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45章 終章

她這扶着三月的手剛到了二門處時,那邊跟着時雨進來的李驚蟄也正好到了。

兩姐弟這一對眼,眼眶皆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

四年了,已是整整四年未相見了。

此時的李驚蟄已出成一翩翩少年郎了,七尺多的身材,雖說有些單薄,可罩在那寬寬的銀絲乳白袍裡,卻又莫名的多了絲風流倜儻的味道。

濃眉大眼的陽光男孩,一如記憶中那樣,一笑,只覺整個周遭都暖了。

李空竹看着那雖咧嘴笑着,可眼中卻晶瑩滿布的男孩,緊走幾步與他相對。

這一靠近,李空竹才真正的感受到時光的流逝。

想當初走時,男孩不到她耳,如今,既是高出她一頭還有多了。

再做不了摸頭殺了,李空竹想着搖頭失笑。

李驚蟄則在她靠攏時,淚兒是再難忍的流了出來。

“大姐~”聲間也變得沉了,不再似了當初的脆亮兒音,也顯得更加的成熟了起來。

李空竹點頭,從袖籠中抽出巾帕擦着不經意流出的淚水。

想伸手牽了他,才發現,如今連着這一動作也無法做了。

哽咽着連連道了幾聲好,“好了好了,快隨了我進去吧,今兒你小侄兒的生辰呢,怕是看到你來,定得樂壞了。”

李驚蟄點頭,手放寬袍裡,擡起被衣襟蓋住的手背,輕拭了流出的眼淚兒,“嗯!來時我還怕趕不上,好在,趕車的師傅知我心急,連着走了個夜路,這纔沒誤了時辰呢。”

這是特意趕在這一天的?

李空竹心下感動,“走吧!”

李驚蟄點頭,擡腳時,又轉眸的看了時雨一眼,“我那書僮是個笨的,這位小哥兒能不能前去幫把手,我怕他一個不好,會弄壞了我送給大姐的禮物。”

時雨看了李空竹一眼,得了主子的點頭後,就打了個千兒的道:“小的知道了!”

李空竹若有所思的看了李驚蟄一眼。

卻見他感受到她的注視時,回眸又露了個嬌羞之笑的撓了撓頭,“那個,大姐,去歲秋闈時,我便中了秀才了。今春時,雖說落了第,不過卻也得了個舉子的身份。”

“真的?”李空竹大喜,繼而又是一嗔,“如何這般大的事兒,你沒有寫信來告知與我?”

李驚蟄垂眸,扯着個無奈的笑道:“我曾說過,一定要兌現與大姐的承諾。之所以沒有報與你,是想親自前來,親口話與你知罷了。”童時的勾指,他一直都記得。

雖說如今已年少,那兒時的稚言大可說成是戲言之類的,可在他看來,那一指勾手,卻是他這輩子惟一能借此留在大姐身邊的藉口。

李空竹感嘆了的嘆了口氣,掂腳,終是忍不住的在他頭上摸了一把,“當真是大人了!也懂事了。”

能把一個稚言守到現在,還不受了另一個前途的誘惑,世間有如此堅定之志的人兒,怕是不多了吧。

“不準備繼續考科舉了?”以着他的年歲,就是再讀兩個三年再中,也是相當年輕有爲的。

李驚蟄搖頭,“我要幫大姐打理鋪子。”

李空竹笑,如今她已沒鋪子了,不過藥膳坊那裡,他倒是可跑跑。

兩人說話間,已到正堂處。

彼時的肉丸子把蛋糕吃了個飽,正拍着肚子與華老嘻笑呢,見到李空竹時,當即就改了方向的向着門口跑來。

“娘~”

肉丸子張手要撲她,卻被斜拉里的泥鰍給扯住了後頸來,“三嬸肚子裡揣着小妹妹呢,你當心點。”

隨在李空竹身邊的李驚蟄聽得愣了一下,轉眸去看女子肚子時,才終是發現了一點凸起。

“大姐~我不知道……”小子有些手足無措,想着剛剛大姐既還親自來接了他的,又滿是愧疚的道了句,“對不住!”

李空竹看着他的窘樣兒無奈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嗔了句,“傻孩子。”

那邊趙泥鰍看着兩人對話時,就將李驚蟄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聽着他叫三嬸大姐,且眉眼兒之間還有當初舅舅的影子,就不由得試着叫了聲,“小舅舅?!”

李驚蟄聽得擡眸。

見到趙泥鰍時亦是愣了一下,繼而又咧出一口白牙的點了點頭,“你是泥鰍吧!既是長得這般高了。”

趙泥鰍嘿嘿的笑了幾聲,撓着頭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道:“比着三嬸兒還要矮一個頭呢,沒長多少!”

李驚蟄笑着走了過去,作勢用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比了比,見已到他胸口了,就不由得誇讚,“長不少了,要知道,當年你依着現在我的身高比的話,怕是纔到我腰呢。”

趙泥鰍又是一樂,“當年俺們走時,驚蟄哥十二歲,那時差不多就是俺這麼高吧。”

李驚蟄點頭。

那邊看着兩人樂的肉丸子歪着頭,一副不甚明白兒的樣兒,“娘,他是誰!”

