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幽深,看着她那僵扯的笑,半響,淡啓薄脣,“避子藥!”
聽着避子藥三個字,女人腦中轟的一聲給炸了開來,幾乎瞬間,全身的血液似迴流般,不住的向着胸口堵去。
那種梗得似要炸開的木涼感覺,令女人難受得伸手開始緊捂了起來。
蒼白着臉,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眼看着眼前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好半響,才找回聲音的大吸了口氣,“哦,這樣啊!”
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令着男人胸口一疼。遲疑喚道:“空竹……”
“我知道了!”女人僵笑着截了他,給了個我完全明白了的眼神。
走將過去,將那碗黑黑的藥汁給端了起來。熟悉的腥臭中藥薰得女人鼻子有些癢,眼有些酸,喉嚨也似堵着般哽咽難耐。
努力的吸着氣,平復着那快要爆炸了的心臟。端着碗的手有些微的抖動,可這一刻女人的尊嚴迫使着她不許做出那膽怯懦弱的表現。
仰着頭,正準備將藥碗灌下時,手卻被橫來的大掌給握住了。
男人眼眸很深,褐黑極淡的瞳孔就那樣定定的看着她,見她眼發紅,淚打轉的,就嘆息着伸着長指去撫,“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女人平淡點頭。心中可笑,不是她想的那樣?那是哪樣?藥都端來了,難不成還信着他有難言之隱?
“你不能懷孩子。”
“知道了!”女人再次木然點頭。
男人蹙眉頓了下,女人擡臉笑出了聲,“說完了?”
男人喉頭翻動,很想說沒有,可見女人在笑看他的同時,一雙瞳孔裡閃爍着的既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怒火。
男人心漏了一拍,莫名的慌了一瞬。
正待開口想解釋什麼,卻見女人卻快速的換了個拿碗的手,仰着脖,不過幾口間,就將那碗藥給全數的吞下了肚。
“我明白的,不過是露水姻緣一夜情罷了。哪就能懷孩子哩。”李空竹平復着臉色,將眼角的眼淚伸手彈去,“你放心,我不會死皮賴臉的,以前雖老想睡了你,可如今睡了,才發現你牀技也不過一般……不過好在,以後不用受這苦了!”
她勾脣淡笑,眼中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趙君逸聽得黑麪,握着她的手發起緊來。
女人皺眉,看着那大掌冷哼的挑眉了下,“怎麼?想對我死纏爛打?”
“李空竹!”男人蹙眉低吼她的全名。
李空竹心頭抖了那麼瞬,不過轉瞬卻又冷哼了聲,一個用力將手腕從他大掌裡給掙脫了出來。
紅着眼,咧着嘴,“聽得見哩!戲已終曲,幹嘛還這麼認真哩?”
伸手點推了他胸膛一下,女人強撐着心中那木涼的梗痛,見他臉色越來越黑,自已心中也是倒盡了胃口。
“想方便,且先走一步了。”淡笑的衝他揮了個手,“事後整理,就麻煩你了。逸之?!呵!”
嘲諷轉過身,女人臉上之笑瞬間僵住,眼淚幾乎瞬時的模糊了眼前之路。開了門,似再忍不住般向着後院的茅廁衝去。
身後被她因喚名而愣住的男人,在她開門衝跑的瞬間回了神。大步的跟了出來,卻見她抖肩捂嘴的正向着後院跑去。
頓了腳步,男人臉上閃過絲慌亂。
那邊的廂的華老正好踱步出來,看到男人,提嘴相問,“如何?可是喝了?”
“喝了!”男人眼神向着後院別了一眼。再看向老者時,眼神冷了一分,“藥裡可有不好之物?”
“你這話是何意?”老者沒好氣的瞪眼看他,“你這是在懷疑老夫?”
