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王安石

第244章 王安石

章越還要回太學,故沒在家吃飯,臨出門前還去看了章丘。

但見書房中章丘坐在案後,正捧着書誦讀。他見到章越後,不自然地起身道了句:“三叔。”

章越看着章丘,突然記起來,當初家中困難時,自己都要窮得吃不上飯了,依舊在過年回家時買了糖霜給小侄兒吃的事。

如今過了這麼年,章丘也這般高了,原先親近的叔侄如今到了變得有些生疏了。

造化就是如此……

男人一生從年輕時的依戀,到了青年時的獨立,最後擔當照顧起一家人來。

所以有些親情感情難免會疏遠而去。

但那又怎麼樣呢?

這也是一條從男孩到男人必經之路啊。

章越對章丘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想要將自己這些年成長的經歷,以及一些人生的經驗,一股腦兒全部教授給他。

但這個年紀的少年,也是不會容易聽進去的。

章越道:“三叔如今忙,等省試後就寬鬆了,到時再好好教你讀書。”

章丘有些慌張地道:“是,三叔。”

章越見章丘如此點點頭,寬慰了他一句,卻看他書裡有夾層。

章越故意輕咳了一聲,章丘似有些慌張,雙頰一下子紅了,手裡將書輕移。

章越看章丘這樣子頓時瞭然於胸。

這動作很是熟練,看來不是第一次爲之。

怎麼說呢?

這也是男孩走至男人的必經一步啊。不僅是心理上,而且還是生理上,早晚是要走到這一步的。

章越想了想道:“溪兒,你可知三叔當初是因何而被開革出社學的嗎?”

章丘緊張地搖了搖頭道:“孃親不曾與我說道過。”

章越笑了笑道:“莫慌了,三叔我是因看豔本被開革出社學的。”

章丘聞言臉頓時更紅了。章越繼續道:“孟子他老人家,也說知好色而慕少艾,故而此事人皆有之,你有此心,三叔亦有此心。”

“但三叔是過來人,與你道一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當然這顏如玉,也不是在畫上,而是在九經之中,在聖人的道理之中,你讀懂了他以後,顏如玉就不如他了。”

章越想了下他本來說,顏如玉就是在書裡,你讀懂了書裡的道理,以後顏如玉也就有了。

但章越又想,自己這樣講會不會太功利了?太功利了,如此會不會誤導讓自家侄兒以爲讀書就是爲了有個妹子?自己雖走了這條路,但無論如何不能誤導自家侄兒啊,否則嫂嫂斷不會放過自己。

故而章越最後一句立即轉了個彎。

若一心讀書,不經某些過程,也可以進入賢者模式,將一切都看淡。

見章越如此‘開導’,章丘臉紅着向章越點了點頭。

章越拍了拍章丘的肩膀,對於章丘如此年紀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又是最敏感的時候。故而對付少年,必須對小事進行批評,至於大事切不可過責。

“好了,三叔先回太學了,若學業有什麼不明之處,就來太學找我。用功在正緊處,不求一步登天,但求日日新!”

說完章越當即步出,卻見章丘從房裡奔數步跟在身後。

章越回頭問道:“還有事?”

章丘欲言又止,低頭看着腳尖。

章越笑了笑道:“放心,此事我不會告訴旁人,特別是你孃親。”

章丘擡起頭道:“三叔,我不是問這個,你那日離鄉前往汴京,爲何不來見我一面?”

看着章丘糾結的樣子,章越心道,原來因爲這事啊?看來章丘因此事一直介意,自己卻絲毫沒聽人說過此話,說來自己這小侄兒也是把什麼都藏在心底的人。

章越笑道:“溪兒,是三叔不周了。”

“不是,不是,三叔送的筆我收到了。就是三叔怎不來見我一面。”

章越看着章丘編了個藉口道:“這嘛,所念皆星河,星河亦可及。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三叔想告訴你,我就在汴京等你!”