“他是小舅舅!”趙泥鰍不等李空竹回話,就轉眸看着肉丸子指着李驚蟄道:“你也要叫舅舅,是你的親舅舅,你小的時候還抱過你呢。”

李驚蟄低眸看着那白白嫩嫩,着一身小紅衣的肉丸子,見他既是比着小時侯的可愛,長得還要惹了人愛,就不由和趕緊伸手入懷,將備好的一支玉質九連環從荷苞裡給拿了出來。

“這時舅舅中舉時,有個鄉紳送的,我看着極好,便想着給你作了生辰禮,雖不是好玩意兒,卻甚是好玩呢。”

肉丸子還有些懵,不過看到禮,倒是樂得不行。

伸了小胖爪拿過來時,卻聽那邊已經坐下的李空竹哼了一聲,“收了禮物,接下來要怎麼做?”

小子是個機靈的,一聽這話兒,當即就笑眯了眼,咧着一口小米牙,甜甜的道了句,“謝謝小舅舅!”

李驚蟄被他這一聲小舅舅,叫得心頭軟軟,摸着他的小腦袋紅着眼眶的直點頭。

李空竹見此,吩咐着趙泥鰍趕緊拉他坐了下來。

那邊華老見他們有親戚來,自知有些不便,就咳了一聲,自椅子上起了身,“你們聊,我失陪一下。”

李空竹點頭,領着幾個小兒起身,送了他截。

待華老走遠,女人又回頭看了幾個小兒一眼,“你倆陪着你們小舅舅聊聊,娘去着人安排廂房,走這般遠的路,先歇歇精神的好。”

李驚蟄本有話要說,不過聽女人如是說,倒也知禮的點了點頭,起身作了揖道:“麻煩大姐了!”

李空竹輕笑的又嗔了他嘴兒後,便出屋安排去了。

當天下響,李驚蟄正式入住到了君宅。

晚飯時,等趙君逸忙完回到家後,一家人吃完晚飯,便同坐在花廳裡,聽着李驚蟄講着家裡的事兒。

這四年間,環城鎮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彼時李空竹走時,名聲纔剛起的小城鎮,經過李衝等股東的打理兒,已變成千金難買的好住處。

趙家村發展的桃林,更是成了桃花源般,吸引着大批的富貴人,皆想在那買了地皮建了宅。

不爲長期住,只爲每年春季時,能有個好去處賞了那景。

如今的趙家村,經過這幾年的不斷進人,已變得相當寵大了,更甚至臨近的村落爲着沾點好,還曾提議過合了村,建議把他們那裡也變成桃源村兒。

對於此類提議,李衝並沒有衝昏頭腦,而是在各村開發着各自不同的產品,爲的就是物極必反的效果。

雖說這些李空竹有與李衝他們通信,也知道了這一變化,不過聽李驚蟄講來,又是了另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微笑着聽他把家鄉的變化講完,末了,只見他又舔了舔有些乾涸的脣,道:“走時惠娘姐讓我給大姐帶句話。”

“什麼話?”

“就是想你有空能回去一趟,多年未見,她很想念你們呢。”

李空竹點頭,想着這幾年爲着擴張自已的事業,倒是一次也未回過的,如今想來,還挺想念那一村的桃花加樹屋呢。

想到這,她又問着李驚蟄,“如今他們可好?”

“好!”李驚蟄點頭,“芽兒姐又連生了兩小子,惠娘姐更是在我快來時,生了對雙胞胎呢。”

“哦?”這麼厲害?女人挑眉,隨趕緊又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不過,李大哥稀罕得不得了,自小兒落地時,光奶孃就請了四個呢,生怕會餓着了那對雙胞胎。”

李空竹聽得發笑,想着李衝疼着女兒的樣子,也不知會不會惹了惠娘吃味兒。

兩姐弟說說笑笑間,把村裡村外的事兒都說了個遍後。

隨後李驚蟄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兒,那就是郝氏與李梅蘭這兩人兒的事兒。

彼時的李驚蟄在說起這兩人時,嘴角好生無奈。

說起他之所以來了這的話,除了來兌現承諾外,再就是再不想回了環城,再見了他們。

“在得知你們走後,娘沒少哭鬧呢。”

他照大姐的話,爲着前程會經常去郝家村看了娘,可誰知,都到了那種境地了,其不但不知了反醒,依然只會報怨哭泣的怨天罵地。

說後奶對她不好,說後奶一家欺負她,再是如何說後奶的不是,也抵不過大姐走後,對她的刺激大。

他記得在大姐走後的一個月後,突然接到了郝家村傳來的信兒,說是郝氏上吊,要救不活了。

當時他以爲這是真的,着急忙慌跑去時,卻見其正好好的呆在家裡,哪有半點上吊過的樣子?

不過,那時郝氏再見到他時,哭得是呼天搶地,頭回不顧了形象的開始大罵起大姐的不孝來。

當時罵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待罵完後,其甚至還極爲不要臉的問他大姐去往了哪,在哪個地方,問他可有地址。

在問完這些後,她甚至還理直氣壯的問着他要起路費銀來。

他還記得當時娘問他要銀時說的話,一句,“我把你養這般大,不說求你回報多少,四五十兩的路費銀,給我就算了了可好?”

