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的面色白了白,有些沮喪,他看向自己那不曾焉下去的小蘇辰,就有些無奈,或許剛纔他該主動一些。
蘇辰挪了挪身子靠近喬寶瑩,接着又伸出手來,乘着喬寶瑩翻身的時候,猛的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她的脖子下,順勢便讓喬寶瑩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喬寶瑩微微一愣,睜開眼睛,就見蘇辰臉色有些不好,似乎又有些沮喪了。
“你怎麼了?”
喬寶瑩回身窩在他的懷中,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
蘇辰見小媳婦又主動的靠過來了,心裡頭一歡喜,臉色又好了,他側着身子把小媳婦抱緊,小聲說道:“剛纔我是不是做得不對?”
小夫君居然有悟性,這下喬寶瑩高興了,在他懷裡點頭,“你做的很不對,很不對。”
蘇辰有些懊惱,“我以後會記住的。”
合着這也算調教成功嗎?
喬寶瑩高興了,下次的蘇辰會不會更猛烈一些,這夫妻之間本是人之天性,何必要壓抑。
喬寶瑩在他懷裡噌了噌,“嗯,不錯,我記着了,下次看你表現。”
聽到小媳婦這話,蘇辰揚脣,這下心滿意足的擁着小媳婦躺着,聞着花香,聽着溪水的聲音,不知不覺兩人睡了一覺。
轉眼都晌午過後了,喬寶瑩驚了一跳,起了身,蘇辰也跟着起身。
“壞了,咱們把師孃給丟在了一邊。說好我要親自給師孃弄晌午飯的,這會兒不知師孃吃了沒有。”
緊接着兩人的肚子傳來咕嚕一聲,蘇辰有些窘迫,喬寶瑩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走,咱們回去吧。”
“嗯。”
雖然捨不得這片小天地,可是也不能把師孃丟一邊不管的,喬寶瑩這次坐在了蘇辰的身後,兩人共乘一騎往回走。
終於尋到了姚氏,姚氏看到兩人那面露桃花之色,就知道兩人又去遊玩去了,於是說道:“唉呀,把我這個老婆子丟一邊也不管了,都嫌我這個老婆子沒趣。”
喬寶瑩心中愧疚,忙上前坐在姚氏身邊,一臉的笑容,正要說給師孃好好做頓好吃的,就見姚氏正在吃紅薯,居然吃紅薯?平時師孃可是精貴着的。
“紅薯,我也要吃。”
喬寶瑩伸手就去碗中拿,姚氏笑了起來,喜姑和陳意也跟着笑了起來。
蘇辰來到兩人身邊席地而坐,喬寶瑩順手拿了一個紅薯給他,蘇辰又紅了臉,小媳婦給的,他心裡甜甜的。
姚氏與那些官夫人聊了一會兒便散了,接着喜姑在這小樹林裡把喬寶瑩自制的野餐墊拿出來,又放了一張軟席給姚氏席地而坐,把喬寶瑩做的點心小吃點全部搬了來。
所以姚氏一直在吃這些小點心,與喜姑聊着天,很是愜意,根本就沒有想着兩個小的。
兩年輕的孩子就算陪着她這個老婆子也會把兩人給指使開去,平時在府上各種忙碌,也不曾碰面的,難得出來一回。
這會兒兩人陪着吃了紅薯,陳意打來了野雞,喬寶瑩二話不說做成了叫化雞,從土裡挖出來,把外頭的泥土剝開,一股香味傳開,姚氏又起了食慾。
這會兒忽然有人聞香而至,是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走了過來。
那男子看到是候夫人,忙上前行了禮。
姚氏看了一眼便把兩人認了出來,這兩位自是阮知州的大兒子阮清和小女兒阮美。
兄妹兩人的相貌在零陵郡算是數一數二的好,阮清生得芝蘭玉樹,阮美生得嬌美動人。
姚氏邀兩坐下吃叫花雞。
於是兩人也欣然坐下了。
姚氏便把四個年輕的使一桌去,她有喜姑陪着就成了。
四人相繼坐下,分食叫花雞,喬寶瑩便把雞肉一塊一塊用小刀切下,手中沒有筷子,帶來的數目也有限,喬寶瑩想了想,便順手削了一把兩齒叉子。
不知不覺用了刀叉的手勢,把雞肉一塊一塊分下來,動作行雲流水,不緊不慢,那阮家兄妹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喬寶瑩分好後,便裝成四個碗,他們兩人各送上一碗。
