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發在中軍得知劉延慶已被殺死的消息,他心中大喜,急令道:“立刻包圍前軍!”
向發早已準備好三萬軍隊,軍隊迅速集結,在向發的率領下向劉延慶的駐軍之地殺去。
此時暮色已降,但天尚未黑盡,劉延慶的兩萬軍隊已經開始吃飯,雖然後營撥來的糧食不足,但士兵們飢餓難忍,先紛紛吃了起來。
武安城卻有點心神不定,姐夫去了後勤營,他放心不下,又派了幾名親兵去打聽消息,但遲遲沒有迴應,這讓武安城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有人大喊:“武將軍,出事了!”
武安城心中一驚,連忙站起身,只見他派去的兩名手下跌跌撞撞奔來,大哭道:“劉將軍已被殺死,中軍正在集結,請將軍定奪!”
武安城和十幾名將領都被這個消息驚得肝膽皆裂,將領紛紛怒吼,“爲向家賣命不得好死,我們不幹了!”
這時,遠處傳來號角聲,有外圍巡哨疾奔回來,“將軍,數萬中軍正向我們這邊殺來!”
武安城知道形勢危急,已不容他再猶豫,他立刻翻身上馬,大喊道:“劉將軍被殺,兄弟們願意跟隨我走的,請立刻跟上!”
前軍一陣大亂,有士兵丟下飯碗便跟隨武安城,也有士兵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兩萬軍隊開始迅速分流。
這時向發已率軍殺到一里外,他得知前軍出現異動,心中更加焦急,大吼道:“包圍前軍,不準一人逃走!”
只片刻,向發便率領三萬軍殺到了前軍大營,一部分軍隊已經跟隨武安城逃走,還有一部分軍隊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逃回家,三萬軍迅速將前軍大營包圍起來,數千名準備逃回家的士兵也被攔截住,士兵們被勒令放下兵器,前往空地集結,不少士兵心中懊悔,但也不敢再跑,只得垂頭喪氣地向空地走去。
不多時,一名大將清點士兵完畢,奔回來稟報道:“啓稟大帥,前軍士兵目前爲八千四百五十二人!”
“什麼!”
向發眼睛瞪圓了,只剩下八千餘人,還有一萬多人到哪裡去了?
旁邊幕僚趙維低聲道:“估計一部分被武安城帶走,另一部分士兵自己跑掉了,但事起倉促,武安城帶走的人應該不多,大部分都逃散了,卑職估計跑得不遠,如果大帥派騎兵去搜查,或許能抓回一部分。”
向發手下有一千騎兵,在江南,騎兵十分珍稀,這一千騎兵便一直跟隨他左右,向發想了想便回頭令道:“傳令騎兵在周圍三十里內搜查,發現逃兵,立刻給我抓捕回來!”
一千騎兵分爲十隊,立刻四散奔去,朝各個方向追尋逃兵。
雖然損失了一萬餘人,但除掉了劉延慶這個心腹之患,向發心中還是舒服了很多,不過追擊李延慶的京兆軍確實是當務之急,他當即下令道:“全軍就地休息,四更時分出發!”
...........
李延慶在無錫縣的整軍也已經結束,結果超過了他的預期,除了一千多戰俘因各種原因需要回鄉外,其他近兩萬人都願意加入京兆軍立功贖罪,擺脫參與造反的罪名。
但另一個現實問題又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支軍隊的盔甲和兵器幾乎都在大營中被燒燬,他們的後勤船隻攜帶了五千副兵甲,還有一萬五千人無法解決兵甲裝備。
“這件事卑職有責任!”