趙君逸沒有吭聲,而是提腳向着後院快步行去。
茅廁裡,李空竹作嘔不止,那一碗苦苦的黑藥汁,攪動着她的腸胃令她不爽之極。
好容易給吐了個乾淨,腦中卻又浮現出男人那一臉有苦難言的冷臉。
冷笑了聲,“還當他瑪地上演虐戀情深哩,一副裝X樣!嘔~~”吐得昏天暗地的女人,滿臉掛淚的緊捂腹部,心臟因着嘔吐流淚,似找到宣泄口般,開始給炸了開來。
涼涼的冷血因再無法迴流回暖,竄過的四肢百骸,冷得令她全身麻木發抖。
待到再吐不出一物,女人這才撐着身子,紅着眼,用着衣袖拭淨那滿臉的淚。
木着一張卡白小臉慢步出來時,不期然的撞見立在不遠處的趙君逸。
勾脣一笑,“用茅廁?怕是要等會了,畢竟還臭着哩。”
男人深眼看她,大步踱來想近她身時,卻見女人急急的退了幾步。
“別別!咱倆從現在起最好保持一米之距,再這樣下去,我這身子可遭不住,藥也好,你也好,都爛透了!”
趙君逸聽得頓步,眼神複雜的看着她道:“定要這樣?”
“這樣?”女人勾脣冷笑,“這樣是哪樣?我不都聽話了麼?”說她不能懷子,讓她喝藥,她二話沒說就喝了下去,也不作死那纏爛打。試問,世間還上哪去找她這般聽話之人?
“你且聽我說!”男人伸手欲抓她手,女人卻不着痕跡的閃躲開來。
“吐了大半天,餓了哩。這蓬頭垢面的,粘着也不舒服不是?”
趙君逸抿嘴,深眼看她半響,隨再沒多說的轉了身,擡步遠去。
女人看着他走遠的身影,冷哼了聲,吸了口氣後,亦是端着架子的跟了上去。
回到前院洗簌完,李空竹坐在堂屋桌邊,看着於家地將早飯端上來擺好退了下去後,這纔拿着小匙,沒甚胃口的攪着梗米粥。
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時,麥芽兒卻一臉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看到她,嬌聲的咯笑了嘴兒,“咋看着沒精神哩,昨晚跟俺姐夫作啥壞事兒了?”
“是啊!作壞事了!”李空竹哼笑着放了攪粥的手,木然的擡眼向着那發聲之人看去。
麥芽兒被她看得一愣,待發現她眼腫着,裡面亦是紅絲漫布時,心頭兒就咯噔一下,快步過來坐於她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追問道:“你這是咋了,咋看着,看着……”這麼憔悴哩,難不成昨兒的藥她讓給下多了?還是說,被發現了?
“嫂子~”
麥芽兒心頭兒發虛,張口想問,卻見李空竹摸着臉哼笑了聲,“沒咋地,就是喝了碗避子湯。”
“啥?”麥芽兒驚呼,嘴張得足以塞下個雞蛋般的搖着她,“嫂子,你說啥?啥避子湯,爲啥要喝啊!”
“是啊!爲啥要喝啊!”
女人哼笑,被她搖得將攪粥的匙給摔在了桌上。木然的笑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哩。”
“嫂子!”麥芽兒被她的這表情嚇到,眼淚瞬間就跟着掉了下來,拍着她的臉,急道:“有啥事兒,你跟俺說說,別嚇俺成不?那啥,那湯是俺送的……可也不該喝避子湯啊!”
她急得有些語無論次,李空竹拉下她拍臉的手,定眼看她了會,“跟你送湯有何干系?”
麥芽兒憋紅了臉,在那吱唔着,“那湯俺下了藥了哩。”
“?”李空竹驚得睜眼看她。
卻聽她急急辯道:“就是俺跟你說的那懷子的藥,這回回孃家,俺跟俺堂嫂又要了包哩。”
“只是懷子藥?”李空竹皺眉,想起昨晚的不正常熱來。
麥芽兒嘟嚷着點了點頭,隨又搖了搖頭,“怕事兒不成,俺又加了點催情的在裡面。”
“呵!”李空竹冷笑,難怪,這就解釋得通了。
想他平日何等的能忍,怎就會因着一晚燥熱的羊湯而把持不住,原來這裡面是另有原因哩。
麥芽兒見她這樣,越加的擔心問道:“出啥事兒了不成?”
“沒有!”李空竹重轉頭拿起湯匙攪粥,“沒啥事兒回去吧,肚子大了,該是少走動的好!”
“嫂子~~”麥芽兒泣呼,“俺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只是……
“嗯。你是故意的!”李空竹面無表情的點頭。
麥芽兒見狀,哭得越加的厲害來,“對不住,嫂子,對不住!”
