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顧年邁,一把推開了楊墨。
帶着兩個大夫就搶進了張順家!
他雖然不認同楊墨的做法。
但身爲大夫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這時候心裡只裝着病患。
倒不單純是爲了找楊墨的麻煩。
三個大夫來到張順牀前。
居然吃驚的發現,病患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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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大腿上的傷口中,赫然爬滿了蛆蟲。
正在蒼白如米粒的肉芽組織之間蠕動。
昨天烏黑髮脹的傷口,此時竟然已經消了腫。
病人正驚恐的盯着傷口中的蛆蟲,一臉恐懼!
李杏林原本想要給楊墨他們上一課的。
但理智告訴,病患似乎真的是好轉了。
這不得不令他感到萬分震驚!
只好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上前道:“老朽是妙手堂的李大夫,你感覺如何?”
張順擡頭看見楊墨他們跟在後面。
這纔回道:“傷口處疼痛難忍,就像萬蟻噬骨,太疼了,我怎麼長蛆了?”
張順原本想伸手撣掉傷口上的蛆蟲。
奈何大病初醒,身體綿軟無力。
就連想要坐起來都十分艱難。
楊墨趕緊上前安慰他道:“這傷口上的蛆蟲,是我給你放上去的,它能幫你清理傷口。”
疼痛不僅不是壞事,反而證明張順大腿上的腐肉快要清理乾淨了。
蛆蟲已經接觸到了新鮮的肉芽組織。
“你再忍耐片刻,就能把蛆蟲取下來,到時疼痛自會緩解。”
楊墨只顧着和張順說話。
根本沒看見,李杏林三人已經驚得外焦裡嫩。
特別是李杏林,此時已經頗爲不服的主動坐在了病牀前。
拿起了張順的手,認真的給張順診起脈來。
另外兩名大夫站在一旁,緊張的看着李大夫。
一邊急不可待的詢問道:“怎麼樣,李大夫。”
“病患到底如何?病情有沒有加重?”
“奇哉怪也!”李杏林並不作答,放下張順的手腕,又伸手翻開張順的臉皮。
最後又讓張順張開嘴,仔細看了舌苔。
一系列檢查做完之後,他徹底驚呆了。
雙眼怔怔的盯着張順大腿創口中的那些蛆蟲,陷入了沉思。
“李大夫,到底怎麼樣啊?”
“你們自己看看吧!”李杏林再也沒有了剛來時的盛氣凌人,主動起身讓出了凳子。
錢大夫和劉大夫依次過來給張順診了脈。
又詢問了張順幾句。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病患病情不僅沒加重,反而有大好的趨勢。
李杏林本來猜測,病患極有可能是血氣將絕,迴光返照之相。
沒想到診完脈之後,才發現張順的脈象平實。
除了有些洪數之外,一點也看不出衰微之相。
三個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沉默了。
按理說,蠅蛆乃是不潔之物。
接觸了這種開放性的傷口,本應爛得更加嚴重。
可事實卻是,傷口反而大好了。
如此不合常理之象,讓他們全都蒙了。
他們這才明白,可能真的是自己草率了。
看來周輔仁纔是明眼之人。
居然先他們一步理解了如此神技。
可李杏林仍然不肯認輸。
他總覺得這裡面還是有些問題,是短時間內難以看出來的。
蛆蟲雖然食盡了病患傷口中的腐肉,怎麼能保證傷口就不會繼續腐壞?
“若老朽所料不差,病患這條腿還會繼續腐壞的,”李杏林振振有詞,“你們雖割去了腐肉,減少了丹毒的形成,卻無法保證傷口不腐,這漢子早晚還是凶多吉少!”
古人沒有細菌的概念,在他們的認知中,傷口感染幾乎是必然。
李杏林能說出這種話,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然,張順腿上的傷口,又是怎麼發展到這地步的呢?
他不知道的是,跟張順一起受傷的其他人,在經過楊墨仔細處理傷口後,沒有一個人感染。
如今他們都已經順利痊癒。
“李大夫所言極是,陰至而陽生,陽至而陰生。病勢總是在不斷變化中的,偶爾有所好轉,算不得什麼。”
錢大夫也十分認同李杏林的看法。
孫大夫就更不用說了,他是三人中醫術最差的。
原本就沒什麼發言權,這時候只有附和。
“對對,英雄所見略同。這庸醫殺人罪姑且放起,再等兩天,還得安在他二人頭上!”
“哈哈哈哈,”這些老傢伙真是迂腐至極,還真會安慰自己,楊墨直接被氣笑了。
“要是我這兄弟從此後好轉,你們又怎麼說?”
“這漢子的傷口若就此不再腐壞,老朽也拜你爲師。”李大夫一氣之下,放出狠話。
話一出口,他心裡立刻就後悔了。
他可不像周輔仁,是年輕大夫。
他今年已年近一甲子。
幾十年行醫救人,在縣裡攢下了不少好名聲,人送尊號李杏林。
這次打賭要真是輸了,他這一世英名,豈不要毀於一旦?
錢大夫和孫大夫見李杏林忽然有些泄氣,心裡也直打鼓,並沒有急着跟進。
李杏林見兩個同道不說話,更生氣了。
“怎麼,你們兩個不相信老朽的醫術,倒認爲這小子能贏?”
“李大夫誤會了,鄙人當然還是願意站您的。鄙人孫繼祖願與李杏林共進退。”
“錢大夫,你呢!”
錢大夫苦着臉,一時有些爲難。
看來今天必須是要站隊了。
診斷結果告訴他,應該是楊墨贏。
可週輔仁一臉自信的樣子他也看見了。
總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等到結果出來,該輸還得輸。
可是經驗又告訴他,李杏林說的也沒錯。
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傷口不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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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當這姓楊小子的徒弟。
錢得淼在縣裡的聲望,僅次於李杏林。
李杏林這回要是臭了,他就有機會登頂。
“老夫就不參與了,老夫平生從不賭賽。”
錢得淼拱了拱手,算是兩邊都不得罪。
“哼!”李杏林冷哼一聲,氣鼓鼓的瞪了錢得淼一眼,轉頭對楊墨說道:“若是你輸了,又當如何?”
楊墨笑道:“小生不願與你們打賭,並非小生怕輸,而是小生不願收你們這樣的徒弟。你們若是想學這門技藝,不如就拜周大夫爲師吧!”
“什麼?你想讓我們做你徒孫?”
“簡直欺人太甚!”
李杏林氣得山羊鬍子抖個不停。
孫繼祖更是一蹦三尺高,恨不得過來咬楊墨一口。
“怎麼,你們就認定自己會輸?不管怎樣,小生是不會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做賭賽的,你們請吧!”
楊墨直接下了逐客令。
“診金楊某雙倍奉上,今日就送諸位回去。”
“不行,老朽若是就這麼離開了,日後還如何在南嶂地面上行醫?老朽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老朽還就不走了。”
李杏林梗着脖子,鼻孔朝天。
“悉聽尊便,不過我可不會再給你們提供方便。你們想留下就自己想辦法吧!”
“哼,”李杏林一拂衣袖,轉身走了。
錢得淼和孫繼祖也覺無趣,跟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