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着人牙子進來讓析秋挑人,析秋只挑兩未留頭的小丫頭,兩人看起來皆有些忠厚,說話也不會拐多大的彎,留在了院中暫時當着三等,讓了藍衣前去管理調教。至於王夫人送來的那兩人。
成天想着法兒的想進了析秋的屋子,說是要幫着繡荷苞手絹,被藍衣強行的趕了出來,還送了一大堆布匹過去,並要求,若是未完成的話,這飯也不必吃了。
雖兩人不滿,倒底明面上沒有太過鬧騰。
日子就這樣流水一般的過着,天氣越來越熱,眼看着離成婚的日子沒幾天了,析秋畫了幾張圖紙給藍衣,一如既往眼都不眨的敲着竹槓。問着外面府中之事,待得知裝扮得差不多時,覺得有些事情該是好好解決的時候了!
這離着立秋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府中終於有了點要辦喜事的氣氛,這大熱的天,知了叫個不停。人也犯了懶。
析秋的嫁衣到了最後地步,王夫人在她來請安時問了嘴,待聽到說快好了時,眼珠子突的一下就亮了起來,想來是等着析秋成親時看她笑話呢。
析秋也不理會,她要等的好戲也是在成婚那天!
這日下響申時一刻,藍衣從外面跑了進來,說佟百里下衙了,析秋放了繡花的針,理了下身上微褶的裙子,隨後擡腳出了屋,向着連接前院的二門走去。
等在二門處,不過兩盞茶的工夫。果見佟百里帶着小廝走了過來。
遠遠的看到析秋時,有些不耐的皺了眉,待走近,析秋福身一禮:“爹爹!”
“嗯。”雖是不耐,佟百里倒底問了聲:“有事不成?”
“有事!”析秋淡然擡眼,定定的看着他,成功捕捉住他眼中那抹來不及閃去的不耐。
佟百里有些尷尬,不知道她會這般突然的擡了眼,雖是如此,卻還是來了氣:“沒得規矩,前段日子學的規矩都忘狗肚了不成?哪能這般無禮的直視他人!”
析秋勾脣淡笑。低首垂眸:“是,析秋逾越了!”說罷後,又立即接了嘴:“因着有事急於與爹爹協商,這纔沒了規矩的直視了爹爹。”看到了不該看的!
佟百里哼了一聲,捏着自已的美髯:“你有何事,說與你二孃聽便是,我雖身爲人父,可內宅之事,向來不管”
“析秋所說之事,並不是內宅之事!”
“那是何事?”天氣熱得難受,佟百里又站在這裡與她耗了半天,早已汗流浹背,不由得說話有了幾分怒氣:“如今離着你出嫁眼看沒剩幾天,你不呆在後宅安安分分備你的嫁衣。卻在這裡攔了我的去路,又說些不着邊際的話語,到底有何事?”
析秋見他來了脾氣,也不懼他,只淡然道:“只是想與爹爹協商一下,今後析春跟弟弟硯青的歸宿。”
佟百里眯眼,看着析秋眼神犀利起來,幾乎用着咬牙切齒的聲音,哼笑一聲:“你好大的膽子。”
“不大,亦不會來了!”
“哼!”佟百里甩袖,想不理的越過她。
析秋也不攔他,待他走過身邊,淡淡的一勾脣角:“爹爹若還想讓我上了侯府的花轎,還是聽聽的好,要知道,這是聖旨賜婚,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個人替嫁就能過得了關的!”
佟百里頓住,析秋冷笑,就算他們想弄死她讓別人替嫁,也要看看明鈺公主肯是不肯,以着現今今上重新對明鈺公主的重視,佟府怕是夠喝一壺的!
轉回頭,看着佟百里臉上陰雲密佈,她笑得好不明媚:“爹爹放心,不到成婚那日,我是不會沾府中一口飯食!”
佟百里驚得轉回頭,瞪着那雙鳳眼,滿眼的不可思議。
析秋淡然:“二孃的計謀粗淺了點!”
如利刃的視線,恨恨向她射來,藍衣不滿的上前半步,用着半個身子,擋了佟百里的眼光。
佟百里視線被擋,轉眼狠狠向着藍衣看來。
析秋背脊挺直,不鹹不淡:“爹爹請吧!”