李空竹心頭兒一團亂着,聽着她哭,越加有些不耐煩來。停了攪匙的手,別了眼她大着的肚子,好半響,嘆息了聲,“回去吧。我想靜一會。”
麥芽兒聽得止了聲兒,隻眼淚還在眼圈打着轉,委屈的看着她問,“那俺以後,還能不能……能不能再來?”
李空竹沒有吭聲兒,只默默的在那盯着粥碗發呆。
麥芽兒看得心越來越涼,張口試着喊了聲兒,“嫂子……”
“滾~”
突來的低淡冷音,讓麥芽兒縮脖了下。轉過頭,見男人雙眼似冰棱般,直直的盯着她看。將出口的話兒,也因着他這一盯,哽在喉頭兒的再發不出聲。
心肝有些個顫的起了身,她轉回頭重看着已回神蹙眉的李空竹,“嫂,嫂子~”
“你先回!”李空竹別了眼已經進屋的趙君逸,儘量耐着性子的讓麥芽兒先走。
麥芽兒也看出了兩口子有問題,點了點頭,趕緊自凳子上起了身。
“對不住!”臨走之時,她再次的抹了把眼淚,說了這話後,趕緊低頭抖着心神的從男人身邊快速走過。
看着麥芽兒出了屋後,李空竹收回視線的重又開始喝起那碗梗米粥來。
被她無視的男人,無奈的在心中嘆息了聲。
提步過去,坐於剛麥芽兒坐下的位置,見女人輕蹙了眉尖,只當看不見的淡道:“我出身于靖國將相之家,祖上隨靖國開國之君鄭文帝共同打下江山後,封忠勇侯,承世襲罔替……”
李空竹停了攪粥的手,轉眼看他時,見他亦是勾脣回看着她。
垂了眸,心頭兒因破洞而涼着的血,正開始在慢慢的回着溫。
男人不經意的伸着大掌來握了她的手,看着某處似陷入回憶般的緩緩道:“靖國雖說不上太過富餘,但建國二百來年,世襲的幾代帝皇都還算勤政愛民,爲着百姓能過好,也想出不少有利於農耕之事。而君家,因着是世襲的將相之家,在軍中亦是有着很高的威名。君家兒郎爲顯忠君,亦爲保國土安寧,世代都將妻室子女放於京中皇城腳下,而男子常年駐守邊關,從不越雷池一步。”
說到這,趙君逸握着女人的手緊了起來。
想着血洗一門老小的家仇,似在眼前重現一般,男人眼中開始出現嗜血的恨意。
女人見狀,趕緊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
似看出她眼中的擔憂,男人勾脣緩神,衝她露了個安心的眼神。既是決定要說,又豈會因着不願回想,而中途退縮?
“而如今的靖國皇帝,奢淫驕縱,好聽信饞言。爲保帝位,既輕信九王給君家假造的通敵叛國之罪……”
彼時京都中的君家老小,甚至因着這一通叛國之罪,還未等到守邊的君家兒郎押解回京,就被先行的下了斬刑。
而他自已也是屬了那批押解回京的君家兒郎,當時,他們正行至半路,聽到這一消息傳來時,祖父最先受不住的倒了下去。
叔伯們也因着這一變故,開始知道了九王的陰謀。
那時的君家,威望在軍中算得上是國之象徵,一些忠於君家的將領,在得知這一變故後,紛紛開始密謀着劫囚。
而九王也恰好算到了這一着,在他們成功劫囚之後,又來了招甕中捉鱉,將忠於君家的一干將領,趁此給一網打盡。
他是在那時被解救後,趁亂被叔伯們掩護逃走的。
本想着逃到臨國暫時躲避風頭,卻不想親衛中既出現了叛徒,其在趁人不備之時,殺光他身邊所有保他之人,且還趁此給他下了靖國皇室陰毒。
若不是他有所察的將毒給逼出一半,怕早已中招死去。
“不過,不死也不見得能好多少。”彼時講完身世的男人自嘲一笑,“我被追得跳崖尋死,活過來後,又瘸了腿。不是不能治,只是因着身中奇毒,又苦無門路,早已心灰意冷罷了。”
後來,她的出現,雖說有些意外,卻每一件意外都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參與更多,參合的多了,自已也開始在慢慢的改變着,又重拾起那早已丟掉的信心。
而這份信心到來的同時,也讓他意外的救下崔九。意外的迎來了他的轉折之路。
男人說完看着女人,想着過往與她的種種意外,淡淡勾脣:“不是不想與你圓了房……”
彼時的李空竹早已聽得呆住,看着他,滿臉是止不住的心疼。聽了這話,趕緊伸手止了他繼續的嘴。
紅着眼,將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隨又伸着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他那早已完好的左邊臉頰。
男人伸掌來握,卻不想女人卻又一個大力的向着他的懷抱撞去。緊攬他精瘦的腰身,埋於他的懷中,女人很是氣悶外加愧疚的脫口道:“對不住!”
