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在吏部尚書的人選上,扯皮如此長時間,還是因爲新元帝手頭上沒有合適的人選。
能夠擔任吏部尚書,起碼得是三品以上的官職。
這些人要麼是各州的知府,要麼是各部侍郎以上的官職。
所以在柳承宗最初地打算,讓蘇青上位吏部尚書,然後將東州知府或者兵部右侍郎程虎,提拔爲兵部尚書。
但是誰知道,新元帝如此的堅持。
辛辛苦苦謀劃了一番,好不容易將皇后的老子都給幹趴下了。
結果竟然好過了一個無名小卒,這讓蘇青哪裡能夠忍受得了?
所以他一上來就以老資格的身份,對着展炔一陣狂批。
但是沒有想到展炔如此狂暴,隱晦地諷刺他不配當讀書人不說,竟然還暗喻他沐猴而冠。
他當尚書已經多年,一個剛剛提拔爲尚書的右侍郎,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
但是此刻他又不能自擺老資格,用資歷去壓展炔,他相信,對方肯定又會諷刺他倚老賣老。
對着旁邊的戶部尚書潘和志使了一個眼色,尋求同伴的幫助。
這種小事,潘和志當然不會拒絕,對於他來說,就是白得人情的事情。
“展大人,蘇大人怎麼說也是朝裡的老臣了,六年前就已經爲兵部擔起重擔,爲朝廷出力頗多。”
“作爲後來者,你應該保持起碼的尊敬,這是讀書人最應該發揚的品行。”
聽到潘和志竟然又開始和自己講資歷,講年紀,將貢獻。
展炔當即帶着毫不客氣的譏諷語氣,對着潘和志噴了回去。
“朱雀大街守街口的哪位守衛,已經年紀六十七歲了,自十三歲就加入大乾府兵。”
“可以說爲了大乾貢獻了一生,他入伍的時候,潘大人你都還沒有出生呢。”
“那麼爲什麼,每次上朝下朝的時候,沒有見潘大人你去那位老人家面前磕頭作揖啊?”
“你……”
被懟的懷疑人生的潘志和,瞪着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讓他給一個丘八去磕頭作揖,這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我和你們講敬業,你們和我擺資歷?”
“我和你們數資歷,你們又和我講地位?”
“我和你們拼地位,你們又和我說年齡?”
“合着你們願意和我比什麼,就比什麼,比不過就不比了,是吧?”
“像你們這麼不要臉的廢物,怎麼能夠坐到如今的地位上?”
“這莫非就是人家所說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一丘之貉!”
幾個尚書站在展炔的對立面,渾身顫抖着,如果這裡不是議政大殿的話,恐怕他們早就昏過去了。
而周圍所有的大臣,如今更是一個個都把頭低下看着自己的腳尖,竭力地隱藏着自己的存在。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展炔劃分到恥辱的陣營當中。
哪怕就是柳承宗,都按着刺痛地額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畢竟提拔展炔也有他當初的提議,如果反對的話,只能證明他識人不明。
要知道,這可不是提拔一個七品小官,而是一個二品大員的尚書。
如此短時間反覆廢立的話,恐怕新元帝正好以識人不明的名義,直接廢了他的丞相職位。
新元帝不是對付不了柳承宗,而是應對不了幹掉柳承宗之後的混亂場面。
跟何況對於皇帝來說,誰當官並不是最爲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何實現他自己的意志,讓整座江山按照他的意志所運行。
新元帝有顧慮,柳承宗也有顧慮,畢竟他不過是臣子,而且背後還隱藏了一個禍亂的根源。
所以每一步,其實柳承宗走的遠比新元帝更加小心翼翼。
正是這份小心謹慎,讓柳承宗步步緊逼,都快把皇權逼退到角落之中了。
看到幾個手下在哪裡吃虧,柳承宗面色都沒有動容一下。
面對展炔這樣氣節和品質都沒有什麼污點的存在,除非以大勢碾壓,否則很難取勝。
因此柳承宗並沒有在無謂的環節當中多做浪費,而是直接單刀直入的把主動權交給了對方。
“對於北方的局勢,展大人認爲該如何去做?”
聽到柳承宗終於開口,所有人瞬間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了柳承宗和展炔。
面對平靜的柳承宗,展炔微微皺起眉頭,隨即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第一,必須召集有生的戰鬥力量,向着甘、冀兩州進發,因爲不管是驅趕雍朝軍隊,還是戰後重建,治安都是首要的保證!”
“嗯,有道理,繼續!”
看着一臉平靜傾聽姿態的柳承宗,展炔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第二,朝廷必須現在就開始聚集重建所需要的資源,否則真要是等雍朝的軍隊退去再準備,那就耽誤了大好的時機。”
“第三,必須出臺政令,在完全平息禍亂之前,絕對不允許任何土地的交易。”
“土地兼併的形勢已經刻不容緩,再讓那些大家族巧取豪奪的話,那麼百姓都吃不上飯了。”
“恕我才疏學淺,只能想到這三條,剩下的就要看柳丞相你們的了。”
“畢竟這就是你們的責任,天下亂不亂,朝廷說了算。”
“國庫沒有錢,就是戶部貪污了,朝廷打不了勝仗,就是兵部廢物。”
“我這裡不接受辯解,如果沒有達到我心目中的預計,很抱歉,哪怕尚書,我在考評當中,也會給予不合格!”
吏部掌控着天下所有官員的考評,在以往的禮部尚書時期,大都是朝堂三品以下的官員考評。
而一旦到了左右侍郎之上的,吏部就會免於考評。
可是聽到展炔如今的意思,竟然是要準備把所有的官員都納入到考評當中。
這種行爲,在某些人眼裡,就是捅了馬蜂窩了,比如之前得罪的蘇青。
“我想展大人忘記了,三品以上的官員,不接受吏部考評。”
“請問蘇大人,那一條大乾律法規定的,三品以上官員可以免除吏部地考評?”
對於一些吸食民血民膏的雜碎,展炔是絕對不會留情的,當下就毫無顧忌地反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