阮清忍不住想嘗一嘗,在外野餐多是席地而坐,用手抓食,自然阮清便捏起一小塊吃了一口,只覺得入口味道清香,滑而不膩,當真是另一種吃法。
喬寶瑩卻又給幾人做了一把叉子送上,那邊姚氏幾人卻拿起了筷子。
喬寶瑩用上刀叉,吃相比手抓的自然要好,不過在這山野之地,大傢伙的也隨意。
可是那阮清卻對這刀叉起了興趣,瞧着像是臨時所做,卻見喬寶瑩用得如此熟悉。
“平時吃肉也用這個倒也方便。”
喬寶瑩點頭,說道:“若是阮公子喜歡,回去我倒是可以給你做一套來,更加精緻一點的,的確挺方便的。”
阮美聽後俏皮的補充一句,“姐姐,我也想要一套。”
瞧着小孩子應該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神色稚嫩,一時間被人喚了聲姐姐,喬寶瑩倒是好受。
“好,我給你們各做一套去。”
接着三人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便聊到這吃的上面來了,喬寶瑩廚藝不錯,自然這話題她最活絡,那阮清看着她眉飛色舞的把吃食說得如此生動,不免多看了兩眼。
蘇辰卻一直沒能搭上話,坐在那兒只管給小媳婦剔骨頭,想讓她多吃點兒。
沒想一擡頭就看到阮清那欣賞的目光,內心咯噔了一下,有些不高興了,於是不動聲色的往小媳婦看去,就見小媳婦居然還與阮清眼神對碰,阮清都紅了臉了,小媳婦竟不自知,還與對方的妹妹成了好友。
蘇辰這下不淡定了,但凡阮清往這邊看來,蘇辰便仔細的注意着他,忽然發現這阮清似乎對他的小媳婦很是感興趣,居然看着他的小媳婦目不轉睛的。
蘇辰心裡特別的難受,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也不理會小媳婦那碗中沒有肉了,叉了個空。
喬寶瑩“噫”了一聲,發現碗中沒肉了,於是停了停,正要放下叉子,阮清便把自己碗中的肉分了過來。
蘇辰注意到了,他居然也把骨頭給剔了,眼看着阮清碗中的肉就要到小媳婦碗中去了,蘇辰二話不說把小媳婦的碗拿了起來,把先前剔好骨頭的肉裝進去。
“沒事兒,夫君,我吃飽了。”
喬寶瑩一聲夫君,把對面的阮清驚了一跳,蘇辰卻聽着歡喜。
阮清忽然開口,“這位姑娘原來是蘇秀才的娘子,倒是誤會了,還以爲是蘇秀才的妹妹。”
“正是拙荊。”蘇辰說這話特別的響亮,連喬寶瑩都注意了過來。
“夫君,我吃飽了,你把碗中肉吃完吧。”
蘇辰點頭,“成,我幫你吃完。”剛纔的鬱悶一掃而空。
阮清卻匆匆起了身,“倒是打擾久了,這就先回去了。”
蘇辰和喬寶瑩跟着起身,兩人來到姚氏面前行了一禮,便走了。
姚氏往喜姑看了一眼,喜姑和陳意都跟着笑了起來。
喬寶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蘇辰卻紅了臉,剛纔自己的窘態恐怕都被師孃看到了。
陳意見喬寶瑩去老夫人身邊了,便走到蘇辰身邊,拍了拍蘇辰的肩,“都是過來人都懂得老夫人都看到了。”
蘇辰越發的不好意思。
京城裡汪子漁來信了,汪子漁中了探花,狀元郎是北邊士子得魁首,喬寶瑩聽了也替汪子漁高興,十年寒窗苦讀到了頭,終於要出人頭地,汪子漁有一個這麼好的師父,還有一個這麼好的家世,將來必是前途無量。
蘇辰卻開始籌備着入秋鄉試的事,陳意查了這麼久,查到趙家不少的證據,蘇辰拿到這些證據看了兩日,思慮了一個最佳的法子,決定不報官,準備拿一部分致命的證據去見趙文歡。
他要去趕考,若是中了,來年開春就得入京,這一次不能想到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趙家必會死灰復燃,雖說林知縣此人已經靠不住,但零陵郡還有一個阮知州。
阮知州此人是蔭補入仕,後臺硬,恐怕一點繩頭小利無法打動,與其這樣耗時間,倒不如他私下裡解決,趙氏在林源縣也是大家族,自然經不起折騰。
不過在蘇辰正經約趙文歡見面的時候,沒想侯府迎來一位老熟人,那便是莫道清。
爲何監察御史莫道清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林源縣,莫不是林知縣的事,消息走漏已經驚動了御史不成?
