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四章 消息傳來

謝遷到底沒對張太后提及沈溪回朝之事,他反覆琢磨後終於醒悟,在張太后面前提及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張太后雖有一定權力,但不喜過問朝事,現如今劉瑾當權乃皇帝親手扶持,要鬥倒劉瑾,只能從皇帝的信任着手。

再說西北之地,開春後接連下了幾場大雪。

跟江南煙花三月草長鶯飛的美麗風光相比,北國三月依然飛雪連天,沈溪不知道西北的春天原來如此寒冷,原來他還想,這三月天大地總該解凍了,結果天不遂人願,這一年春天雪下得比往常年多多了,讓沈溪的練兵計劃受阻。

林恆和王陵之一直在督導騎兵練習騎射。

改造後的佛郎機火銃更接近散彈槍,這種武器攻擊距離只有三四十米,在近戰中效果非常好,但關鍵在於裝填彈藥不方便,而且兵器必須要到近距離作戰才能發揮作用,實戰效果差強人意。

想想看,如果跟韃靼人交鋒,韃靼人的騎射乃是一絕,射程超過火銃,而且近戰韃靼人非常勇猛,大明騎兵在韃靼人騎射一輪後出現人員傷亡,陣腳大亂,接下來得等敵人衝近才能放上一槍。

要是敵人不中計,一直在遠處騎射,又或者索性捱過一輪射擊,然後發起猛烈衝鋒,大明騎兵沒時間裝彈便已短兵相接,這兩種結果都會導致明軍大敗。

三月初九,沈溪冒着大雪,觀看林恆和王陵之練兵。

因爲大雪封路,騎兵訓練都在榆林城內的練兵場進行。

偌大的場地內,騎兵二十騎一組,正在進行騎射訓練。

騎兵在騎馬行進大概二百米後,在規定的地點進行射擊,打中三十米開外樹立的草人標靶,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林恆和王陵之已經訓練騎兵一段時間,但效果不佳,能在行進中打中目標的十槍不過一兩槍,更多的是放空靶,甚至連傷着自己人的情況都偶有出現。

今日參加訓練的十組騎兵,全都是三邊騎兵中抽調的精銳,效果竟然這麼差,沈溪看了連連搖頭,直接叫停演練。

林恆騎馬來到沈溪所在的高臺下,下馬後單膝跪地:“卑職訓練不力,請大人降罪。”

沈溪下了高臺,扶起林恆,安慰道:“林將軍不必自責,訓練不過十幾天,有現在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我剛纔看過了,火銃的射程和精準度還有待加強,同時今天的天氣也不好,風很大,影響士兵發揮。”

“不如這樣吧,火銃訓練暫停,接下來騎兵訓練還是以騎射爲主……便是射箭。”

下達完騎兵暫時停止訓練火銃的命令後,沈溪滿肚子火氣。畢竟在製造火銃這件事上,包括武昌府城的工業園區在內,他花費的人力物力堪稱海量,現在卻沒有預期中的效果,讓他難以接受。

林恆馬上傳令,讓士兵各自回營休息,之後他帶着王陵之到了沈溪於練兵場一側臨時設立的中軍大帳。

帳內人不多,除了沈溪這個主帥外,還有便是陪同沈溪前來視察的延綏總兵官張安和監軍太監谷大用。

張安見到林恆後安慰道:“伯之,你訓練的已經很不錯了,讓老夫來,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也未必有你現在的成績,畢竟大多數騎兵以前都沒接觸過火銃。”

林恆自責地道:“張老將軍不必安慰,末將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無關時間長短。”

沈溪站在帥案後面,手裡拿着一份賬薄,朗聲道:“三邊這兩個月的錢糧開銷賬冊已經做出來了,支付官兵餉銀後尚有結餘,本官決定在武器開發方面加大投入,調撥一百名工匠,別的不做,專門研究改進火器。”

谷大用質疑道:“大人,既然騎兵的火銃訓練出現一定問題,再在這方面加大資金投入,怕是不妥吧?”

