊上一閃。
一道血箭噴出,劉老三,這個盤琚平崗山、爲禍紹興八縣數年的山賊頭子,連恨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軟倒在地,死了。
“兄弟們傷亡大嗎?”吳爭衝着跑來的沈致遠問道。
“還行,陣亡三人,重傷七人,輕傷者二十一人。”
吳爭陰冷着臉,看着遠處還在負隅頑抗的匪衆,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升起,“準備弩箭。喊話,劉老三已死,不降者皆射殺。”
匪衆們降了,不降纔怪。
只是那幾個頭領,被池二憨全殺了。
當然,這也是奉吳爭的令。
不管這幾個頭領是不是劉老三的擁躉,既然殺了劉老三,吳爭就不能讓他們活着。
所謂斬草除根,要麼全不殺,一殺就要徹底,一念之仁,後患無窮。
投降的匪徒有二百多人。
本來還要多些,可宋安手欠,但凡受傷的匪徒皆不接受,拖到沒人處,一刀斃命。
打掃戰場之際,吳爭招來衆百戶,開始商議進攻山坳老巢了。
劉老三帶出四百匪徒,那麼留在山坳裡的最多就一百人。
一百人要防守數裡山道,恐怕力有不逮,所以,吳爭不想再拖了,就算冒點風險,也得剿滅了這股土匪。
否則再兩天,真要退還那萬兩銀子,吳爭可捨不得。
再說了,這也不是舍不捨得的事,而是因爲,銀子吳爭已經下發了六千兩了。
難道要將士把到手的銀子再吐出來?
不過吳爭還是想了個辦法,避免傷亡太大。
那就是將投降的兩百多匪徒綁成兩串,讓他們走在兩側,官軍走在中間,要死,就讓他們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