次日,汴京下了初雪。

太學裡每個學子都穿上了寒衣。

初到汴京的學子看着這場大雪,都是欣喜雀躍不已,不過對於章越在汴京呆了數年的老生而言,自是平常一臉的淡定。

韓忠彥邀了一衆家裡富裕的同窗,前往南京的梁園賞雪作詩會。

梁園乃漢景帝的弟弟劉武所建,當年劉武在梁園中網羅瞭如鄒陽,嚴忌,司馬相如這樣的文豪,一時成爲天下文學鼎盛之地。

梁園規模宏大,有秀莫秀於梁園,奇莫奇於吹臺之語,平日風景秀麗,特別到了落雪之時,萬樹着銀,分外妖嬈,故有梁園雪霽之語。

到了下雪時,汴京的讀書人即前往梁園賞雪,並吟詩作對。

章越未去梁園,倒是不是因爲窮,而是覺得如此揚名的詩會可有可無。

章越寧可在太學裡多讀些書。

冬至之後,朝廷有了旨意,省試定在來年一月的初七或初八,以翰林學士王珪爲權知貢舉。王珪此人倒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人,自開封府,國子監貢舉出了弊案後,一得知自己出任知貢舉的消息後,當夜就搬進了貢院裡住着,並且‘謝絕參觀’。

王珪的動作太迅速了,令本要奔往王珪府上去的考生們頓時撲了個空。

貢院外都是官兵把守,別說人了,鳥都飛不過一隻。

衆考生們吃一塹長一智,即是主考官逮不着,那麼副考官可以抓到吧。

傳聞權同知貢舉會在翰林學士範鎮、御史中丞王疇,以及之前開封府,國子監的考官直秘閣判度支勾院司馬光,度支判官直集賢王安石這數人之間決定。

於是取得省試資格的考生們皆往這幾位考官家裡行卷。

章越自也聽說了這個消息,自己也必須行卷啊,這其中的好處自不用多說。

之前官家曾下旨,讓王安石,司馬光兩位好基友,同修起居注。

這起居注是好事啊,除了出入後宮外,幾乎都是長伴天子旁邊,每天皇帝幹什麼事情都得帶着這兩人。這是一個可以混得眼熟的好機會,得到天子的信任和重用。

不過聖旨下達後,王安石和司馬光卻同時推辭了這好差事。

並且這二人態度也很堅決。

因爲修起居注長陪天子身邊,這是一個天子親自考察官員的機會,多少官員求之不得,十分令人眼熱。

故而消息一出,不少官員對二人難免有些羨慕嫉妒恨,推辭幾下也是理所當然的,表示自己才疏學淺,是天子你一定要我去哦。

王安石與司馬光表現也不同。

司馬光一開始也是表示堅決不同意,連上五疏推辭,不過到了最後還是勉強答允了,好像不得不從。

但王安石又是另一個樣子,他也連上五疏推辭,不過官家說不行,就是你了,朕不許你推辭。

天子看你王安石不是推辭了嗎?就命內侍直接將任命詔書放在王安石在度支廳裡辦公的案几上,看你如何推託?

哪知王安石更絕,一見天子的使者來了,直接開溜甚至躲進了廁所裡,任憑內侍如何喊他也是不出來。

最後內侍沒辦法,直接將詔書放在王安石的案頭上,準備回去交差,王安石看了立即命人飛奔將招書還給了內侍。

回去後,王安石還連寫了八道辭疏向天子表示,我不幹了。

但天子也是起了性子,不行,這位子還真就非你不可了。

於是王安石現在索性閉門在家。

不過王安石此舉被認爲是幹溷朝廷,也令官場上議論之聲紛起,言下之意就是王安石你這麼幹,是不是有點裝啊?你這個人做人是不是有點假啊?

聯想起當初天子對他‘吃魚餌’的評價,還有那份嘉祐三年上的萬言書,你不是想幹一番事情麼?怎麼天子要將你放在身邊考察反而拒絕了?

你這是在賭氣矯情麼?

還是在故意炒作自己?

