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僕正要細說,漫天的大火突然自鳳凰閣的方向傳了過來,片刻之間,他們所站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剛纔還嬌豔盛開的花園,已被燒得焦黑一片。
幾個慌張的家僕躲避不及,瞬間便成了火球,在院子裡面哀嚎奔走了片刻時間之後,倒在地上再無生息。
滾滾熱浪不斷往他們面前舔舐過來,鄺謹鈺帶着報信的家僕,懷裡抱着寶寶,退到一塊巨石後面,慌張道:“難道,難道……”
鄺謹鈺看向鳳凰閣的方向,只見四面八方的煞氣戾氣全部往鳳凰閣的方向集攏而去,而懷裡的寶寶,已經疼得快要哭出來了,軟糯的聲音低聲道:“老鄺,我好痛,我身子好痛……”
“……”鄺謹鈺急得額頭上面的冷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本能的用手輕輕安撫懷裡的寶寶:“別怕……”
滄海雲隱的計謀得逞了,今日,東皇鐘上面的封印就要被解開,妖魔之王百里蒼夷馬上就要重生出世了!
他看着前面火光沖天的聶府,抱着寶寶往後面退去,一邊對那家僕說道:“你找個地方逃生吧,鳳凰閣那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那人也被今日這叢生的怪象嚇得臉色發白冷汗涔涔,聽了這話,急忙找地方逃命去了。
遠處,傳來獬豸震天徹底的嘶吼之聲,鄺謹鈺知道,獬豸已經被召喚出來,它現在爲那酷似洛兒的妖女所用,再多的人上去,也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他抱緊懷裡的寶寶,急忙往別院退去,然後一刻也不遲疑,帶着寶寶再次回到了洞穴當中。
他將懷裡的寶寶放下來:“你還好嗎?能堅持得住嗎?”
寶寶臉色發白,身子顫抖得厲害,正在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老鄺,我痛,我身子好痛,骨頭,骨頭好像要斷開了……”
他自己閉着雙眼,疼得死去活來,自然不會發現他的身子正在快速的生長,身上那件金甲小衣,護着他隨着他,也是在慢慢的生長,卻始終十分合身的貼在他的身上。
待到封印解除,強大的力量將會灌輸到他的身體裡面,他必須要在封印完全解除之前,長到能承載這巨大力量的成人狀態!
鄺謹鈺眉頭緊鎖,事情比他預想的要更加快,要更加糟糕!
他將寶寶放在地上,然後雙手飛快的挽了一個法印,在寶寶的身邊畫下一個伏羲陣,之後,則盤腿坐在寶寶的身邊,口中默誦術語,片刻之後,一個強有力的結界在他們周圍形成。
不管外面如何腥風血雨,在這結界當中,卻是一片安寧和祥和。
他要寶寶放鬆下來,儘量不要接受來自鳳凰塔方向的信息,他現在只恨自己能力太弱,如果洛兒也能夠在身邊的話,寶寶肯定會聽她的話……
他的心情無比複雜,一邊護着結界,一邊用心的觀察寶寶的變化。
他的身體長大不少,身量面容看上去都已經是一個十一二歲的清俊少年,不過,因爲這結界的作用,他的生長暫時停緩了下來:“老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鄺謹鈺面色冷峻陰鷙,什麼話都沒有說。
寶寶從他淡淡的眼神中,感覺到攝人的壓迫感,急忙乖乖的聽話閉了嘴,心中卻依舊在想,若我再長大一點,是不是就可以保護洛洛,陪着洛洛了?
鄺謹鈺從背上抽出烏木弓,然後拔了三支箭出來,刺破自己的手腕,將鮮血塗抹在箭弩的頂端,然後擡眼掃了一眼對面若有所思的寶寶:“百里蒼夷,如果你再繼續成長,我便會用這弓箭刺穿你的心肺!”
他想起了當日在奎山村的時候,在半山腰的那個木屋前面,他們三人結下的那個血盟,心中不由得酸澀無比,不知道出於什麼心裡,反而有些期盼這樣的結局。
他和寶寶同歸於盡,這樣的話,不僅能保六界安生,還能夠爲昨天晚上和妖女一夜錯亂的癲狂而恕罪!
他已經是再無面目去面對自己的洛兒了!
心中主意已定,再無半點兒畏懼。
他將三支沾血的利箭搭在弓弦上面,箭尖準確的對着百里蒼夷:“別怪我心狠!你的重生,就意味着生靈塗炭,我不能讓你從這裡活着出去……”
百里蒼夷依舊還有些天真模樣,他看看自己陌生的身體,又看看神色前所未有凝重的老鄺,喃喃道:“如果我不繼續長大,我們就都不用死對嗎?”
頓了頓,百里蒼夷緩緩又道:“我不想死,老鄺我也不想你死,我們全都死了,洛洛會傷心的……”
話剛剛說到這裡,籠罩在他們外面的結界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生生撕開,無數華光突然往百里蒼夷的身上侵襲而來,瞬間將他籠罩在萬丈光華之中。
“老鄺,這,這是怎麼回事?”百里蒼夷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驚詫萬分的看見自己的身子慢慢凌空而起,身下一朵巨大的血蓮將他託着,緩緩上升而去。
鄺謹鈺大驚失色,想要提氣凝力再次結界,阻斷靈力的入侵,卻沒想到外來的力量比他預想的強大太多,一口氣沒提上來,氣血逆涌,反噬自身,他輕呃一聲,一口腥甜差點就要噴出。
他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弱小到這般地步,盡了全力佈下的層層設防,到百里蒼夷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他顫抖的手緊緊捏着弓箭,努力想要瞄準那萬丈光華之中百里蒼夷的身體,可是那耀目的光芒,刺得他的眼前出現大片大片的彩暈,百里蒼夷,他竟是找不到他的所在了!
眼看着那朵詭異的雪蓮越來越高,鄺謹鈺心中大急,急忙調整弓箭的瞄準位置,奮力拉弓,對着那光華的正當中射了出去!
那朵血蓮似乎是震了震,就在鄺謹鈺緊張注視着,盼着百里蒼夷從血蓮上面掉下來的時候,面前的華光突然大盛,嘩啦啦一片轟然炸開一般,無數光箭往他面前直襲而來。
鄺謹鈺痛哼一身,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