涉及到決策問題,張安和林恆等人基本不參與意見,這種事只能由文官來做決定,只要沈溪這個三邊總制打定主意,接下來得到監軍太監同意便可,不必事事上奏朝廷。

沈溪道:“既然之前投入巨大,那不在乎再增加一部分,谷公公如果覺得這件事有問題,可以上疏,本官對此態度明確,或許是之前本官過於樂觀,以至於火銃到現在仍舊無法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張安趕緊道:“大人不必自責,以老夫看來,這火銃效果非常好,大人要求在十丈開外發射便已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若在近距離作戰中,火器覆蓋面相當廣,士兵身前兩丈內不留活口……”

沈溪搖頭輕嘆:“張老將軍的話沒錯,但戰場上,士兵們有幾次機會可以跟韃靼人在兩丈內作戰?況且,以騎兵推進速度,若兩方短兵相接,那時是長矛管用,還是火銃有用……必須要先承認不足,纔能有進步。”

“至於下一步如何改造火銃,本官已經想好了,這是圖紙,涉及到幾樣新的零配件,製造方法之前我已找工匠商議過,有專門的作坊進行鑄造,相信下一批火銃射程更遠,裝彈更方便……”

谷大用跟沈溪沒有過節,脾氣也還算不錯,當下有些遲疑地問道:“大人真的能保證下一批火銃效果比這一批更好?”

沈溪笑了笑,道:“武器需要不斷改進,如果下一批火銃試射後依然達不到要求,便會停止鑄造,不會浪費過多銀錢,至於已經生產出來的……留給步兵使用吧,先且不說用於野戰,我已在土木堡、京師和西南用過,效果非常好,用來守城更是一絕,韃靼人要敢來攻城,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

谷大用之前愁眉不展,怕擔負責任,仔細想了一下沈溪的話,眼前一亮:“大人說的是,這些火器給騎兵使用或許有所不足,但守城再好不過,有了這東西,怕是韃靼人幾十年……不對,幾百年也別想攻進城來。”

張安和林恆大受鼓舞,只有沈溪不以爲然。

如果有火銃助陣就能守好城,那就沒有弘治十六年榆林城破的慘況,那時城中新舊火銃和佛郎機炮有很多,但基本束之高閣,以至於韃靼人詐城成功後,這些強大的火器都沒發揮作用。

所以說,武器不看有多先進,關鍵在於是否有會用的人。

既然沈溪做出決定,谷大用不再反對沈溪的意見,和張安一起告辭離開,林恆回營制定下一步訓練計劃,帥帳內只剩下師兄弟二人,王陵之顯得活潑多了。

“……師兄,真累人啊,這些天一直訓練火器,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遠沒有刀槍劍戟來得實在。”王陵之抱怨道。

沈溪問道:“新式火器你也訓練不好?”

“嗯。”王陵之老實點頭。

沈溪沉思了一下,便沒有再跟王陵之說訓練之事,而是談及家事,問了一下他這幾年的情況。

王陵之苦着臉道:“師兄,你還說呢,我都好幾年沒回去,頭兩年父親還說要給我尋個門當戶對人家的閨女成親,到現在早沒了下文,我年歲老大不小了。”

沈溪打趣道:“怎麼,你也想娶妻生子了嗎?”

老實巴交的王陵之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他少年時說過要跟沈溪和林黛三人一起過日子的荒唐之言,等他在軍中磨練一段時間後,明白很多道理,腦袋漸漸開竅了。

沈溪道:“之前我想過這問題,你覺得朱山如何?”

“誰?”

王陵之眨眨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沈溪知道王陵之跟朱山見面的機會不多,便把朱山的大致特徵形容了一下,王陵之頓時擺手:“師兄,不行,不行,我跟朱山有仇,我之前還說要跟她比比誰力氣大,結果她……嗯,不說了,你讓我娶她,不是害我嗎?”

沈溪沒想到王陵之對朱山排斥這麼大,苦笑一下,道:“隨便你吧,就算你想也未必能成,最近我沒過問家裡的情況,說不定人家已經嫁人了。”

王陵之小聲嘀咕:“這麼野蠻的女人,也有人要?”

