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本奶奶的事,既是讓慶王妃掛懷至此。當真是罪過!”析秋看着那劉麼麼笑道:“這個歉意誠心太大,本奶奶怕收不起!”
劉麼麼沒想到她會如此強硬。犀利的眼神看了析秋一眼,隨着人將帶來的人擡了進來。
彼時外面守着的慶王府婆子,將兩俱打得面目全非,全身鮮血還在往外冒的一男一女給擡着扔了進來。
析秋眼深一下。
藍衣則命着人將屏風擡來隔斷。
劉麼麼見上首那個婦人依然淡定的坐着。眼神更加犀利。“這二人,一位是關了明郡王的賤奴小廝。另一位便是帶錯路的那個新人婢女。爲着替三少奶奶和明郡王爺出氣。慶王爺命着行杖責的婆子們,將他二人各大了五十大板。如今這一口氣剩着,是專程讓她們上府來給三少奶奶和明郡王爺陪罪的。”
“你個老虔婆,郡王府在哪?這又是哪?陪罪就陪罪,扯着郡王府一起。你這是何居心?”藍衣在那有些忍不住的插腰怒吼起來。這話說得,讓人心裡不舒服之極!
劉麼麼看着析秋眼露不滿,“貴府的奴才子既是比奶奶還要來得威風。好大的架子。這種騎着主母脖頸的奴才,三少奶奶也忍的了?”
“你個老婆子說的何話?”藍衣氣得漲紅了臉,“看本姑奶奶今兒不撕了你的嘴!”說罷,擼了袖子就要走將下去。
“藍衣!”析秋喚她。“打狗也得看看主子是誰!”
藍衣頓住,立時恭首垂立在那裡,“是!”
劉麼麼有些氣竭。看向析秋的眼深突然有些不善起來。
析秋則勾了勾嘴角,“我這人向來不喜不平之事,帶出的身邊人自然也就隨了本奶奶。不喜。就得踩上一踩。不然,越發發賤!”送上門的,不踩白不踩。
劉麼麼聽罷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析秋則指着那個婢女道:“既是將人送來了,也處置好了。那本奶奶就好心再送最後一程吧。綠蕪!”
“婢子在。”
“着人將她拉下去,好好的伺候着走最後一程。”
“是!”
綠蕪下去着了婆子前來將人擡走。析秋則給藍衣使了個眼色。
隨又轉了頭笑着對那劉麼麼道:“本奶奶雖與明郡王妃是摯交。但與郡王府卻無半點關係。既是有得罪明郡王府,麼麼還是將門找對纔好。以着麼麼的年歲,應該還不到告老還鄉的年紀。”
這般赤裸裸的諷刺,讓本欲來逞逞威風的劉麼麼很是氣憤。雖是如此,倒底不敢逾越太多。如今的慶王犯錯。連着容妃都在皇上面前收斂不少,若再傳出點什麼不好的消息。牽扯擴大就不好了。
想到此,劉麼麼起身一福,“三少奶奶說是。老奴當真有些個糊塗了。不過是聽人議論過兩嘴。說是三少奶奶有幫着明郡王妃懲過刁奴……”說到這,她故作歉意勾嘴一笑,“不想既老奴誤會了!”
藍衣在那聽得柳眉豎倒豎,插了小腰又想罵了人。析秋趕緊擡手阻了她發怒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麼麼這話今兒說了也就罷了。頭回我也就不計較了。若再有下次,本奶奶少不得要請皇帝舅舅做個主了。”
明裡暗裡指着她跟明郡王有一腿,這是非得坐實讓他們沒了名聲不成?