反正官場上各種對王安石的評價都有,有貶低的,當然也有不少好朋友替他說話的。

王安石就是在家不出。

章越大概知道此事,這邊他隨衆學子去大佬家中行卷。

這日章越,黃履二人正好來到王安石府上,上次章越來此吃了閉門羹,故而這次來也沒抱有什麼指望,純粹是走個過場。

章越將卷袋呈給門子後,與黃履十分輕鬆地閒聊。

此時行卷不比七月時,當時天氣雖正值酷暑,但好歹有遮蔭處可躲避。

但如今街道上正落着雪,王安石家的門子也是夠怠慢,居然沒有請二人去門內等候。

還好今天也不算太冷,章越與黃履穿着寒衣在門前相聊,並不斷通過搖晃身子來取暖。

此刻遠遠近近汴京的民居上覆了一層雪,章越黃履不免想起一年就要過去,感慨起光陰之匆匆。

不過多時,但見門一開,卻見王安國,王安禮兄弟二人都一併迎出門來。

王安國一臉喜色道:“度之,今日三哥想見你一面。”

章越一聽‘恩’?

王安石肯見自己了?

章越不由心想,自己的卷袋裡的文章與上次一摸一樣,這次怎地王安石願見自己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今日終於可以見到真人了。

章越心情是有幾分激動的,當即稱謝一聲。

章越與黃履一併進了門,王安禮道:“今日府上還有一位貴客,是呂蘭臺,他正與三哥說話,當時三哥與呂蘭臺說得投緣,聽得你的名字,一旁呂蘭臺說了幾句後,三哥即起意見你一面。”

章越問道:“這呂蘭臺,可是泉州府人士,表字吉甫?”

王安禮笑道:“正是此人,度之難道也識得?”

章越點點頭。果真是呂惠卿,沒有他,自己還見不了王安石。

這算什麼?

兩個親弟弟的面子都不賣,卻賣一個相識未久的人?

章越步入了內堂,卻見兩名中年男子坐在堂上。

下首年輕一些的自是呂惠卿,他正與旁人聊天,不過也不妨礙他眼觀六路,對章越順便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至於一旁年紀稍長些的中年男子,

他面有些黑,但卻不是從不洗臉的樣子,頭髮雖未被髮簪扎得整整齊齊,都也不至於亂蓬蓬的,身上衣裳則有些皺巴巴,但不似多年沒有漿洗那般。

章越給對方下了個不修邊幅的評價,但至於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之言的形容太過了。

這是蘇洵在《辨姦論》裡給對方下的定義。

如今二人面前,正有兩位僕人捧着一副畫像來,二人正對這畫像發表意見。章越站在一旁,窺得這幅畫畫得是這位中年男子的畫像,實在畫是栩栩如生,實不知是何人所作。

呂惠卿笑道:“王公,此畫作實傳神啊,這令我想到一位聖賢。”

中年男子問道:“何人?”

呂惠卿十分堅定地道:“孔子。”

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竟是默認了然後道:“聖賢不好爲之,太過寂寥無人能懂,還是閒雲野鶴的隱士好。”

呂惠卿笑道:“王公此言,不是因朝堂議論所非吧。”

中年男子道:“朝堂上多世俗之人,不知我也。”

“那當今世上何人知王公?”

中年男子目光放向窗外,感慨了一會方道:“唯有先王方能知我。”

章越聽了也想起王安石這人評價來。

神宗曾問大臣吳奎王安石這人如何?吳奎謹慎地回答,文章寫得好。

神宗皇帝心想這不是廢話嗎?我問的又不是你文章。於是神宗皇帝又問:“治事如何。”吳奎這次回答說:“恐迂闊。”

當年孟子至樑時,樑王認爲孟子迂遠而闊於事情,於是不用。

這也是迂闊由來。

大概的意思是,你這人一肚子道理,但卻不合用於實際。

這番話反正後來是被王安石知道了,他當時變法也是滿朝皆敵。

他就寫了一首詩紀念孟子,‘沉魄浮魂不可招,遺編一讀想風標。何妨舉世嫌迂闊,故有斯人慰寂寥’。

詩裡意思孟子雖已死,但我讀了你的書,你的爲人風骨就一下子活了起來。世人皆嫌我迂闊又如何?但孟子你一定會了解我的是吧。

孟子知我。

這句話好寂寞的說。

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大概就是如此,似王安石這樣的人物,欠缺的也是一個真正瞭解他的人吧。

如今他辭一個修起居注官,就被人議論半天。

有人說他虛僞,有人說他矯情,還有人說他不懂事。

但到了後來變法的時候更極端,新舊兩黨對罵互噴。

新黨大將如好女婿的代言人蔡卞,將王安石無限拔高,什麼賢聖也不爲過,可比孔子周公。

至於舊黨則可勁地將王安石抹黑,堪稱古今第一奸賊。一個人正反說辭差距之大,一個上天一個入地,達到了巔峰。

事實上到了章越穿越那個時代,對於王安石的評價也沒有一個絕對統一的意見。

誰能理解他?

