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綠酒一杯

“此生,唯你一人足矣。”

承諾什麼的段白黎從來不願意說出口,未來沒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何種意外,相比之下,段白黎更喜歡叫時間證明一切。

“你還小,很多事不明白,但是容容,那時候心急之下輕薄了你,你便是我的責任。”

楚容嗤之以鼻,她敢肯定,若是沒有那場瀕臨死地的相遇,若是沒有她的一時心善,兩人絕對不會有今日的相依相偎,更不會有‘此生一人’。

什麼情啊,愛啊,楚容不明白,那些驚天動地、尋死覓活的男男女女是何種心情她也體會不到,但不可否認,哪怕活了兩輩子的她,那一句‘此生足矣’叫她心口跳了又跳。

不過,她更相信段白黎口中責任。

想了想,推開段白黎的懷抱,認真道:“於我而言,三歲的孩子不需要什麼負責任,也不存在輕薄之言論。啊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平白往身上套枷鎖,你不累麼?”

段白黎的意思是,我會因爲以前的事爲你負責任,只是因爲責任,非是什麼情愛。

段白黎後退兩步,心中有一種直覺不斷蔓延,若是叫誤會這麼下去,那麼他們之間就完了,容容是什麼人,好似眼中有你,又像你只是一個陌生人,萍水相逢,若即若離偏偏恰到好處,不疏離也不靠近。

處理不當,她會將自己排斥在自己人行列之中,止於點頭泛泛之交。

“我…心悅於你。”那張白玉一樣的臉上出現紅雲,卻是眸光堅定。

楚容愣了下,忍不住抹了一把臉,不確定的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次,我沒聽見。”

那小小白嫩的耳垂在段白黎眼中變成紅色,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大步上前,不送抗拒的抱住她,附在她耳朵輕聲說道:“我心悅於你,啊黎心悅容容,聽清楚了麼?”

撲通撲通!

心臟急促跳個不停,身體各處的血蜂蛹至臉龐上,灼熱的感覺吞噬神經:“啊、啊黎…你是我未婚夫,不喜歡我,喜歡誰?”

迴應她的是一串悅耳動聽的低沉笑聲,這是她第一次聽他笑,不同於大哥的威嚴,不同於二哥的爽朗,小哥哥的含蓄內斂,它自成風骨,猶如羊毛撓過心扉,絲絲酥麻蔓延全身各處,此生不忘。

下意識的,楚容脫口而出:“啊黎不笑,是不是因爲笑聲太好聽、怕人惦記?”

有人因爲貌醜而藏頭露尾,自然也有人因爲容貌出色而遮遮掩掩,聲音也是如此,那些黃鶯出谷、琴絃動聽的聲音入骨深刻,或是讓人慾罷不能,或是乾脆少言寡語,前者開朗、閃閃惹人愛,後者低調、平靜得好奇不存在。

笑聲太好聽?段白黎內心發笑,當一個年紀不大的人立於三軍之前,唯有傲視天下、冷肅決然的神態才能叫人心悅誠服,軍將需要的是頂天立地、決勝千里之外的高人,而不是嬉皮笑臉的佞臣。

“就這麼定了,啊黎,今生今世,若是你敢背叛我,我有能力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我知道你冰雪聰慧、智算天下,但我一定可以叫你悔不當初。”耳旁笑聲太好聽,灼熱氣息噴灑吞噬着,叫她縮了又縮,也避無可避,於是惡狠狠的放話威脅。

段白黎輕輕點頭:“是,他日我負你,便叫我身首異處。”

見多了後院紛爭離合,段白黎從沒打算也圈起三分之地,甚至可以說,沒有再次遇上楚容,什麼後院,什麼女人,他想都沒想過。

公子心太大,容得下天下河山、黎明百姓,公子心也很小,除了一個人,便再也擠不下去。

楚容只是笑笑不語。

天色矇矇亮,塵霧濃重,能見度不足六尺,香山村卻是早早的燈火通明,一些男人們整裝待發,揹着厚厚的行囊,打算去遠方。

楚開翰很早就坐在楚容門口,等待時辰一到便衝進去將之抓出來,這孩子,這麼大了還會賴牀,不喊人,她能睡一天。

兄妹倆匆匆趕到村長家時,陽光已經衝破厚重水霧,在地上撒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光華。

“容兒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然後兄妹倆齊齊受到灼灼能燒人的注目禮。

楚開翰愣了下,隨即輕咳一聲,道:“修爲叔伯兄弟,小妹已經來了,叫她爲你們告別吧。”

到底一天兩夜的相處,教他們一些簡單常識,不管有沒有用,這份心思卻是不錯的,香山村老百姓本性純善,便想着感謝一下小丫頭的付出。

於是,近百人齊齊昂首挺胸,用平生最大的聲音喊道:“謝謝容容姑娘!”