劉錡嘆口氣,十分自責道:“卑職不該獻火計,其實對方防禦鬆懈,以騎兵夜間突營也同樣能實現目標,縱火反而使損失擴大。”
李延慶擺擺手,“如果讓我現在再做決策,我還是會選擇縱火突營,在兩軍作戰上不能懷有僥倖之心,一定要儘可能地運用自身的優勢,劉將軍不必介懷,這件事你沒有任何責任。”
這時,王貴道:“地方官府會不會有兵甲,或者民間也藏有,就像我們在京兆徵集民間兵甲一樣。”
“官府那邊我已經讓張豹去無錫縣詢問了,至於民間,長刀弓箭可能會有一點,但盔甲估計沒有,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朝廷的後援船隊應該已經抵達揚州,實在不行我們調頭北上潤州,從運河東岸走,擺脫敵軍的追蹤。”
這時,一名士兵在行軍帳門外稟報:“張將軍回來了,還有無錫知縣在外求見!”
李延慶點點頭,“請他進來!”
不多時,張豹帶着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文官快步走進營帳,張豹躬身行禮,“啓稟都統,縣城內沒有庫存兵甲,不過陸知縣倒有線索。”
文官連忙上前躬身行禮,“下官陸志遠參見李太尉!”
李延慶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而且這名文官似乎也有點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笑問道:“我好像見過陸知縣?”
陸志遠點點頭笑道:“下官也是太學出身,與太尉是同科進士,下官當時中榜第三十八名。”
李延慶頓時想起來了,這個陸志遠是蘇州吳縣人,和周春關係很好,李延慶不由大笑道:“原來是同窗學友,失禮了,陸知縣快快請坐!”
陸志遠擺擺手,“下官先說正事。”
“陸知縣請說!”
“卑職聽說李太尉急需兵甲,只可惜無錫縣倉庫內沒有,不過卑職知道蘇州吳縣設有武備庫,應該有不少兵甲。”
李延慶大喜,連忙問道:“蘇州怎麼會有武備庫?”
“當初朝廷平定方臘造反,杭州被賊兵攻陷後,官兵撤到蘇州,在蘇州設立了後勤武備庫,後來童貫率大軍南下,也將後勤重地放在蘇州,雖然後來大部分都運走,還剩下一部分,另外從方臘手中繳獲的帳篷兵甲也存在蘇州,但聽說品質不高。”
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了,李延慶立刻下令軍隊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出發南下。
衆人都紛紛出帳去集結士兵,大帳內只剩下李延慶和知縣陸志遠,李延慶笑問道:“陸知縣是幾時調來無錫縣?”
“去年年初纔剛剛調來,下官原來是楚州鹽城縣縣丞,當了四年縣丞才升爲知縣。”
李延慶暗暗搖頭,周春有高家後臺,去年已升爲濟南府五品通判,相比之下,這個陸志遠升遷太慢,考中進士已經七年過去了,他居然還是從七品小官。
要知道進士出身雖然起點不高,大多是八品或者從八品起步,但後期提升很快,短短几年就能高升,除非是能力實在糟糕,或者沒有任何後臺背景,不過無錫縣沿途村鎮看起來還是很富庶安定,治理得不錯,這個知縣怎麼會當得如此低調?
陸志遠嘆口氣,“當年我高中進士時才二十餘歲,鄭家有意捉我爲婿,可我家中已有結髮妻子,我沒有答應鄭家,結果在京城候補了兩年纔得到鹽城縣丞的空缺。”
說到這,陸志遠苦笑着搖搖頭,“原以爲調到無錫縣會稍好一點,不料今年新任常州知事居然又是鄭家門生,短短半年不到就已經給我穿了三次小鞋,前兩天又令我募集軍糧五萬石,錢十萬貫,十天之內完成,我哪裡能辦得到?實在不行也只能辭官回家種田了。”
李延慶微微笑道:“相信很快就輪到你給對方穿小鞋了。”
陸志遠哈哈一笑,“這確實是我期待已久之事。”
這時,張豹在大帳門口稟報:“啓稟都統,斥候傳來緊急消息,江南軍發生了內訌,一支六千餘人的軍隊正疾速南下,距離我們已不足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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