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一過本該去學院的硯青,因着感染了風寒,多放了兩天的假期。在前院一個人呆着實在無聊,軟磨硬泡的跑來了後宅,硬要跟着析秋她們呆在一起。
不得已,析秋只得順了他的意。趁着日頭正好。着人搬了大榻去院中槐樹之下坐着。三姐弟就這樣賞着秋景,吃着茶點的在那裡談天說笑着。
正是高興處,卻聽到守門的婆子高喊,“三爺回來了。”
幾人齊齊將目光聚向了那多日不見,正快步行來的頎長身影。土叉住亡。
彼時析秋正笑着吃着塊胭脂糕。見那人快步走近,還未來得及讓她將嘴上的點點糕屑抹淨,那人已經立在了她的面前。
來人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良久,終是不動聲色的坐到析春識趣讓出的位置之上。伸出大掌將她嘴角的糕屑抹去。
析秋本還有些愣怔,看着多日未見的他,只覺似乎瘦了不少。正想開口尋問,又被他這一曖昧的舉動弄得很是不好意思。畢竟析春跟硯青都在,這般親暱之舉,還從未在兩人以外的地方做過。
“姐夫!”硯青倒是滿不在乎的嘻嘻一笑。
析春畢竟有些知事了,有些個羞澀的迴避了眼。跟着福了身,低低喚了聲,“姐夫!”
“嗯!”亓三郎輕點下巴。一雙深邃的鷹眼卻緊緊的盯着析秋看着。
析春見此趕緊的給硯青使了個眼色。硯青收到後,終是恍然大悟。嘻笑道:“我才記起還有副花草之畫未作色。姐夫,我就先不打擾了,介時飯食之時。再行陪禮可行?”
亓三郎沒有移眼的點了點頭。析春也跟着找了個藉口匆匆告辭。
待兩人走沒影了,他依然定定的看着析秋。析秋見狀,整個眉眼帶笑輕擡素手,輕撫他有型的冷臉,“夫君,你瘦了!”
“嗯!你也是!”他淡啞低低的聲線溢出,讓析秋的心尖扯動一下。淺笑着搖頭嗔道:“妾身才沒瘦,成日裡光是湯湯水水就已經補得沒邊了。”
這話倒不是假話,明鈺公主爲着讓將來的孫子白胖、聰明、漂亮。從宮中要來不少秘方。每日裡。析秋至少要喝三大碗補湯,每一頓補湯都是有不同補法。再加上湯水之後的飯食,想瘦,哪那麼容易?
亓三郎被她靈動的淺笑,逗得亦是淡淡的勾起了薄脣。將她眉眼仔細的看過幾遍後,這纔將她的纖手拿下包裹於大掌之中。
“依舊瘦,看來補得不夠!”
“難不成要補成豬樣?”
“越發調皮了!”
“咯咯……”
嬌笑聲,惹來他失笑的搖頭,轉了目光向着她將過三月的小腹看去。大掌輕移。緩緩放於她的腹部之上,點了點頭,“倒是大了一點!”
“啪!”析秋嗔怪的拍掉了他的大掌,“不許說我胖!”這些日子以來,真就讓她胖了不少,才三月將過的肚子,居然會胖了小圈。再這樣胖下去,待到生產之時該如何是好?
亓三郎低笑出聲。以拳抵脣的淡咳了一聲,“倒是胖點好。”
白了他一眼的析秋起身,“這一路風塵僕僕,妾身去安排丫頭們擡水給你淨身可行?”
“嗯,我隨你一道!”說罷,跟着起了身。拉着她的纖手向着屋子走去。
析秋見狀只好給在遊廊站着的綠蕪打了個眼色,待看到她下去安排後。兩人這才相攜着進了暖閱。
一進去,亓三郎就將她抱於腿上坐着。析秋也不矯情的緊摟於他的脖子。
“大房之事我聽說了。”
“嗯。”析秋將頭靠在他的懷裡點着頭。
“跟佟府有關?”
“王夫人已經被禁了足。”京中就這般大,重陽那天佟府上空的尖叫。惹得府外行人,鄰里之間,想要裝聾根本不可能。這事兒的第二天就在京都貴圈傳遍了。
析秋擡頭看他,眼中疑惑不已,“我有着蕭衛去暗查過,聽說好像跟謝寧之死有關。”當時她聽到王夫人被禁足,還以爲是佟百里爲着給侯府個說法呢,哪知既是另有其事。
“聽佟府下人說,那日有人將死掉的謝寧給用棉被裹了,扔進佟府偏宅的後花園裡。蕭衛有去那買人的幾家青樓查過。卻並未得到謝寧的任何消息,說青樓並未收過一個名叫謝寧之人?”這事好生奇怪。
還有就是佟百里的反應,謝寧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卻一點也未敢聲張。若說謝寧未去過青樓,那她是不是被佟百里或是王大學士府給暗中接走過?可若是接走了,又如何會被人殺了扔回佟府去?真是太詭異了。
蕭衛去查這事時,佟府的下人們都給下過話不讓外漏。若不是大晚上的抓人逼供,怕還不知道這謝寧有消失過!可如今她又是怎麼死的?跟誰有關?佟百里不願聲張的原因又是什麼?
亓三郎聽她分析着。見她眉頭越皺越深,輕擡大掌將她眉心舒展。
“無須太過思慮,身子爲重。”他淡淡的開口,眼神卻幽深難辯。
析秋點了點頭,摟着他的脖子說了那日去城郊看神婆之事。“我壓根就不信了那婆子之話,是男是女向來由得我們父母決定,焉能是她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亓三郎撫着她的纖背,聽她說得有些個劫後餘生。若不是她不信,怕如今那遭罪的就是她了。
“若當日我有服用那藥。毀了容,夫君,你可會嫌棄我?”她突然仰臉認真的看他。如今的董氏,連着屋門都不敢出。這已經是第四天了,聽說亓容錦只在第二天的早間去坐過一會。這些天來,連着那婷雪院的院門都未曾跨過,更別說慰問安撫了。
“不會!”他將她緊摟,眼神狠戾不已。
“若是我醜得人人都避之不及,看一眼就會嘔吐,你也不嫌?”
“那我就殺光所有害你之人,然後再自戳雙眼。這樣,看不到,心就不會動搖。就不會再有嫌棄!”他說得鏗鏘有力,析秋聽得淚盈於睫。
不管他說得是真是假,至少這一刻她被感動了。緊摟着他的脖子,緊貼於他的胸膛不悅的嘟囔道:“你若瞎了,那還怎麼照顧我?”
“有你作指向啊……”
“夫君!”
“嗯!”她的突然柔喚,讓他挑眉低眸看去。
“我有沒有說,我已經愛上你了?”
愛?這個字眼好生陌生,卻讓他聽得心尖跳動酥麻不已。愛,應該比歡喜更濃!比中意更深吧?他深了眼,摟着她有些難已自持的激動。
良久,才自堵得發澀的喉間緩緩逸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