聽到這話,他當時整個心都涼了,也開始懂了當初大姐是過的怎樣的一種日子,怎樣的無奈。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娘既是了這樣的一種人。

他記得當時自已什麼也沒說的起身正準備回了家,不想沒得到答案的娘,既開始不依的對他又打又罵來。

那一天的打罵,持續了近半個多的時辰,還是過路的鄰人看到,着了里長前來,才堪堪平息了那場打罵。

自那場打罵過後,爲保他的名聲,二叔甚至舍着臉面的去找了李大哥,求他幫着拿個主意。

經過一翻商量,李大哥當即便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在鎮上置辦了一座二進的院子。

對外說是李空竹給弟弟和親孃置辦的,爲着孝敬,還大張旗鼓的擡着轎子去了郝家村,請了郝氏上轎入宅。

當時的郝氏被突來的這一遭衝昏了頭,再請她上轎時,她雖裝模作樣了一翻,可倒底抵不住誘惑的坐了上去。

進了宅,她以爲就是享福了。

卻不知,這只不過是另一種變相的囚禁罷了。

她想當富貴太太,想過有人伺候的日子,在那個宅院裡,都一一的給她實現了。

可也僅僅限在了那個宅院裡,別的地方,多一步,她也去不了。

終日的禁困,也讓過了新鮮勁的郝氏,又開始大鬧起來。

可惜那時,一院子的下人裡,再沒有人會聽了她一句鬧,也由不得她放肆的隨意撒了潑。

若她不聽,那些下人們可不用再尊守伺候之職。隨意關着她,不給了她食,餓上兩天後,她自然就會乖乖的聽了話。

李驚蟄在說到這時,見李空竹一臉懵圈,就笑道:“是我不讓李大哥說的,且那買宅的五十兩銀子,我在中舉後就還他了。”

不讓說,是不想再讓那等煩心事,再擾了自家大姐。

再說那時的他已經不小了,不想再活在大姐的保護下。想自已壯大,自已能獨自的撐起一片天來。

如今的他,雖然比着姐夫還遠遠不夠,可他已經在一點一點的進步了。

李空竹點頭,隨又問起郝氏如今是否還在那宅院裡困着。

李驚蟄嗯了一聲,“如今那宅子,我把旁邊的也買了下來,打通後,成了三院。在外人看來,這已是極大的體面了。裡面的下人,我也叮囑過,只要她不犯渾、鬧事,誰也不會再對她怎樣的。”倒是給了她個不錯的歸宿了。

李空竹也覺有些無奈,有些事輕不得重不得,爲着所謂的臉面,還得忍着,如此憋屈的生存之地兒,當真有些讓人喘不過氣啊。

說完了這事兒,李空竹便順嘴又問起了李梅蘭。

“她回任家了。”

“任家?”這是不在繡鋪做了?

“嗯!”驚蟄點頭,“任家嫌她拿回家的錢少,還不夠請了下人的錢,所以在前年時,就已將她給領了回去了。”

對於這一點,李梅蘭也是不甘的。

李空竹當初說的雙面繡一幅好幾十兩的,到了她那根本就沒有那回事兒。

起初到繡鋪時,因着在任家弄粗了手,繡鋪老闆怕她颳了線,就讓她先打點雜,說等手養好後再着她學了繡。

她當時雖不滿,可無路可走的她,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氣來,是以再養了半年後,手雖好了,可分給她的繡活卻不是雙面繡。

理由是,她還暫時不能去繡了雙面,先從單面練習一段日子再說。

這對於當時忍了半年的李梅蘭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甚至當時她還在心裡怨恨的想着,這一定是李空竹從中作梗的在使着壞。

是以,其在裝模作樣的繡幾個月的單面後,就找了空隙,趁人不注意時逃回到了環城鎮。

一回來,她便躲在了郝氏處,本想着趁此逃離任家又逃離繡鋪時,不想過年時,被自家親孃的哭訴給泄了蹤跡,最後被李空竹派出的劍綃,給重又抓回了繡鋪。

再次回到了繡鋪,那繡鋪老闆便不再與她以禮相待了,成天除了喝罵外,連着單面都不再讓她接了手。

除了打雜,店鋪裡的任何一樣賺錢的手藝,也不再有了她的份。

那時的李梅蘭,可以說簡直到了一種絕望的地步。想過再次逃跑,可有了前次的經歷,那繡鋪老闆,在對於這一方面,開始防範得越加的緊密來。

而李梅蘭在試了幾次無果後,便徹底灰心的做起這無望的工作來。

本以爲會在裡面呆一輩子,沒成想,任家卻因着無人再做了活,又得不到期望中的銀後,既又把她要了回去。

李梅蘭始終記得那天,她死活把着繡鋪的門不願走,哭着求着店鋪老闆再給她一個機會。

可店鋪老闆當時卻道,“沒有心思在這好好作業的人,我早就不想要了,若不是跟人人作坊有合作,受了人叮囑照顧於你,你以爲憑你跑的那次,我會再要了你?”不說失蹤了人口她不好辦,便是這等眼高手低又有心計的玩意兒,就不能留。

店鋪老闆當時在說完這話後,見她還死瓣着店鋪門不願走的,就乾脆叫了兩個家丁,將她給打了出去。

也是自那天起,她惡夢般的日子又開始了,且一做,就是一輩子!

聽完李驚蟄的講述,李空竹吁了口氣。

趙君逸不想讓她再聽了這些遭心事兒,就說了句天晚了,隨讓着衆人散場,各回各院休息去。

李驚蟄在起身拱手告辭時,看着自家姐姐與姐夫相扶回房的背影,不由得眼露暖意的咧嘴笑了起來。

其實在他中舉後,任家聽到消息時,就上門來找過他。

其目地很明顯,就是想巴結了他,話裡話外的說了一堆,大意便是可放了李梅蘭,但他卻必須得給了他們好處。

“呵!”李驚蟄甩了甩衣袍領着自已的書童,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走去。對於任家的要求,他當時是想也沒有想的給拒絕了。

其間任家見他拒絕,既還想着拿李梅蘭的臭名聲,再要挾他一翻,可那時的他,早已無心仕途,對於他們所提的事兒,也只淡淡的說了句,“隨了你們吧!”