見他未動,又出一招:“若不想我說出更多不堪之事,爹爹還是跟我單獨談談爲好,九族於我,可有亦可沒有!”
說罷,擡腳,問着藍衣:“可知我爹爹在前院的書房?”
“婢子這就帶姑娘前去。”
佟百里只覺遍體生寒,大熱的天,汗水不知何時止了,怔怔的看着那遠去的背影,陌生異常。
小廝上前,小聲尋問:“老爺……”
佟百里一個回神,狠狠的瞪了一眼縮脖的小廝,隨後冷哼一聲,快步向着前院書房而去……
析秋等在前院書房,四下尋視一圈,見書房雖簡單,但擺設桌椅的用料卻極其珍貴,聽着漸近的腳步聲,勾脣一笑,倒是來得夠快!
佟百里進來時,氣急敗壞的大吼:“你好大的膽子,將我守門的下人給打了不說,還擅自進了我的書房,你可知這裡面若有重要的朝庭文件丟失,你我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不理會他的怒吼,析秋找了處太師椅坐了下去:“我就一顆腦袋,今上要砍拿去便是,管他人作何?”
“你……”佟百里抖了手,析秋指了一處椅子:“請吧!”
佟百里氣得一個大力甩袖,坐在了她對面的太師椅上:“你究竟要如何?”
析秋問着藍衣:“那幾個下人幾時能下得了牀?”
佟百里眯眼,知她這是在給下馬威,冷哼一聲:“如今翅膀硬了,既敢對着自家人下手了!”
“彼此彼此,析秋也是跟着二孃學的。”滿不在乎的哼笑一聲:“不過我不喜用暗!”
別有深意的話語,讓佟百里眯眼向她恨恨看來,析秋亦不繞了彎子:“如今離着成婚只有八天了,我也覺得不該忍了,想來大家若要好過,也很簡單,就是讓我將析春跟硯青帶出府!”
“你敢!”他咬牙切齒。
析秋哼笑:“你該感謝我這時候沒鬧着除族自立門戶,不然以着我如今的背景,要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也是輕而易舉,嫁了人,就是另外的身份,佟家女這個身份,我還真看不上!”
佟百里冷笑:“你還真以爲你除了佟家,世人就能看得上你?你有身份都是個泥腿子背景,讓人唾棄,這沒了身份背景,你連着泥腿子都不如,你以爲還有誰能看得起你?”
“看不看得起,我倒是無所謂,只要我未來婆婆不在乎,未來的皇舅能允了硯青考科舉,我管他呢!”
“佟析秋!”析秋那一臉的熬然,終是惹得佟百里大喊出聲,析秋也懶得理他。
“我不要求除族單立門戶,但析春跟硯青必須分府!”
說罷站起了身,析秋給藍衣使了個眼色,將一紙證明扔了過去:“這是某一天的飯食驗食記錄,上面清清楚楚寫明二孃下的是何種毒藥,我特意着人找來專們給衙門驗屍的仵作驗的,想來這樣勝算大點,還有就是今兒的飯食……”上吐巨亡。
說到這,析秋勾了勾嘴角:“若爹爹願意,我倒是可以着了人帶你一同前去驗證,二孃若是不認,不管她有用何種理由推脫,她謀害繼女的名聲註定背定了。”
頓了一下,析秋繼續:“以着這個人精的上層圈子,怕是有多少人心知肚明不言而喻,還有就是謝寧,退婚和着親孃毒害繼女的名聲,一對惡毒別有心居的母女,得罪了我,又得罪了侯府,爹爹認爲,秋季選秀之事還能成功?”
佟百里愣住,析秋轉眼看了他一眼:“我的要求放在這,爹爹和二孃好好想想,我不急!”
說罷,轉身,似又想起什麼一般:“選秀定在七月中旬,剛好是我出嫁不久呢!”
話落,擡腳向着屋外走去,佟百里拿着那張驗毒記錄,滿臉青白交錯,眼中明明滅滅後悔不已,當初如何就看錯人了?真正有心計的,並不是大女兒佟析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