氣她自已的無理取鬧,同時又愧疚於自已逼他說出這事兒後,又令他重撕了遍傷口。
那種血洗滿門的家族仇恨,她雖沒有親身經歷過,可只要換位思考一下,就知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撕心裂肺。
如今想想她以前做下的種種,當真是該死的過分。
他在承受家族之仇時,自已非得拉着他談戀愛。好容易磨着他鬆了口,又在他抑制壓毒時,自已一遍又一遍的撩着他,非要他跟自已洞了房。
如今想想,她還真是好生的令人作嘔!
“我是不是有點招人煩?”她紅眼擡眸,見他眼中冰意消散,隨又問道:“喝避子湯是不是那毒會傳染?”
男人低眸看她,伸掌蓋住她眼中的憐惜,平復掉心中殘存的震痛,輕嗯了一聲。
女人就着黑暗豎耳聽後,手撫他大掌的再問,“是前者還是後者。”
“都有!”
想象中女人氣惱咬人的場景並未出現,懷中的之人在聽了這話後,只是輕輕的嘆了聲後,重又勾向了他的腰身,“我也覺着我煩。不過你也有錯!”
若早告知於她,她纔不會這般硬逼了他哩。
還有今兒這事兒,要是知道的話,她也就不會那般傻不拉譏的痛哭一場了。
搞得這般難受,結果卻是誤會一場!真真是丟臉的要死!
男人輕勾嘴角,將她扯離懷抱,想着她剛剛那陌生之極的眼神,若不是心中慌了神,怕她真死心隔離了他,又怎會輕易將這段前塵往事話與她知。
將桌上的小菜端於她的面前,“把粥喝了,一會快響午了。”
李空竹點頭,這會兒緩了神,恢復了情緒後,才發現胃裡早已空落得難受。
吃着已然溫涼的粥,她似又想起一事兒的問道:“對了,那藥被我吐了哩,會不會沒有效用了?”
“華老頭兒未說,想來應不會受其影響!”
趙君逸也有些拿不準。不過想着老者在他端藥時就提醒過,說是藥性有點重,嚴重者會嘔那麼會,事後只要補點粥緩緩即可。
他既已猜到,應該沒大問題纔是。
李空竹也跟着點了點頭,心中覺着這古時中藥好生牛X,居然吐了還有藥性存在體內,看來,全天然無污染的就是不一樣。
解決了心結,又痛快的吃了粥後。
李空竹重又活了過來。因着身子還有些疼,是以在飯後,她又任性的回屋躺了一會。
這一躺,就躺到了下響太陽快落山之際。
彼時的驚蟄已下學回了院,看到她自主屋出來,很是驚訝了翻,“大姐,你歇響,歇到現下才起啊?!”
李空竹不經意的紅了臉,揉着有些腫的眼睛別了他眼,“先生布置大字沒?沒佈置自已自練一篇去,瞅瞅你那字,我都不稀得說你,再這樣下去,可就在白浪費銀錢了。”
李驚蟄彆嘴兒,心說:‘你那毛筆字,也不比俺好多少,跟個雞耙似的,要多醜有多醜!’面上卻不敢顯露的哦了聲後,就向着西屋去了。
待到晚間吃了飯,坐在院中歇涼時,李空竹就一直傻盯着某個男人樂呵着。
華老在一旁看得實在受不了後,就扯着李驚蟄趕緊回屋睡去。
李空竹見院中只剩下了兩人,就趕緊跳到了男人所坐的椅子處,坐在了他的懷裡,扣着他的長臂,圈在了自已腰上後,看着天空猜着他的大計。
“你會重回了靖國報仇麼?”
“嗯!”
“崔九是不是皇子?”
“……是!”
“你的毒能好麼?”
“已有眉目了,快了。”
點了點頭,女人拉着他的大掌,與他十指相扣起來,由坐改躺的賴進他的懷抱,看着天上格外明亮的圓月,嘴角勾出個好看的弧度,“何時走呢?”