任家生的母親見他油鹽不進,最後無法既讓了李梅蘭親自來求。

雖說李梅蘭當時說一大堆好話,又歪着事實裝了很多可憐,可依舊沒有撼動李驚蟄一分。

見他如此冷酷,李梅蘭甚至不管不顧的大聲嘶喝起來,“你真要如此狠心不成?我是你姐姐,你如何就跟了李空竹一樣,見不得我好。這是想折磨我到幾時?難不成,真要我死了你才甘心麼?”

彼時的李驚蟄聽完,只淡淡的點了點頭,“是!”說着,一雙大眼又悠悠的盯着她道:“你當初不就是以着這招脫的任家麼?路給了你,你自已不好好走,怪得了誰?”

他的眼神太深,深得幾乎沒有一絲情緒在裡面。

李梅蘭當時不知怎的,被那一雙淡漠的眼神盯着,只覺全身都涼透了般,令她渾身冷得開始禁不住的篩起了糠來。

而李驚蟄見她這樣,只在收回眼神後,就着人把她給攆了出去。

在攆出時,只聽他對着下人道:“好好護着她回到任家,千萬別死在了路上,便是死,也死在任家去。”

“李驚蟄!!”李梅蘭不可置信的大喝。

擡眸瞪去之時,卻見李驚蟄早已轉身,不再相理的去了自已的書房。

回想起當初的一幕幕鬧劇,李驚蟄長長的吐了口濁氣。

在回到自已所在的院落後,就見其在推開門後,又對自已的書僮道了句,“詳子,從今後,咱們要過安靜的日子了呢。”再沒有了那些惱人的俗事,剩下的,他會好好跟着姐姐姐夫學經商的。

可以的話,他也想成個像姐姐姐夫一家和樂的家呢。

“是!”詳子垂頭,在與他進屋,替他更了衣後,又退了出去。

趙君逸在哄睡了李空竹後,提腳便去了李驚蟄所住的院落。

當敲門聲響起,李驚蟄前來開門時,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既是愣得半響有些回不了神。

“姐,姐夫,這麼晚了,你……”

相對於他的不知所措,男人倒是十分鎮定,擡眸與他對視,“且進去,我有話與你說。”

“啊~哦哦~”小子手忙腳亂的趕緊讓了道,隨又將燈芯撥亮,給他倒了茶。

待做完這些,見自已還着着裡衣的,就趕緊又拿了長袍來披上。

趙君逸見此,揮手讓他別再忙活的坐了下來。

待他坐下後,見其還有些拘謹的,也不相管的直奔了主題,“既你已來了,正好我手上有件事,想託了你去做。”對於他所說之事,趙君逸一早便知道了,之所以沒跟李空竹說過,亦是跟李驚蟄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不想再讓女人聽了那些鬧心事兒。

對於李驚蟄的處理方式,他也早已看在了眼裡,是以,心中另有計劃的他,早就盼着李驚蟄前來了。

李驚蟄沒想到自已既會在纔來,就得了自家姐夫的器重。

是以,他當即就有些激動得嘴皮子泛起了哆嗦,連着文人用語都忘了,直接用了鄉話問,“啥,啥事兒?”

趙君逸沉吟,李驚蟄沒有立時得到回答,便擡眸向他尋問看去。

只見男人這時從懷中拿了張地圖出來,攤開後,指着上面一標出的位置,對着他道:“這處極隱之地兒我已着人買了下來了,如今正在修建,我想讓你去幫着監了工,並且置辦好所有所用之物。”

李驚蟄隨着他的手指,向着地圖看去,見他所指之處,既是屬了另一國的極隱山脈之地兒,就不由得驚了一下。

“姐夫,這是……”爲什麼要買了這地兒?且還是在別國,聽他說在修建,難不成是另搞的商業不成麼?

趙君逸冷哼了一聲,隨將與崔九這些年的鬥智鬥勇與股權之事兒給他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如今好容易脫了手,自是要爲以後着想才行。”他們誰都不會全信了對方的,他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安排。

人人作坊與名冊不過是個晃子,給崔九一個放下警惕的心。早在去歲時,他便又暗中另置辦了產業,如今的人人作坊,早已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了。

再加上蘇諾一這個意外,怕是兩國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而開戰的時間,就端看雲國老皇帝還能活多久了。

想到這,男人又轉眸去看了李驚蟄,“你意下如何?”

李驚蟄這會兒還愣在他所說的事件中,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姐姐與姐夫,既是經歷了這般多的事情。

想着那一件件一樁樁,每一個裡面,都是在拿了命在博,就不由得心生顫意,後背發起涼來。

“如何?”男人聲音再次沉沉傳來,相比於前一次的隨意,這次,倒是多了幾分緊迫感。

李驚蟄回神,擡眸與他對視時,見他一副冷凝不容置喙的樣子,就不由得抖了抖心神。

想了想,其終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這是願意去了?趙君逸挑眉,見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便緩了臉色的將地圖遞於了他。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走吧?”

這麼快?