那氣勢,叫旁邊樹上棲息的鳥兒都驚飛了。

楚容着實嚇了一跳,耳朵生疼,楚開翰連忙捂住她的耳朵,並且狠狠的瞪着這一羣人高馬大卻不知分寸的大爺們。

村長笑了笑,上前一步,舉着手往下壓,笑道:“大家心意容兒收到了,小丫頭年紀小,容易受驚,大家便將感激放在心中好了,現在,就讓小丫頭說幾句,爲大家送行吧。”

門口,已經出現官差的影子,說明時辰到了,他們該拜別家人朋友,離開生活上半輩子的土地,馬革裹屍,一生如浮萍,漂浮不定,生死不知。

楚容點頭,朝着門口看了一眼,阿堯帶着人推了幾罈子酒進來。

那濃郁的酒香,一下子在院中蔓延開。

一人一杯酒,眼眶紅紅,焦灼忐忑之情緒一下子被調動出來。過了今日,他們的生死完全捏在別人手中,在場的有些人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送行酒送行酒,不知道是何種送法?

楚容端着酒眉目肅然,大聲道:“謹以此杯綠酒新釀敬我香山村英雄男兒!”

昂首,一口飲盡,擦去嘴角殘留,沉聲說道:“出門在外,切記守望相助,我香山村的男兒當自強,後背可相依,性命可相托,楚容在此地,恭候大家平安歸來!”

一時間,衆人激動萬分,虎狼一樣大口猛灌杯中酒,叫那灼熱感在體內發酵,帶起鮮血一起沸騰翻涌。

楚容毅然轉身,過多的話都是累贅,不如不說,阿堯帶着人推着車,將一袋袋乾糧、一般般可以隨身攜帶的藥粉分發下去。

果然如楚容所料,這些人帶的包裹不是她說的小包,而是龐大無比,有些人甚至被壓彎了脊背也不願意放下。

阿堯按楚容交代的說道:“你們是出生入死去了,不是去享福,生死關頭,這大包袱只會拖後腿。各種艱險環境遲早要面對,路上何種境地也不得而知,還是輕鬆上陣爲妙,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尚華再一次驚訝了,容容姑娘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識。當初第一次進軍營,他也是大包小包,總覺得什麼東西都用得上,然後被連人帶包袱一起扔出來了。一早上看到這一人,他就知道,不久之後有好戲看了。

誰知道容容姑娘竟然知道輕鬆上陣!?

這還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農女麼?尚華搖搖頭,不是,容容姑娘可用擁有一個超級大的莊子,怎麼可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也許是誤打誤撞?

阿堯只勸了一次,有些人聽從他的建議,卸下厚重的包袱,改用楚家所贈,也有些人拿了小包袱不以爲意的走開了。

各人心思,不好猜,阿堯也不生氣,完成任務就帶着人走了。

水霧徹底散去,門口的官差終於走進來,大聲道:“時辰到了,請跟隨我等離開。”

楚容現在楚家屋頂上看着這羣人離開,眸光幽幽如水流過,眼波平靜不起波瀾。

村子裡響起哭號聲,聞者傷心落淚。

“幸好我們家有讀書人…”孟氏唏噓了一聲,隨即擰眉:“他爹,我孃家沒有一人入伍,二嫂在衆人面前說是我出的銀子,他說,我們村那些開口找我借錢的人會不會心生怨恨?”