劉麼麼一聽她擺出皇上。立時就福身下去,自打了一下嘴巴,“老奴嘴欠,還請三少奶奶不予計較的好。”
析秋淡眼看她,沒有說話。
藍衣見狀立時的插了腰蔑道:“我們少奶奶可沒那麼多的閒功夫跟你在這磕牙。既然還有那要事兒,那就趕緊的走吧!在這累着了我們少奶奶。少不得慶王妃又得鬱結了。”
劉麼麼暗中咬牙。析秋則直接起身,對她含笑點了下頭。轉身便向着內室處走去。
“去將沈鶴鳴請去郡王府,讓他將那一口氣的小廝救過來!”既要鬥,就讓他們鬥去。
藍衣點頭。將她送進內室後。便出去攆了那婆子。隨又去找了沈鶴鳴。
……
晚上,析秋跟亓三郎說起這事。
他則是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想讓明郡王跟慶王鬥?”那關明郡王的小廝少不得知道點慶王什麼事。既是讓沈鶴鳴去救……
析秋並未辯駁,“既是要爭位之人。送個知情人給他,不好麼?”
亓三郎輕撫她的青絲,“今上如今正值頂盛。”如今談爭位,有些言之過早。
析秋擡眼看他。他爲什麼不爲明郡王說話?
亓三郎低眸看了看她,“容妃娘娘既是拿着下人來替,又拿着慶王妃的病來擋,想揭過去。沒那麼容易。”
析秋看他。亓三郎則摩挲着她的纖手,“雪災期間,爲得糧食。慶王的親信去往南方運糧。爲着幾兩銀子的貪婪,既是將那賣糧大戶給打死了。仗着這層關係,知縣既是不輕不重的將此事給揭了過去。”
析秋看着他,好笑的將頭靠在他的懷裡,“你這是要摻慶王?不怕今上對你不滿?”落井下石。抓着機會報復皇帝的兒子。他到是敢!
“既是一聲舅舅叫着,總得讓我出口氣不是?何況我並未編謊!”他眼深如墨的看着她道:“介時着母親去跟皇后娘娘敘敘。子煜亦是很久未進宮陪着帝、後用飯了,想來應是想他得慌。”
這個腹黑!析秋搖了搖頭,“你不怕慶王記恨?”
“爺也恨!”他勾着淡薄的脣,說得不輕不重,可眼中的冷眼卻突然凌利不少。析秋則笑得明媚,“妾身是不是要謝謝爺?”
“無須,養好身子。爲爺生娃就好!”
“……”
慶王又挨批了。不僅如此,連着雪災時立的功勞也從功勞榜上下了下來。只因他心術不正。急於求功,既是縱容手下是非不分,殺人搶貨。讓帝皇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不僅剝了他所有執掌的職權,還降了容妃一級。只因她維護兒子,既是用着自已的身份去欺壓道歉。
如今的慶王府,就跟當初的明郡王府一樣,門可羅雀。經過這一出,恆王成了一家獨大。不過明郡王這個後起之秀,大有後期追趕的之勢。
彼時析秋聽罷,只淡淡的點了點頭。讓春杏替她裹了丹蔻。
想着這兩天明鈺公主常去宮中哭訴。明子煜連着去陪着帝、後吃了好幾頓飯。洪誠帝大概也覺得若不給亓三郎出這口氣,明鈺公主就會天天去哭。自個兒的小兒子也會越來越疏遠他吧。
綠蕪將一盤洗好的紫紅葡萄端了上來。藍衣則掀着紗簾進屋,給析秋使了個眼色。
析秋拿着包裹好的手,用着銀簪叉了一顆剝皮的葡萄送進嘴裡。入口清香甜潤,着了綠蕪跟藍衣兩人也來嚐嚐。末了藍衣又給正在包指甲的春杏塞了一顆。
待兩手包完。析秋也那葡萄賞給了綠蕪跟春杏,讓兩人先行下去。
藍衣這纔拿着絹帕擦了指上的甜汁,跟析秋說起事兒來。
“倒是個藏的深的。以前未發現,如今看來,怕是那邊的心腹。”藍衣將絹帕別進腰間,“婢子去過郡王府打聽過。彼時門房有慶王府的人來送花帖,她有趁着溜空去那邊恍悠過一圈。這慶王府的人看到,自是多問了一嘴。郡王府的門房也是有點問題,這樣一來二去,自是知道少奶奶也在郡王府了。”
“你那天拉肚子,是真着涼了?”析秋邊聽她說邊點了點頭。隨問了那天之事。
藍衣有些個憋屈,“到如今都未發現蛛絲馬跡,也不知是不是她。”
析秋笑了,看着她有些個玩味。“這也怪不得你,誰讓她一向乖巧知事呢?”以腸上扛。
既是半點也未表露。以前的柳俏至少還有心思。可這個花卉卻裝得太過知趣。
本以爲自已連着敲打紅菱和柳俏讓她能記點心,收了不該有的心思。如今看來她的心思可不是在當主子這方面上。既是個忠僕,這樣一來倒是好不辦了。
那天在慶王府,她只是拉了綠蕪一下,只說句別多管閒事。這種事無法定性。藍衣也找不到下藥的證劇。看來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藍衣見她沉思,只覺得有些個不爽快。“要不婢子下點藥,將她……”
析秋看她一眼。藍衣放了捂嘴的手。見她有些個頹廢,析秋則翻了包着的指甲看了看,“既是不忠之人,留着也是無用。在暗中慢慢盯着,看她是如何將消息傳出去的。落實了才行動手,不能錯冤了人家!”