見他錯鄂,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處地方會路過兩國,你可以慢行,以遊歷的方式前去。年少時,應該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想着跟在自家姐姐屁股後面轉着。

李驚蟄聽他說得一副語重心腸,可心裡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止不住的打起了小鼓……

對於李驚蟄纔來第二天就要走的,李空竹雖說不滿,卻也不執意相留。

她不知道男人跟這小子說過些什麼,不過看他一臉堅定,又覺對於這個年歲的少年來說,多走走多看看,對於人生的一些啓發和積累經驗什麼的,在將來也是一種助力。

爲着安全着想,在送小子走時,李空竹便又叮囑男人讓人在暗中跟着點。

待安排好這些,送走了李驚蟄後,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快便迎來了李空竹二胎快要臨盆的時侯。

彼時的李空竹已經到了最後的半月之期,除了少吃多餐外,平日裡也在積及的做着運動。

趙君逸對於她即將臨盆之事,亦是呈半緊張半保護的姿態。

穩婆這些,更是在頭一月就早早的請了來。

如今還剩下奶孃未找,雖李空竹想再次親自哺乳,不過經過肉丸子之事後,她覺得還是先找個放在府中的好。

而肉丸子也是相當期待自已的妹妹到來,在聽說了要去人牙市場找奶孃後,當即就自告憤勇的說是要親自去挑選。

李空竹被他磨得受不了,又只當他是小兒心性,雖說覺着不妥,倒底沒拒了他的要求,令着三月帶着他,隨了趙泥鰍一起,走了一趟人牙市場。

這一去,雖順利的挑回了奶孃,可除此之外,其既還買了個瘦弱的小丫頭回來。

介時李空竹再看到帶回的人,正準備調笑一翻那小子時。不想那小丫頭在看到她,既是當場落淚的跪了下去。

正當衆人對於她這一舉動有些犯懵時,卻聽得她一個哭喊出聲,“三嬸兒~哇哇~~”

她這一句三嬸兒,叫得李空竹有些懵,跟在丫頭身後的趙泥鰍卻聽得深了眼。

女孩哇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空竹看得也有些心生了憐意,給三月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女孩拉起來時,卻見女孩既是搖着頭的向她跪行了兩步。

一旁的七月怕她生了事,見此,趕緊護在了李空竹身前。

那小丫頭見此,既又是一聲哇哭出來。

趙泥鰍在一旁看得明白,慢步上前後,只輕輕的拍了拍她瘦弱的小肩膀,“你可是苗兒?”

一聲苗兒,讓李空竹腦子閃了一下。

那女孩卻猛的點着頭,擦着淚兒的哽咽道:“我是苗兒,三嬸,我是趙苗兒啊!”

趙苗兒?

李空竹驚,再次定睛去好好的將她打量一翻。

只見面前的小姑娘,雖眼睛很大,可那是瘦到極致的一種往外凸的大,且面色灰白,身如紙片的,哪還有了昔日那白嫩嫩,紅潤可愛的模樣?

李空竹實在很難想象,面前的小女孩,既是了八年前的趙苗兒?!

肉丸子看她哭得傷心,就忍不住上前掏出了巾帕遞給了她,“娘,她好可憐的,剛剛我們在人牙市場,看到有人拿鞭子抽她呢。”

就是看着她怪可憐的,他才求着三月姐姐買下她的。

趙苗兒聽他叫娘,在接過他遞來的巾帕後,看看李空竹又看看肉丸子,隨又忍不住的掉起了淚兒。

“沒想到多年後,還是三嬸兒仁心的將我脫離了苦海。”雖說那個時侯不大,可那個時侯卻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也是她這般多年來,最爲想念的日子。

由其對了李空竹,那個始終對她溫溫笑着的女子,每每去到隔壁,都會吃了好東西的日子。

想到這裡,其眼淚兒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李空竹看她這樣,倒是嘆了口氣,給三月使了個眼色,囑她先帶了趙苗兒下去休整,換身乾淨的衣裳。

待她整裝好,李空竹便問起她這些年如何就成了這般模樣。

畢竟當初兩家人走時,身上揣的銀子可是不少。

彼時已梳洗乾淨了的趙苗兒聽到她問,抹着眼淚兒的說起了當初之事兒。

“那時還太小,具體的不記得了,只知道,好似爹爹和大伯因着做生意被人騙了,且還欠了不少的債,每日裡被追着東躲西藏的,也不知轉了多少地方。我便是在轉藏的路途中,被收娃兒的黑牙婆看上,讓貪銀的爹爹和孃親賣了的。”說到這,她又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想着最初她被那黑牙婆看上,載着南下時,有聽到她說要把她賣入那煙花之地,將來去伺候男人。

她當時雖不知煙花之地是何處,可因着被賣又沒了父母的,倒是令她好生害怕了一段時日。

“後來,在車行到達南方時,不知怎的,既翻了馬車,當時車上包括我在內,十多個娃子,臉上身上皆掛了彩,那牙婆看得穢氣,怕我們留了疤,賣不到好價兒,就乾脆又是一個轉手,把我們又賣入了當地一些大戶裡當粗使丫頭。”說着,她把脖子上還留有的印記給女人看了看,“若不是那次事故,怕是,怕是……”

李空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聽她說着這話,心頭兒也有些不是了味兒,拿着巾帕給她抹了淚,“你如今可知道你爹爹和母親再哪?”

“不知了。”趙苗兒搖頭,隨又傷心的垂了眸,“便是知道了又如何,當初他們既能狠心賣了我。想來,如今怕早已當我不存在了吧!”轉轉停停的被髮賣了多次,她早已對他們死心了。

李空竹無話可說,只安慰的拍了拍她後,就着三月領了她下去休息。

晚間趙君逸回來之時,女人跟他說了這事兒。

“當初拿走那般多銀,沒成想既是混到了如此地步。”

男人聽得眼神閃了閃,“怕是從未離過村,以爲外面的人都跟村人差不多,心不設防罷。”

李空竹點頭,“也不知如今怎麼樣了。”能如此狠心的賣了閨女,當初是真心走投無路了,還是吃不得半絲苦頭呢?