現在這位中年男子就坐在那邊。

不過中年男子只與呂惠卿相談,雖見到了章越與黃履進來,卻沒有讓他們參與談話的意思。

章越看到自己與黃履的卷袋,還在人家案頭上放着,但卻沒有打開看過。

呂惠卿知中年男子有些失意,除了七次推辭修起居注的任命外,上個月對方與韓琦還有一次爭吵。

當時韓琦與對方議事不合,對方直接當面韓琦的面評價道:“如此,則是俗吏所爲。”

韓琦斜了對方一眼道:“公不相知,我韓琦真正是一俗吏。”

對方在揚州任官時,韓琦是知揚州,他的老上級,如今韓琦是排名第二的宰相,對方還如此指責人家爲‘俗吏’,實在是眼底沒有領導,在官場上受氣也是當然了。

呂惠卿寬解道:“公何不爲此自畫像賦詩一首?”

中年男子撫須道:“這倒可以。”

章越想到古人給自己自畫像題詩也是常有的事。

最有名的是蘇軾的一首詩,這首也是蘇軾的絕命詩,他從海南流放那麼多年,終於被赦免,一路回到中原繁華之地,在路過鎮江金山寺時正好看到了自己的一副畫像,故而給自己寫了一首詩。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這首詩讀得實在是令人潸然淚下。這也是蘇軾對自己一生的一個評價吧。

那麼這中年男子會如何評價自己的自畫像麼?

章越似想到了什麼,當即出首道:“末學冒昧,願試爲判司試題一首!”

這中年男子本要作詩卻被章越打斷了,不由一愕。

一旁王安國,王安禮都是嚇了一跳,章越此舉可是有些沒禮貌啊。

一旁呂惠卿則笑着道:“王公,這位就是章度之。”

中年男子看了章越一眼:“度之?是驗之往事,度之來者?還是尺而度之,至丈必差。”

章越心道,此人果真牛逼,隨便就旁徵博引了,比百度還牛。

不過這話就有些不太客氣了。

一旁呂惠卿呵呵笑了笑,王安國,王安禮也在心底默默替章越擦汗。

章越道:“判司說後學是什麼,後學就是什麼?”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道:“笑話,你連自己是何人都不知,又怎知老夫是何人?”

衆人心道,是啊,沒聽見對方方纔說只有先王知我,你區區一個秀才就大言不慚地我瞭解你。

章越領教了對方詞鋒犀利道:“就讓後學爲判司試題一首,若是不對,判司再罵我責我不遲。”

這還來勁了?

王安國,王安禮雖素佩服章越之能,但不覺得章越能有任何言語能夠給自己三哥下一個評價的。

自家三哥什麼人?

自比孔子啊。

口稱先王知我,你章越是先王嗎?是堯舜禹湯麼?

呂惠卿倒是笑了笑不再言語,王安國道:“三哥不如給度之試一試,不好,再責他狂妄無知不遲。”

中年男子道:“說吧。”

當即對方別過臉去。

但見章越走到畫像前上下審視了一番,似要從畫像中看出對方來。

其實這畫手畫得不錯,不僅將人物畫得好,還將神態畫出來,特別是這雙目,畫得是炯炯有神。

當時有句話是‘曾魯公脊骨如龍,王荊公目睛如龍’。

說王安石的眼睛就似龍目一般。

眼大且細長,眼眸如懸珠般極爲神,黑白分明,簡直畫活了一般。

章越只看畫不作詩,過了片刻,當王安石有些不耐時。

章越見排場擺得差不多了,輕咳一聲問道:“可有紙筆?”