聲音雖小,但還是落入沈溪耳中,沈溪只是偶然一提,既然王陵之沒意向,他也不會勉強。

……

……

轉眼半個月過去,家中派人前來之事,沈溪於三月二十五知曉。

與此同時送達的便是他要回京城的消息,吏部調函已到偏頭關,信使很快就要到延綏鎮,沈溪先別人一步知道自己成爲兵部尚書,這讓他哭笑不得。

“我辛辛苦苦從湖廣到西北,這纔不過半年時間,就要奉調回京,這算怎麼個說法?難道朝廷就沒旁人可出任兵部尚書?”沈溪對此非常無奈。

爲了避免跟劉瑾正面相鬥,沈溪可說煞費苦心,之前一直想辦法調往地方爲官,這次奉調西北,沈溪也打算長期紮根,爲了實現這一目標,他不惜向謝遷建議,主動提出清查西北錢糧虧空。

審覈這關剛過,沈溪就不得不返回京城擔任兵部尚書。

官很大,但沈溪卻很爲難,因爲他知道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回朝就意味着要跟劉瑾正面爲敵,不回去則無法跟皇帝交代。

除非此時韃靼人犯邊,才能挽回朝廷的任命,但顯然這種可能性不大。

“……這謝老兒,好似生怕我不知道他曾幫我說過話一樣,寫這封信前來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京城龍潭虎穴,回去後九死一生?”

謝遷的信比朝廷信使提前幾天送達,沈溪看到後心裡很不舒服,謝遷分明是火上添油。

要知道沈溪人雖不在京城,但朝廷大局比誰都清楚。

劉瑾擅權幾乎是他一手促成,沈溪自己沒想過親自鬥倒劉瑾,因爲他相信劉瑾失敗有其客觀因素,如今時值劉瑾最得寵的時候,可謂鋒芒畢露,想要扳倒劉瑾好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四月初二,沈溪奉調回京的消息傳遍榆林衛。

三邊文武官員都知道沈溪榮升兵部尚書。

當日前來祝賀的文官武將幾乎將總督府門檻給踩壞,沈溪就算打從心眼兒裡不想回京,還是要笑容滿面地應付這些人,接受一個個虛僞的祝賀。

令西北官場頗感意外的是,之前剛剛回到京城的保國公朱暉,又要出任三邊總制。

就好像一次玩笑,朱暉把三邊很多官員供認出來讓王守仁查,幾乎把人得罪光了,他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西北,沒想到一扭臉,朱厚照便將他重新調回來當差。

沈溪見過地方官員後,沒留這些人在總督衙門吃榮升宴,而是留下林恆、王陵之說及練兵之事。

“……怎麼保國公又要回西北來了?”

林恆非常擔心,之前朱暉跟沈溪借人,沈溪沒理會他,之後便灰溜溜回京,這次朱暉捲土重來成爲林恆的上司,他很擔心被朱暉報復。

沈溪道:“林將軍不必擔心,保國公應該不會回來了。”

林恆驚訝地問道:“大人爲何如此說?”

沈溪嘆道:“若是我,明知道得罪那麼多人,回來後會被人針對,哪裡會選擇接受任命?就算稱病,保國公也絕對不會再踏足西北之地,你只管當好你的差事便可,不用擔心來自保國公的威脅……”

林恆聽到這話,將信將疑,他對沈溪信賴有加,但又覺得朱暉未必會拒絕這份可以大肆貪污受賄的美差。

王陵之順口問了一句:“既然保國公不來,誰來擔任三邊總制?”

林恆也擡頭看向沈溪,想知道答案。

沈溪思索了一下,道:“估摸是曾在三邊做出過成績的大臣,比如楊軍門和王中丞,都有可能,他們在西北多年,都曾以巡撫之身領西北軍政,對於這邊的事情非常瞭解,如果讓我舉薦,也必然舉薦此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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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恆點頭:“大人回朝後直接執掌兵部這樣一個重要衙門,以大人的年歲,實屬罕見。”

沈溪笑了笑,這哪裡是罕見,根本是絕無僅有。

在論資排輩講規矩的大明官場,別說二十歲的兵部尚書,就算是三十歲的六部尚書也未曾有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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