輕揉的按着她浮腫的腿肚,趙君逸哼道:“倒是不知。若是過得好,怕是這般多年過去了,對於那賣女一事兒,也不想再提了吧。若是過得不好,過這般久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得到。”關建他根本就不想查,在那礦山裡當苦工,怕是不死也剩不了幾口氣了。

李空竹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並未再多說什麼。

對於那兩房的人,她實在是憐憫不起來。

……

趙苗兒被留在了君宅當差,雖李空竹並不想讓了她當,可小丫頭大概因輾轉的賣了多次,早已害怕再次被人厭煩的,是以,是一定要做了君府的丫頭。

李空竹見她那樣,倒也沒有強逼着,讓三月給她派了活,就任了她做。

八月下旬之時,離臨產已經很近很近了。

彼時的李空竹挺着越發沉了的肚子,每日裡堅持的溜着彎,賞着景。

對於現下就已開始轉涼了的極北之地,又一批藥材該是到了收穫的時期了。

是以,這兩天趙君逸並着趙泥鰍,兩人是格外的忙碌。可即使再忙碌,男人每天都會令了人跑回幾趟的問着她的身體,並時不時的還會着了穩婆和下人們,必須時時刻刻的注意着。

李空竹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畢竟生過一胎,也聽有經驗的婆子說,這頭胎下來,二胎就要快很多,遭罪的時辰也要少上不少。

這不,今兒個,她一如既往的平常心,吃着補品,賞着秋景。

那邊華老去駐地軍營那裡溜噠了一圈,這會兒進院後,看到她,臉色不知怎,很是古怪的緊。

李空竹同樣看到了他,就招呼着問他是否過來坐坐。

待老者點過來,着人上了茶盞後,女人又笑問:“華老你又去軍營了?”

“嗯!”老者呡了口熱茶,見她滿面紅光,就不由得頓了一下。

“怎麼了?”見他盯着自已直看的,李空竹就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臉。

老者搖頭,隨垂眸想了下道:“剛得到的消息,聖下下旨召告天下,當今皇后,已經定下來了。”

“?”李空竹驚了一下,想着在宮裡給崔九治病的蘇諾一,難不成,這是治好了?

“什麼時侯的事兒?是哪個世家的閨秀?”

“前二十天下的召,如今剛到咱們這。”老者說到這,又頓了下,眼瞄杯子的不知該如何開了口。

聽說是二十天前下的召,李空竹就哦了聲。至於老者不說的那家閨秀,她也沒有興趣問,想着這國母既然都定了,崔九那病該是好了纔是。

要不一會寫封信去問問?

正當李空竹還在尋思的時侯,不想華老的下一句話,既讓她當即嚇得不輕來。

只聽他道:“皇后人選,是原靖國人士,蘇氏。蘇諾一!”

“啪~”正拿着湯匙攪着的李空竹,當即嚇得一個手抖,將湯匙給摔落在地。

似不敢相信一般,女人又輕聲的問了句,“你,說什麼?”

“皇后人選,原靖國人士,蘇氏,蘇諾一。”老者乾脆的又給她複述了一遍。

這一遍,是徹底讓李空竹傻眼了來,想着蘇諾一當初去皇城的任務,難不成,她這是拿着自已當試驗品?與那崔九日久生了情?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雲煜要怎麼辦?

還有那藥膳坊與藥材種植的雲國,可有一大半股份都握在了蘇諾一的手裡啊。

若她真與崔九日久生情,成了變國的皇后,那自已手上的這一部分的股份又要如何?是給雲國,還是給變國?

這,這,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個蘇諾一,你特麼難道就不知雲煜的性子麼?

突然與崔九好了,那那,那容易記仇的雲煜如何肯甘了心?

這雲國的老皇帝還能活幾年?以着他對雲煜的寵愛,很明顯,下一任雲皇百分百就是了雲煜啊。

“我的個天!”李空竹只覺天都要塌了,她不會才安定沒幾年,就又要打仗了吧?

捂着有些被嚇着了的小心臟,李空竹只覺得這裡面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都想尼瑪砍人了。

爲何別的穿越女一到古代都混得是風聲水起,艾瑪爲何一到她這,就要戰戰兢兢的謀化一輩子?

誰能告訴她,她接下來又該怎麼辦?

老者見她捂着胸口一臉沉思的,就不由得眼露幾分擔憂的問:“你可還好?”

李空竹搖頭,不好,尼瑪一點都不好,她只覺得她整個腦子都快抽得瘋掉了。

不行,她得好好去考慮考慮才行,這事兒太複雜了,太複雜了。

想着的同時,她一個猛的起了身。

旁邊的三月見狀,嚇得趕緊過來攙扶了她。

“夫人!”

“我先回房了!”李空竹由着她扶着,隨對老者扯了個極難看的笑道。

華老點頭,揮手讓了她去。

女人衝他匆忙的福了個身後,便扶着三月的手,速速的下了涼亭的臺階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行去了………

當天下響,想事情想得太過頭痛的李空竹,不想迎來了臨盆的陣痛。

好在穩婆這些是早已備好的,準備好生產的東西后,女人便爲着二胎,開始棄了雜念,儘量集中精力的開始進行生產。

時雨是負責報信傳話的,看到這邊開始了,就趕緊跑去作坊給趙君逸等人報了信兒。

彼時正與着作坊管事開會的趙君趙泥鰍,得到了消息後,兩人趕緊拋下正在開會的事兒,着急忙慌的向着這邊趕。

趙君逸由於會武功會飛的,是以,不過一刻多鐘的時間就到了家。

正當他急急忙忙的向着後院奔去時。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還不待他心肝發顫的害怕一下呢,又聽“哇哇~”兩聲啼哭傳來。

照樣不待他弄明白呢,那穩婆的報喜兒的高叫又響起了,“生了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胖大閨女呢。夫人這胎倒是生得極快,沒遭了罪,看來這小小姐,是個福星呢!”