身後男人頓了下,沉着的呼吸打在她的頭頂,將她十指相扣的纖手再緊上一分,“未定!不過會保你平安!”
“我信!”女人轉頭回看於他,仰了脖,送上了自已的朱辰,親吻上他的下巴,“記得活着回來!”
國仇家恨之事太重,一旦開戰,刀劍無眼,她沒有多大的本事,唯求他能自惜自保!
“……好!”
晾了麥芽兒兩天,在第三天時,於家地的將之給找了過來。
彼時她一過來,看到李空竹哭得是稀里嘩啦的。抹着眼淚的在那直說着對不住,不是有心的之類的。
李空竹肅着臉,聽她哭了會後,就趕緊止了她,“好了好了,這還懷着娃了哩,讓外人聽見了,不得以爲我咋着你們兩母子了啊!”
“嫂子沒咋着俺們,是俺自已做錯了事哩。”那天回去,她越想越不對勁,最後還是自家男人說,怕是將嫂子給得罪了。
畢竟人信着他們哩,她這不聲不響的給人下藥。雖說是想爲着人好,可人心裡卻未必這般想。
被親近之人下藥,不管了那藥是什麼藥,卻總歸是一件藉着信任的背叛。
“嫂子,俺真知錯了哩!”
李空竹拿着帕子給她擦了眼淚,肅着臉看着她道:“晾你兩天是給你個教訓,若再有下次……”
“不會了,再有下次,俺就自已先吊死自已去。”
看她急急的擦淚發誓,李空竹輕呸的嗔了嘴兒,“盡說些有的沒的,死這個字,如今也是你能說的?”
“俺知道哩!”見她不再冷臉了,麥芽兒趕緊討好的笑道:“俺從今兒起,都聽嫂子的,再不會做了那糊塗事兒!嫂子,你就瞧好吧,俺要再是犯,以後隨你怎麼對俺,俺都不會有半句怨言哩。”
李空竹止了她話嘮了嘴兒,讓她在這樂呵了陣後,在回去時,就囑咐她跟趙猛子說下那起作坊的事兒,讓其趕緊運了磚來。
如今都快七月了,再不快點的話,可是等不到下桃了。
麥芽兒領了命,直說此事兒儘管交給她後,就趕緊向着家去了。
晚上,李空竹跟趙君逸說了建作坊之事,“雖說找趙猛子當管事兒,可你這男主人是不是得跑一趟?這第一鍬,還是你來比較合適吧!”
“知道了!”男人將她作亂的手握於大掌之中,聽着嬌笑,在回了她後,又沉了聲的命令道:“睡了!”
“好!”女人笑着伸頭去向他耳中吹了口氣。感覺他成功的僵了身子後,這才滿意笑道:“晚~安!”
黑暗中男人無奈一笑,在其閉眼成功睡着後,又懲罰性的在那嬌人的櫻脣上輕咬了一口。
待聽到她很是不爽的嚀叮聲後,這才滿意的閉眼睡去……
村中要建作坊,這一消息傳出後,在村中再次驚起了大波瀾,有村人想着這以後怕是長期的利益,除了來應徵工匠之外,還來問了以後可是要人。
李空竹彼時只說不忙,畢竟這作坊要蓋好,怕是得八月十五過後了。介時的事兒,介時再說,只說了眼下要好些工匠,村中有那有能力的,皆可去找了趙猛子去。
作坊的地址,李空竹選在了桃林山腳下,那片整地,是趙君逸找陳百生談的,因爲要的多,是以整整花了近三十兩纔買了下來。
待到開第一鍬,也是趙君逸去開的。李空竹彼時拿着銀子,找着王氏,仍舊讓她作了小頭,去管理廚房一帶。
由於此次建作坊需要的人手極多,是以,這回的煮飯婦人,也從以前的四個增加到了六個。
依舊是二十五文一天,不過王氏因着是頭兒,李空竹就多給了其十文一天。
王氏拿到多,自然幹活就賣力。
除了婦人這邊幹活賣力,那邊招來的工匠們也很賣力,因爲東家怕他們熱,每天冰碗冰水時時供應着,中飯更是肉包子,燉肉啥的,換着花樣的讓他們吃飽吃好。
是以這纔開活幾天哩,那十里八村有人聽聞了的,都在託着匠人裡的熟人問着還要不要人。
李空竹也不拘着,趙猛子來跟她說了這事兒後,她只說要是人能幹就招來。因爲除了作坊外,她還打算先建排宿舍。
因爲那被招來守山的一些農家漢跟半大小子,多的是家中幾兄弟住在一起。
這些宿舍建好,她準備用來獎勵給那些人家,允許其帶了妻兒過去住着。這樣一來,待到作坊建好,妻兒也可進了作坊工作。
一舉數得,還能得好,倒是讓她想得幹勁十足!
