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殿靜靜的等了良久,洪誠帝卻並未跟析秋多說什麼。只講了個小小的故事。
說以前有一個富家老爺,一共有四個兒子。其中有一個兒子在幾兄弟中最不起眼,也最不得父寵。卻總是以一副和煦溫潤的形象示人。在父親面前,雖得不到賞識,卻懂得知足。父親給予多少他都是一副欣喜接受的表情,除此之外,從來不爭不搶,很是安靜。
卻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在兄弟們接二連三的出事後。他開始變了,不但得了父親的重賞,還暗地裡勾結以前自已哥哥的那些手下。另外,他亦是開始慢慢的暗中掌控住了那個富家老爺的全部家產。勾結父親的身邊人,以期望讓自已的父親,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慢慢的死去。
說到最後,洪誠帝看了析秋一眼,“侄媳你說,這種兒子該不該留?”
“侄媳不知!”析秋趕緊的起身相福。
洪誠帝卻笑着擡手指她,“不實誠,要知道朕最喜你腦子靈活。又知進退。如何如今退得這般徹底了?”
“此來富商家事,外人不可輕易評判。”
“若已累積到其它外人呢?”洪誠帝不給她退縮的機會。雙眼緊鎖於她。
析秋轉眸,對上了亓三郎深邃的鷹眼。明媚一笑,“臣婦乃婦道人家,身家安全自有夫君相護。”
亓三郎眼帶笑意的轉眸與她對視。兩人相顧而笑的有愛畫面,讓洪誠帝看得有些牙根癢癢。
“也罷。此事,朕自有定奪。今兒將喚你們來,怕有人要心急了。”
“是!”亓三郎和析秋皆恭首敬答。
確實有人心急了。待析秋跟亓三郎從長生殿出來時,就見那總管對他們使了個眼色。只見一小宮女見他們出來後。已急急的自一旁的牆角閃走。
“是樺貴人宮中的宮女!”
析秋跟亓三郎相視一眼。雙雙笑含笑的出得宮殿,坐上步攆向着棲鸞宮而去。
跟明鈺公主一匯合。就見她急急從錦凳上起了身,“聽說你皇舅舅醒了,招見了你們?”
“是!”知她想問什麼。析秋趕緊的走上前去挽了她的胳膊,“婆婆放心,皇帝舅舅定會洪福齊天,雖有些小小的虛弱,但精神頭兒還好。”這話可不是假話。
明鈺公主卻只當她是在安慰自已,不過能醒,總比昏着要好。是以,她跟着輕嘆一聲,心中卻是緩了幾緩。
“你皇帝舅舅可有說些什麼?”坐在上首的皇后,一臉慈愛詳和的看着析秋問道。
“有啊!”析秋抿嘴而笑,見皇后揮手讓人賜坐。析秋則福身謝過後,落坐於明鈺公主的身後。
亓三郎見此,隨一個拱手稱軍營中還有要事要處理,怕得先行一步。
皇后含笑的允了他退下。析秋卻是緩緩的笑道:“皇帝舅舅給我們講了個故事。”
“哦?”
“是一個富商跟兒子的故事!”析秋絞着絹帕捂嘴笑了聲。隨慢慢的將那個故事講了出來。
末了,她笑看着皇后,“皇帝舅舅問臣婦這種兒子該不該留。這種不存在的事兒,要如何去評?臣婦當時就愣了呢。”
“確實不好評。”皇后笑着點頭,隨給了身邊管事麼麼一個眼神。待那麼麼步了出去。皇后又跟着她們說笑了幾嘴,待看到皇后再次端盞後。明鈺公主趕緊的攜了析秋起身,曲膝行禮,退出了棲鸞宮。
待她們一走,那管事麼麼就走了回來。
“如何?”
“已經傳了出去。”
“嗯!”
……
車至宮門外時,意外的,亓三郎居然在那等着。
待他上了車,析秋趕緊的要將手中的手爐給他。見他推手拒了,只得挪身上前靠近他幾許。
“我身子上有涼氣,你隔遠一點。待暖了再來。”
站那般久,能不有涼氣麼?析秋心疼,伸出素白之手。硬要拉了他的大掌。見他衣衫雖有被雪浸溼,但手好在乾燥溫和。倒也放了心。以豐宏圾。
隨又將在皇后宮中的事兒跟他說了,“我這樣說可有錯?”
“早晚要有一遭,想來今上也想以此來逼迫一下吧!”他大掌在桌上的碳盆上烤着,嘴裡卻不鹹不淡着。
析秋點頭。洪誠帝給她講的故事,說什麼讓她評判,不過是想借她的口嘮嘮兩句罷了。從來婦人之口最是長舌,也最難守住秘事。
“能跟我講講太子之事麼?”
“嗯!”他淡淡的輕嗯道:“待這事兒過後,大意就明顯了。”
析秋不滿看他。他卻淡勾薄脣的笑看了她一眼,“你若願猜,倒是可給你一條線索。”
“什麼?”
“秋山之行的那第二撥人是太子之人。”
析秋愣怔住,而身邊之人的眼神卻驀地深寒不已。
“太子他……”亓三郎伸手作噓,聲音冷徹寒骨,“不管他想怎樣,都休想!”
……
東宮
聽着線人來報之事。明子戍眼深幾許,“故事?”
“是!”
“什麼故事?”
“倒是沒聽太全,只說是一個富家老爺跟四子之事。聽說後來皇上還請侯府的三少奶奶評判。”至於評判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明子戍着那人退至一邊。又傳來了謀士相問,“各位先生可能猜出一二?”
“大意應有兩種。”有人拱手出列。
“哦?”
“一種是今上自知時日不多,想從旁人口中多聽些太子平日裡的表現。想多得個人的肯定,來再次確認心中傳位之人。”
“那第二種?”明子戍蹙眉。
那人卻沉吟一下,隨答道:“這二種,便是今上有查覺到了什麼。”
見太子眼神沉了下去,那人又道:“不過第二種卻有待推敲。要知道,這種事,向來保密。那侯府三少奶奶是一婦道人家,憑得再是聰明,今上也不可能將此事拿與她說。要知道,婦人之口最是難守!”
明子戍點頭,卻又覺不能以猜測定論。隨轉首又問向那線人,“父皇的病進展如何?”
“太醫院的藥一直開着,從昨兒昏迷後也斷斷續續的吃着。倒是沒有停歇半分。”
“既是如此,就多喂點!不能減了藥性。”
“奴才明白!”
“嗯!”明子戍點頭。想着今兒個的一切,心頭隱隱的有些不大舒服。跟亓三郎對話,讓他有些思量不透。當時他的眼神變化太大,還說父皇有着他查秋山行刺的紕漏。既是無礙了,那麼是不是證明他有查到什麼?
想到這,明子戍眼神深眯起來,若真是這樣的話。父皇可就不能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