蘇辰一開始倒也沒有提趙家和林知縣的事,沒想莫道清一來便把蘇辰拉入書房,就兩人的時候,莫道清拍了拍蘇辰的肩,說道:“不錯啊,你居然能把這門戶給撐起來,如今還主動寫信告訴我林知縣的事,上一次我放了他一馬,這一次可不能輕饒了他。”
“十年寒窗不容易,偏生動了這心思,可見此人早就心術不正了。”
莫道清一邊說一邊坐下來,自個兒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嗯”了一聲,“不錯,這茶的味道真好。”
蘇辰看向那茶壺,說道:“我媳婦種了茶樹,去年採了一點,並不多,不過給府裡用還是有的,你若是喜歡,我送你一些。”
蘇辰一臉無所謂的說完。
莫道清卻睜大了眼睛,“你媳婦不是釀醬的麼?怎麼改種茶樹了?”
“順帶爲之。”
莫道清一拍大腿,讚道:“你媳婦有眼光,若這茶葉成了氣候,可比那醬汁賺錢,我喝了你這茶葉的味道很獨特,這茶苗不會是從閩中移栽?這味道倒與閩中的上等好茶可媲美。”
“閩中的茶苗?”蘇辰搖頭,他跟小媳婦都不知道那李東家是從哪兒運送來的,兩船醬汁換一船茶苗,可金貴了,種下第一批,死了大半,後來那一批,尋了師傅才把茶苗培育好,先前種下的那小半部茶樹苗長大了,今年產的第一批茶便送到了侯府來了。
“你這媳婦不錯,說你寒門出身,你媳婦一個人抵一個家族的力量,以後你但凡用得上銀兩的,家中也不至於窘迫,不少寒門子弟便是受不住之錢財上的誘惑。”
說起這事兒,蘇辰還很是驚奇,於是問道:“御史大人,小生還真沒有給你寫過信,你不會是看錯了。”
莫道清又飲了一口茶,笑道:“你是沒有寫,你媳婦寫了,你媳婦那字,怎麼說呢,還能看得過去吧,至少能認,且也不知道用什麼筆寫的,我瞧着有點像炭。”
“炭筆。”蘇辰補充。
“炭筆是何物?”