如此忙碌着到了七月立秋,彼時李衝來拉冰時,李空竹又跟他說了這停止供冰一事兒。
“府城那裡交待一下,說是再一次後就停了供冰,鎮上的冰鋪至多也做到下旬就停,住在鎮上的夥計跟女娃們讓跟了回來,彼時過不了多久作坊就要開業了,讓他們都進了作坊去。”
“我知道了!”李衝點頭,再拉着冰要走時,又問着她可是有什麼要幫忙的。
李空竹搖頭,如今作坊之事,她都全權丟給趙猛子跟趙君逸了,也沒聽說過要幫忙啥的,“你們只管負責鎮上鋪子就好。對了,惠娘姐怎麼樣了?身子可好?”
“還好,反應不是很大,就是有些憊懶!”李衝說着的時侯,臉上少有的露了個暖笑出來。
李空竹點頭,“待她好點了,讓她來鄉下散散心,我這屋子的東廂可一直留着給她哩!”
“我會帶到的!”
李衝說完就帶隊辭別回了鎮。
李空竹再送完他後,就向着南山跑去,在工地看了一圈,見趙君逸正與趙猛子在說着什麼,就轉頭向着山上的桃林走去。
尋視了一圈下來,見枝頭兒的桃不是在泛紅,而是在泛黃後,就不由得好笑了陣。
要知道當初選擇架接這桃枝時,是惠娘說靈雲寺的桃除了大外,再就是比別處甜。
可如今一看,那桃分明就是了黃桃,哪就能有多甜了?比起水*來,更是差了好多。
想着在靈雲寺採支條時,不是了那山頂的那一片桃林,當時的支客僧說那棵老樹是那片桃林的鼻祖。
如今看來,要不是惠娘誇大其詞了,就是那支客僧騙了她。
不過這樣也好,李空竹聳膀將手中的支條彈了回去,反正她都是要做罐頭的,這黃桃更是做罐頭的極品,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吧。
笑着轉身準備下山去時,卻見趙君逸跟了過來。
挑眉了下,趕緊的迎了過去。
“當家地!”
男人點頭,“過來看桃?”
李空竹搖頭,見四下無人,就過去挽了他的手道:“我來找你哩。”
“有事兒?”
“沒有!”女人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剛李衝來搬了冰走,有些個吃味兒了。”
男人頓了下,自是知她的吃味是什麼,“且在等上幾日。”
李空竹聽得伸手捶他,“說得好似我多那啥似的。俺只是小許的不爽罷了。”
“我自是知的!”男人一本正經的點着頭,李空竹則很是不客氣的衝到他的胸懷裡輕咬了口。
“不正經!”嗔了他眼,就鬆了挽他的手,蹦跳着向着山下行去。
男人搖頭失笑,大步的跟着攆上她,與她並駕齊驅而走。
待到兩人下得山來,趙猛子揮着手讓兩人回去,“這有俺就成了,三哥你們回吧,這大太陽的,嫂子可經不得曬哩。”
“嗯!”趙君逸點頭,與過往和灰搬磚的一些鄉人打過招呼後,這才與李空竹相攜着向着家去。
一到家,纔將拍開院門哩。
不想一個黑影快速的從堂屋竄了出來。
眼見就要撞上來了,旁邊的趙君逸趕緊將小女人給扯到了一邊。
而那跑出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了郝氏。
郝氏被撲了個空,身子朝前趔趄了幾步,待再回頭,那眼淚鼻涕糊一臉的衝她哭喊着,“空竹,救救你二妹吧!任家想讓她去衝了喜哩!”
沖喜?
李空竹愣了一下,看清是郝氏後,更是不悅的皺起了眉來。
“好好的衝哪門子喜?”如今離着秋闈不幾日了,任家生這時該是在刻苦唸書考功名纔是,而且李梅蘭也還不到十四,這是又想搞什麼花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