生了?

這麼快?

趙君逸有些懵。

正在這時,產房的門打了開來,穩婆抱着包好的孩子走了出來。

看到他,當即面上一喜的趕緊跑了過來,嘴裡兒忙忙的,吉詳話兒更是一竄兒接一竄兒的往外蹦,“恭喜爺,賀喜爺,夫人給您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大閨女呢。你瞧瞧,真是個福星呢……”

趙君逸聽着她大嗓門的報喜,終是從愣怔中回了神。

低眸,看着那紅紅的襁褓,有些個出神,心頭也不知該怎麼辦着。

穩婆見他久不吭了聲,還以爲他不喜呢,正尷尬疑惑着,就見那邊華老走將了過來,塞了個紅包給穩婆後,隨又從她手裡接過了襁褓。

“他犯着傻呢,別管了他,且去把丫頭那裡清好了。”

穩婆回神,聽了這話,倒是嘻嘻一笑,“我說呢,來這麼久,平日看爺很是疼着夫人的,還想着,咋這會就不同了呢。”說完,就又是嘻嘻一笑。

趙君逸被兩人侃得回了神,皺眉有些個不悅的瞪了華老一眼,見他抱着自已閨女的,就很是氣憤的將之給一把奪了過去。

誰知,他這一奪,立馬就把那包着娃子給嚇哭了來。

聽着哇哇的小兒哭,趙君逸心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時又化着了一灘水般,軟得不可思議。

老者看着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就不由得很是傲嬌的,開始指點起他初生嬰兒的抱法。

當兩大男人終於把那啼哭中的小女娃,抱得舒服不再啼哭後。

男人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到屋子裡,掀開了那蓋着小兒的蓋簾。

小小的,紅紅的,皺皺的,卻又軟得不可思議着,原來新生孩兒既是長了這樣。

想着多年來夙願得償了一半,男人心中感動的同時,又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那還未睜眼的小傢伙一口。

旁邊的華老見他這樣,不由得惡寒了一把。

恰巧這時七月來報,說是內室已整理好了。

趙君逸聽罷,又趕緊邁步向着內室行去。

一進去,就見李空竹精神尚可的躺在那裡,看到他,就衝他招手近前。

待男人近前,女人便把孩子自他手中接過看了一眼,見孩子眉眼,既與了自已有八分相像,就不由得很是滿意的挑了挑眉。

男人坐在牀邊握着她的手,與她道了句辛苦了。

卻聽女人搖頭道:“雖然還是很痛,不過比着丸子來,這丫頭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呢。”不到半個時辰就下來了,想想也是夠快的。

想着前世看新聞時,有聽過上個廁所就能把孩子生了,雖當時覺得新奇,卻從未想過自已也有這樣的一天。

趙君逸聽她這樣說,臉上倒是添了幾分不甘。

女人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掀着衣服試着讓小兒裹了幾口奶後,便將其放在了牀內。

正準備歇着沉睡一會兒時,腦中又快速的劃過了蘇諾一的事兒。

想到這,她當即一把就抓着男人給她蓋被的手,一雙秋水眸子,很是無助的問着他,“當家地,怎麼辦?”

“什麼?”男人被她抓着手,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問。

“就是,就是諾一的事。”說着,她趕緊將在華老那聽到的事情跟他說了來。

彼時的男人聽了,只淡淡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知道了?女人焦急,看他一臉淡定,就不由得想張口把其中的厲害關係給他說了。

誰知男人見她欲張口的,就拿出一根手指比在了她的脣上。

“聽話兒,乖乖睡上一覺。這件事兒,我會處理的。你只管安心便好,不會受了牽連的!”

“真的?”

“嗯!”男人溫柔點頭,低頭,在她額上印上了一吻,“真的!”

女人閉眼享受着他的親吻,待再睜眼,見他眼中除溢着的溫柔外,還有幾絲自信加雜在了其中。

李空竹感受到,心下放鬆的同時,亦是乖乖的閉了眼來。

男人坐在牀邊等她睡去,待到她呼吸平穩,又用長指撥着她還汗溼着的髮絲。

嘴角輕勾,只見他難得寵溺的對她一笑,“傻瓜!”她能想的事兒,他何嘗又沒想到?與對手過招了這般久,他早已學會居安思危,先行一步了。

“娘~~娘~~妹妹呢,妹妹呢~”

外面,是得了信兒棄了學堂,趕緊跑回來的肉丸子在喊。

裡面聽到他喊的趙君逸,輕蹙了眉下峰後,便起身擡腳走了出去。

待關了門,只聽外面頓時傳來了一大一小的聲音。

“爹,娘怎麼樣了,我的妹妹呢,可是出來了?”

“你娘累着了,在補覺,不許去擾了她。”

“那妹妹呢?”

“也在補覺!”

“啊~我想看妹妹!”

“待醒後!”

“不嘛!”

“不行!”