“是!”
……
慶王府遭了這般大的打擊,自然是落了一些人的利益。這裡面有直接利益的,當屬了佟府了。
佟百里在外院書房有些個皺眉。如今的慶王已經被今上罰了不少,連着手中的權利都給剝了個一乾二淨。
當初初罰時,只是讓明郡王代管兵部。可如今是全權交給了明郡王管。明郡王也由此順勢起復不少。
這樣一來,六部,明郡王就管了禮部、戶部、和兵部三樣。
想到這,又想起如今起復的另一個女兒。如今的亓三郎大有聯手明郡王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將慶王打擊得如此之慘。
想到這,他眼深一下。回到後宅主院找了王夫人商量着這事。
王夫人彼時聽了,利眼瞪了他一眼,“你說的這話是何意?”
佟百里不耐的甩了甩衣袖,“如今這個形勢,我們得做兩手準備。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他深眼看了她一眼,“不然岳父跟我們的心血介時說不得都得功虧一簣。”
如今明郡王起勢,恆王獨大。若還投在慶王身上,彼時若能跟明郡王一樣,能起復倒好,若是起復不了?陪了這般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到頭來卻成全了另一對手,介時可不就成了竹籃打水?
王夫人一臉鐵青,他這是想做了牆頭草?
想到這,她冷哼不已,“你這是看你親生女越發富貴了。這是想討好了那邊?”
“婦人之見!”佟百里咬牙青了臉,“朝政之事,如何拿了這等小肚雞腸來看問題?我是想讓你找岳父舅兄探探路。若是彼此能得統一意見。介時少不得要一家人坐下來談談以後之路。”
王夫人暗着臉色絞着絹帕,“你也別唬了我。我就這一個親身女兒。焉有不幫之理?”
“沒說不幫?不過是走個寬路!”
“佟百里!”王夫人低吼,“你的寬路,有可能讓我的女兒成了犧牲品。”
佟百里甩着衣袖,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以爲就我這般想?若慶王再這般被壓下去,慶王府裡的那些個官員送去的侍妾,哪個不是自已的親生女?爲了家族以後的繁榮。一個女兒算得了什麼?”
說到這,他哼笑。“介時就算我願幫着。憑着我一小小同知,能翻出多大的花樣?大學士府可不只謝寧一個外孫女。若慶王倒了,再不選了邊靠,介時若立了新儲上去。你以爲誰又能好過多少?”
王夫人臉色鐵青。佟百里見他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今晚我去青枝處,夫人你也好好想想。”說罷,轉身欲走。卻在門口掀簾時又停了下來,“連着皇室公主都無法選擇和親的命運,又何況世家大族。爲着一人犧牲整個大家族,放眼整個大越,怕沒人甘願這般做。”何況這個女兒只是個側妃?以後若無起復,也不過是棄子一枚。
話落,佟百里亦不再看她。掀了簾直接就走了出去。
王夫人坐在那裡,捏着絹帕的手指早已泛起了白意。臉上青白一片,只覺得事情,爲何就沒有照了她當初設想的再走。
“爲何會這樣?爲何會這樣?”她頹廢的坐在那裡,口中不斷喃喃,眼神陰暗不明。爲何一步錯,步步皆是錯了?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