旁人當即奉上,章越提筆揮毫落紙,一揮而就。

中年男子從始至終看都不看一眼,一旁呂惠卿倒是捧起來讀道:“題爲傳神自贊,我與丹青兩幻身,世間流轉會成塵。”

“但知此物非他物,莫問今人猶昔人。”

中年男子本是閉目,但聽完一下子將眼睜開,在看作詩的少年,但見他彷彿舉重若輕地站着。

中年男子一雙‘龍目’看着章越,審視了一番。

至於王安國,王安禮聽着呂惠卿的言語,正將此詩仔細品味而來。

章越見王安石看來,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然後退在一旁。

此詩的意思是什麼呢?

用白話言之,我與畫像都幻身而已,早晚都爲塵土。但此畫像(我)與別物(別人)有些不同。活在今天的你們,就不要對着畫像,如老夫當年的故人般問老夫到底什麼人了?

言語間無形將這位中年男子捧得極好。同時又將對方這自負自傲的性子完全勾勒出來。

其實章越也是替這個時代發問,這時代滿朝上下很多人會問,王安石到底在想什麼?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就如一千年後,一直到今天,還有無數人都在研究王安石到底在想什麼?他又到底怎麼樣的人?

正反議論從未停止過。

但在這首《傳神自贊》裡早已經料到,我這人與一般人有些不同,與我同時代的人,我的朋友我的至親都不瞭解我到底是誰?

就更不用說幾百幾千年後看到這畫像的今人了。

一言之下,對方已是重視起章越,而呂惠卿將紙遞給中年男子問道:“王公如何看?”

中年男子拿起紙對着章越問道:“章度之說實在老夫曾聽過不少人提及你的名字,在老夫面前讚譽你的才華,可是度之此詩,怎與我腦中所思不謀而合呢?”

章越心底不由噔地一聲,完蛋了,這是撞車了嗎?

(本章完)

第603章 天子幸學第1034章 重開天章閣請假第798章 紀念第560章 升遷之喜第1015章 進退又何妨(兩更合一更)第161章 手段第410章 你這缺人嗎?第284章 論名第976章 洮水大捷第762章 管仲與桑弘羊第641章 曾呂隔閡第846章 還有機會嗎?第694章 首戰第85章 這個人已經瘋了第351章 迎親第113章 入汴京第421章 故交第788章 城下第128章 吃蟹(感謝罐裝冬瓜茶成爲盟主)第879章 殿議第202章 給他第799章 加官晉爵第786章 收復河州城第110章 說親(感謝書友小抽的金爺雙盟)第736章 章質夫第778章 就事論事第127章 說親第864章 上日第694章 首戰第67章 媒婆(第二更)第345章 韓絳第333章 人情第703章 太平宰相第379章 心底話第530章 商議第946章 翁婿主張第597章 正反之論單章第914章 安排第986章 交鋒第660章 不服者如何第626章 狀元必出寒門第337章 強幹之法第419章 變革第477章 因禍得福第427章 化解第743章 資政殿論策第743章 資政殿論策第207章 不累心第932章 呂惠卿辭相第8章 三字經第29章 寓教於樂第584章 安居平亂第494章 國士待之第322章 題眼第372章 商山四皓第426章 天下唯三人第77章 經學究(感謝董建新1115書友的盟主)第779章 宕昌城第621章 任用之道第44章 寒門貴子第770章 玉帶第581章 官家的支持第1024章 章惇回京第353章 卻扇第266章 燈火闌珊處第665章 陛下,小兒輩破敵了(兩更合一更)第804章 朕等不及第388章 觀天之道第647章 大宋伯樂第890章 國是第277章 崇政殿第744章 左右第881章 共識第703章 太平宰相第986章 交鋒第704章 熙河經略安撫使路第807章 平河湟策第836章 信任危機第773章 異化第574章 王安石辭參第921章 賢相否第619章 天下絕不可無參政第748章 補償第534章 知人之難第383章 此事非章度之不可第778章 就事論事第1051章 王半山第1022章 改元元豐(兩更合一更)第111章 江賊第445章 霸道第458章 得志之時第760章 消除誤會第314章 六論第365章 拜師第736章 章質夫第706章 經略安撫使第938章 底線和規矩第239章 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