“……”

父子倆的對話,從外面清清楚楚的傳到內室,配合着女人勾脣睡去的臉,顯得溫馨而平和……

京城。

“嘔嘔~~”已連續吐了好多次的蘇諾一,怎麼也沒想到,她這輩子既會被困死在這該死的皇宮中。

想着崔九那一臉的噁心樣兒,她又忍不住胃泛酸的開始大吐特吐了起來。

騙子,特麼的就是個大騙子。

說什麼不近女色,說什麼讓她治病。

尼瑪,她千辛萬苦的給他調教着女人,幫着他治着病。

可他到好,敢情一直存了心思的就想睡了她。

想着三個月前,自已爲着治他,是各試各樣的方法都用盡了,也不見他動情半分的。

無法,那時已經開始焦燥的她,想着要實在不行就偷他的精算了。

本準備好迷藥與春藥,外加還準備針扎精穴的她。

那天再給那廝灌了無色無味兒的春藥迷魂湯後,就拖着一宮妃趕緊去了他所在的勤政殿。

結果好嘛,這一進去,那簡直是泥足深陷來的,且一陷還得陷一輩子的那種。

蘇諾一到現在也忘不了那天自已被抓包的時侯。

不但被現場抓了包,且還被當作試驗品的讓其給霸王硬上了弓。

事後,不管她怎麼解釋那是一場誤會,偏崔九就是不聽了來。

說什麼,既然睡了她就要給她個名份,說什麼,既然他能在清醒中,不等藥效起,就能起了反應的,平常也應該能纔是。

是以,在她抗議無效當中,自已尼瑪既又無償給人睡了幾次。

不但如此,在睡過她過後,其既還厚顏無恥的說什麼,“我好像只對你有反應,怎麼辦?”

怎麼辦?既然問她怎麼辦?

想到這的蘇諾一,當唧一個呵呵冷哼出聲,她尼瑪被強姦了,沒處伸冤不說,其既還厚着臉皮的要了一次又一次。

本着睡一次也是睡,睡兩次也是睡,反正也沒多大差的精神。只以爲陪他睡到厭煩自已後,他自然會放了她。

可誰能告訴她,天殺的,她既然懷孕了。

作爲一個醫術十級的人,防孕措施那是做的剛剛的,既還是能中了招的,這一點,令她至今也想不通。

不但如此,如此無語的事情,除令她徹底的被困外,且還受到了來自生命的威脅。

只因崔九下令,全宮上下三十二口,所有人都得小心了她的肚子。若是她肚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會令了整個她如今所居住的東宮,所有人會爲了她這個肚子裡還沒成形的孩子陪葬。

彼時的蘇諾一聽到他如此說,只當他是在開了玩笑,試着調配了一劑藥後,這還未送嘴裡呢,那貼身伺候她的宮女,既是立時就被人給拖出去仗斃了。

如此殘忍不講理的事情,令着當時的蘇諾一,從小到大還頭一回體會到。

她記得當時自已在聽說了那小宮女被杖斃後,當即就去找了崔九對峙。

她永遠記得那天,自已在找到他時,他笑得一臉的‘殘忍’,外加雙目眥紅着,“你若再想不要了這個孩子,朕說到做到,不但令整個東宮之人爲他陪葬,便是天下間,朕也會讓它亂得個天翻地覆。別忘了現在的雲國,比着變國來,還差着一大截呢。”

當時的蘇諾一在聽他如此瘋狂的說完這段話後,很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口中喃喃着,“瘋子,瘋子,你瘋了~”

“是!朕瘋了,朕不但瘋了,且朕也要把你逼瘋了。”

看着他一步步眥紅着眼逼近着她的,蘇諾一當時只覺整個心神都在抖着。

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明明不久前他們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哪出了錯,到底是哪出了錯呢?

這個問題蘇諾一想了很久,始終想不出到底哪一環出了錯。

躺在榻上,又忍不住嘔出一口酸水後,她只覺得整個胸肺都堵得難受着。

“皇上駕到!”

太監獨有的尖唱傳遍了整個鳳儀殿,外面伺候的宮女太監皆齊齊的跪了一地兒,大唱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躺在榻上的女人聽了,只覺嘲諷的勾了勾脣,待聽到那獨有的沉步步了進來時,女人只着看不見的閉了眼,開始裝起了睡來。

彼時一身龍袍的崔九,看着躺在臨窗榻上的女人。見她雖閉着眼,但睫毛卻在不停的顫抖着。

知她這一回又是在裝了睡,心中揪痛的同時,面上亦是沉了下來。

走將過去,坐在小几的另一邊上。

見她依舊未覺的裝睡着,也不急,只淡淡的掃了眼那放在地上的痰盂,眸中劃過一絲疼惜。

“朕已頒召召告了天下,從此後,你便是這變國皇后,朕唯一的正室了。”

唯一?正室?

倒是好詞,女人不語。

男人尤自的繼續道:“孩兒生下來,若是男子,朕會立他爲儲君,若是女孩兒,那朕定會疼寵她一世。”頓了下,男人看着她深了眼,“若可以,朕希望這輩子只與你有了孩兒。也隻立了你生的孩兒爲儲君。”

他做不到獨寵她一人,滿朝文武,世家大族。盤根錯結的相互勾結着,他能做的,他可以做的,都會替她去做到。

只盼着,她能安份的留在了他身邊,不要再想着其他人,也要不妄想着他會放了她。

對於喜歡的女子,便是強搶,他也要搶在自已身邊永久栓留住。

蘇諾一聽着他的自言自語,心頭兒雖顫抖了一下,不過轉瞬又被苦澀填滿了來。

偏了頭,任着淚水劃過,她想,想終於明白當初李空竹與他鬥,百般不得好的原因了。

這個男人,是魔鬼……

風吹大地,捲起一地落葉。

深秋的變國霜霧濃重,靈雲寺裡的鐘聲嗡鳴。

手拿佛珠的胖頭和尚,眯眼立在山頭。

只見其沐浴在那夕陽美景裡,唱了聲佛號後,便慢慢的張開了眼,盯着京城方向,神情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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