楚長河打磨着手中紅木,大閨女變成別人家的了,小閨女還是自己家的,趁這段時間趕緊做出一套來。

聽了孟氏的話,不在意道:“怨恨不怨恨於我們何干?我們家有錢還有錯了不成?一定要借他們?我那老丈人是你爹,自然也是我爹,幫幫一家人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頓了頓:“你二嫂那張嘴也是欠抽,明明大姐二姐也出力了,卻是隻字不言,她這是打算叫你們姐妹三人生出嫌隙來。”

孟氏譏笑一聲:“二嫂就是這麼愚蠢,大姐二姐可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什麼樣的人他們一清二楚,怎會因爲二嫂愚蠢的話記怪於我?”

楚長河瞥了她一眼沒有開口,只能說自家婆娘太過想當然,人不可能一成不變,尤其是在有自己的小家之後,各種生活上瑣事叫他們變得斤斤計較,自然不能和未嫁時相提並論。

不過他不會提醒這個傻娘們,等着就是,那大姐二姐也不是好打發的,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送走入伍隊伍,楚容翻身下屋頂,打了個哈欠,叮囑家人天塌下來也不要吵她,便回屋睡去了。

河西村,這裡世代務農,從來不曾出現過一個商人,讀書人也很少,他們深信自給自足完全可以叫一家人過得如魚得水。

此時,孟婆子眯着眼睛緊盯手中細針,一陣一陣細細繡着奢華貴氣的兔毛披風。

“娘,你聽到了沒有?兒子說,我那三姨太不像話,我們家也出了力,卻是無人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獨佔功勞,叫世人那我們家不知俗事,叫年紀小的妹妹扛起所有,她是叫我們被人戳脊梁骨啊!”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面色紅得發青,早晨剛剛出門,就聽到許多人議論他們家,說他們老孃不厚道,叫底下妹妹付出一切,而他們卻是冷漠旁觀。

他敢肯定,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家一定被人罵是不孝女兒,養了一條白眼狼,指不定還罵更難聽的呢!

孟婆子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在意道:“你管這些作何?家裡土地養肥了麼?野草拔了麼?後院那三分地的青菜分揀了麼?沒有吧?沒有就老實去幹,此事不是你管的”

男人一口氣出不來,差點噎着了,瞪着發紅的眼睛一臉不甘心:“娘!”

“叫爹也沒用。”孟婆子繡不下去,收拾小簸箕便往屋裡走,邊走邊道:“午飯不用等我,我去你三姨家一趟。”

男人一疊聲應是,殷勤的在門口等着她,再殷勤的送她出門:“娘,三姨不厚道,你一定要說說她,沒道理我們家出了大頭,名聲卻叫她全部拿了去。”

孟婆子擺擺手,大步離去。

另一邊,孟二聽到消息,同樣扔下手頭的事,罵罵咧咧道:“那個死妮子,心思這麼深沉,我們家也出了銀子,她卻全說是她出的?呵,好大的野心,讀書人需要面子,也沒必要拿我們家做筏子!不行,我得找大姐去,一起去罵那妮子一頓!”

“哎呀,娘!你別說風就是雨,三姨那人還不錯,定然是傳言傳多了說差了!”一個十三歲左右的丫頭急忙拉住孟二,道:“娘,你找大姨可以,但是不要衝動,大姨那個人有主意,你聽她的就是。”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一邊去!孩子他娘,你直接去楚家,逮着這不地道直接大罵一頓,然後討要補償,怎麼說我們家也因此受到傷害,要點補償不過分吧?”禿頭男人一臉激動,臉色發紅道:“我看他們家三兒子和我們秋月年歲相當,可以接親啊!”

“爹!你說什麼呢?楚開霖才幾歲?他比我小,我不要!”小丫頭,也就是秋月面紅耳赤道:“二哥就不錯…”

男人一巴掌扇了過去:“死丫頭你懂什麼,楚開霖是讀書人,比你小几個月怎麼了?那楚開墨算什麼,經常不知去向,誰知道在外面什麼勾當?這種人哪有小秀才合適?”

孟二認真一想,猛然一拍大腿:“對!他爹你說得對,叫楚開霖那孩子娶了秋月!我這就去,你們在家等我好消息!”

秋月急得滿頭大汗:“娘!”

“一邊去,別擋路當孃的還能害了你麼?”

“爹!”

“去去去!孩子他娘,急得帶點肉回來,楚家大兒子可是花房掌櫃,家裡絕對不會缺錢少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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