“平時我媳婦捂炭,就順帶製成小筆尖,能隨身攜帶。”
蘇辰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想不到小媳婦居然幫着他做了這麼多的事來,他心中一暖,原本還不想着小媳婦擔心,沒想到這麼多的事她都知道,只是在他面前不提,免得他有心裡負擔。
“還有這樣的筆來,改日我得尋你媳婦要上一支帶身上了,以後但凡遇上什麼也方便記載。”
蘇辰有些無奈,“那個其實挺簡單的,我叫陳意給你取一盒來,如今侯府上下連下人都用上了這種炭筆,方便平時記載,府中下人我媳婦兒沒事,也在教他們識字,算數。”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奇女子。”莫道清連茶都不喝了,起了身,“走,見見你媳婦去。”
蘇辰黑了臉,見他媳婦作甚?蘇辰下意識的打量莫道清,年輕四十上下,北方人,長得高大威武,一臉笑紋,平時瞧着是個愛笑的,這樣的人物倒是很得小媳婦味口的,不成,不准他見。
“她在內宅,恐怕無法見客。”
蘇辰這麼開了口。
莫道清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又坐下,這一笑竟伏在了桌上,肚子都要笑痛了。
蘇辰臉都紅透了。
“外頭傳你蘇秀才爲了媳婦可以不下考場,視功名於無物,我是不信的,但現在我信了,徹底的信了,你媳婦兒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不過改日還是要見的,她既然有膽量給我寫信,爲着這我也得見見她,還有以後的茶葉我算是有着落了。”
莫道清說完,蘇辰鬱悶着一張臉,他把陳意叫進來,決定趕緊把正事給莫道清辦了,他好回京城裡去。
莫道清終於恢復正經,拿起桌上的證據,裡頭全是趙宋兩家侵佔百姓的良田,卻上報給林知縣是荒地,再按荒地每畝繳稅,一年兩稅,不知道少了多少稅銀。
莫道清板了臉,面色黑成墨汁,我莫道清走南闖北這麼些年,還沒有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林知縣欺上瞞下,身爲林源縣的父母官做出這樣的事來,簡直壞了咱們讀書郎的名聲。
莫道清很快便把證據收集了起來,當即起了身,“這事兒刻不容緩,我這就去了。”
先前蘇辰還想着怎麼對付趙宋兩家,原本打算私下裡威脅,這會兒也不必他出手了,有了這個剛正不阿的莫道清,他也放了心,這一次算是能把趙宋兩家連根拔起了。
只是同時也苦了林知縣,身爲林源縣的父母官的確不該與商賈之人勾結,想是這麼想,但蘇辰還是把當年林志先給的詩集拿了出來,字裡行間都是志向,文采非凡,尤其是剛入仕時的詩賦,裡頭盡是一展抱負的期望。
沒想到才短短几年的時光,他便變成了這模樣。
喬寶瑩得知監察御史莫道清從京城裡趕了來,於是來到了前院,直接進了書房。
蘇辰看到小媳婦,面色一展,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你怎麼來了。”
隨着說話的當兒,兩人在一邊的長榻上坐下。
“我聽說御史大人來了,正要來感激他,蘇辰,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我——”
“我知道,莫大人都跟我說了,正好我得了趙宋兩家與林知縣勾結的證據,莫大人看了後便拿着證據走了,林源縣恐是要變天了,這幾日叫十里坡和劉家村的人都不要出門,咱們也儘管少出去應酬。”
“你都知道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喬寶瑩試探的問,見蘇辰哪有生氣的痕跡,便放下心來。
“還好你給莫大人寫了信,倒是我不曾想到的,怎麼可能生你的氣,你做的不錯。”
蘇辰表揚了喬寶瑩,喬寶瑩心中一喜,於是往前一撲,便摟緊了蘇辰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脣。
“這一次趙家不會再死灰復燃了吧?”
喬寶瑩心想着若這樣還板不倒趙家,那這大魏就真的沒有王法了。
“不成問題,若是別人我不敢說,但有莫大人在不會就此罷手。”
蘇辰說完,自然而然的迴應了喬寶瑩一個吻,喬寶瑩心中一喜,終於蘇辰對吻不敏感了,倒是養成了一個好習慣。
“再吻我一下。”
喬寶瑩嘟起嘴。
蘇辰看着她那索吻的模樣就好笑,便垂首再吻了她一下。
喬寶瑩滿意了,倒準備坐直了身子,蘇辰見狀,雙手便攬緊她的腰,喬寶瑩動作停住,他莫不是嫌一個吻不夠,還想她鬧他?
只是這書房也太肅穆了些,她有些忌諱,這可是成陽先生的書房,再說呆會外頭又有人進來了怎麼辦?
喬寶瑩猶豫着,蘇辰卻俯身下來,含住了她的耳垂,瞧着他真的想要她鬧一鬧。
喬寶瑩悄聲問:“你會不會想起咱們在小樹林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