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兩個老骨頭,留在着吃人的世間,若不是爲了給她們報仇,又有什麼可留戀的。”
聽到了禮親王的話,安盛也無奈地嘆息一聲,對於別人來說,這世間有的是榮華富貴。
可是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世間不過是苟延殘喘的存身之地,和陰暗地地獄基本沒有什麼區別,更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
不過……
沉思了片刻之後,安盛還是盡着自己的本心,再次勸說起來。
“王爺,那……那郡主您準備怎麼安排?總不能陪着咱們這些老頭一起下地獄吧?”
“怎麼說也是您的骨血,也是小殿下的妹妹,想想小殿下對人那麼和藹,就是連犯錯的下人都不忍打罵,要是……”
“要是看到他妹妹跟着我們受苦的話,微臣害怕……害怕他以後會怪我們啊……”
看着自家這個小舅子哭的鼻涕都流了下來,禮親王一臉嫌棄地遞過去一張錦帕。
“行了,行了,我都想好了,找一個靠譜的人,直接把她安置好就成,反正對於皇家來說,她就是一個連名錄都沒有登記的孤魂野鬼,沒有人在意的。”
聽到禮親王的話,安盛拿着錦帕在臉上胡亂一抹,驚訝的擡起頭來。
“那王爺準備將小郡主安排到哪裡?”
“這世間還有能被王爺您看上的青年才俊?”
看着自家小舅子那誇張的表情,禮親王的心裡升起了爲數不多的親情感受。
“你這傢伙,哪有那麼誇張!本王可是從來都沒有小覷天下英雄!”
“那王爺認爲天下有何人可被稱爲英雄?”
看着禮親王的心情不錯,安盛也順着話題聊了起來。
只有整日裡沉浸在仇恨之中的人,才更能體會到,仇恨對於一個人的心智腐蝕得多麼厲害。
如果不是那麼一線希望支撐着他們,恐怕兩人早就瘋狂得不人不鬼了。
“雖然本王恨不得滅了這個世界,可是還是有那麼幾個人能夠北王看得進眼中的。”
“雍朝當中,那位國師扎莫得,文韜武略超羣,計謀詭辯傑出,最爲關鍵地是爲了胡家的大業,竟然終身不娶。”
“恐怕那個胡久利都不知道,他自小跟隨的師傅,竟然是雍朝皇室的隱宗長吧?呵呵!”
“這種爲了家族大業,甘心犧牲一切的人,雖然本王不贊同他的做法,卻也不影響本王的敬佩之情。”
“嗯,這個扎莫得着實算是一個英雄,要是沒有他,恐怕胡久利連皇位都未必能夠坐穩,起碼他那個岳父陸向道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對於禮親王的說法,安盛也非常贊同。
“王爺,您說,要是扎莫得到了人生大限的時候,會不會把陸向道也帶走了事?”
“這還用想麼?這樣一心權謀之人,如果不帶走,還留着禍害下一代麼?”
作爲皇室中人,禮親王對於權勢的爭奪可是擁有着切膚之痛。
“如果陸向道要是沒有心存把下一代雍皇當傀儡的想法,本王把自己腦袋擰下來。嘿嘿!”
“那麼王爺,第二位呢!”
“曹亮!”
“曹亮?”
對於禮親王的話,安盛有些驚訝,倒是不會說曹亮不夠英雄,而是沒有想到在禮親王地心目中,對於曹亮如此推崇。
“是啊,這可能是當今世界上,僅存的對於百姓心無雜念的仁慈,對於朝廷別無二心地忠誠,最爲純粹的存在了!”
“可惜……可惜啊,這麼好的一個純臣,我那好皇兄,以及我那好侄兒,竟然都能放棄,這天下要是不完蛋,天理不存啊!”
“也對,能夠忍辱負重守護渝州百姓數十年,不圖名不圖利,連兩個兒子都被算計喪命。”
“哎,這種人才,放在朝堂上,與那些廢物爲伍,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這第三個麼,就是曹亮的女婿,那位新任的折衝府統領陳展了!”
“什麼?陳展?”
聽到陳展的名字,安盛瞪大着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論是扎莫得,還是曹亮,都是度過了大半生的人,都是立下了赫赫威名。
可是陳展不過是剛剛初出茅廬的菜鳥,雖然相傳勇力無雙,但是除了打仗,可沒有什麼名聲,怎麼能被禮親王看做是英雄呢?
要知道,連萬里江山都棄之如履的禮親王,可以說除了一腔的仇恨,幾乎對於世俗之上的東西,都很少放在心上了。
而能夠被他放在心上的,無不是不世出的奇才。
要麼能夠撼動整個天地大勢,要麼擁有容納天下的大情懷的。
可是對於陳展,安盛怎麼看都沒有看得出來,他擁有什麼過人之處。
看着小舅子這幅迷茫的樣子,禮親王不由心中嘆息。
他這個小舅子爲人忠義、意志堅定,唯獨就是資質有些太低,堪稱頑石。
否則他早就將之安排出去,哪裡會讓這世界上僅在意的親人,跟着自己冒殺頭的危險。
實在他他的天賦太低,在自己身邊還好一點,隨時都能看顧。
要是放出去的,估計都被被人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個陳展,因爲年齡小,所以我纔將他放在第三位!”
“如果他能夠經受得住權利的誘惑,數十年後,依然保持如今的心態,那麼他將會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驕之才!”
在安盛震驚地無以復加的目光注視下,禮親王無限感慨地說着。
“從他接手摺衝府,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他就讓渝州的人口翻了一番。”
“帶着一萬多騎兵,竟然就敢跑到大草原上耀武揚威,還帶着數萬的俘虜回來。”
“那個俘虜的贖回制度,簡直就是驚天的創舉!”
“這是爲什麼?”
其他的安盛雖然也佩服,但是一個贖回俘虜的方法,竟讓自家姐夫如此推崇。
“這就意味着,未來無論哪一方的戰爭,除非是那種必須全部消滅的,都會下意識地保全俘虜的性命。”
“因爲,對於戰勝的一方來說,那些俘虜就代表着財富。”
“有人會折損自己的財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