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和東方泓有來往?”
楚曜從宮裡出來,遠遠的就看到東方長泓站在榮親王府馬車前,和時芙昕交談的畫面。
時芙昕等楚曜上了是馬車,便將暖手爐塞給了他,然後才道:“東方泓的背景你知道嗎?”
楚曜‘嗯’了一聲:“他和明國公府是一個祖先,他應該叫東方長泓,和東方長卿是一輩的,不過他爲了隱瞞身份,將名字中的長字給去了。”
時芙昕:“沒其他的了?”
楚曜看着時芙昕:“怎麼,他還有其他的身份?”
時芙昕:“他是海龜幫幫主,和六皇子一塊墜樓的那個海盜,就是他的弟弟東方長楓。”
楚曜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你怎麼知道這個的?”
時芙昕淡笑道:“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路子。”
楚曜看着時芙昕,他知道時六的消息來源主要是靠菸袋子獲得,可東方長泓的情況就是監察司都沒查到,他不相信菸袋子比監察司還要厲害。
所以,時六還有別的消息來源。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要讓我些什麼吧?”
時芙昕笑着摟住楚曜的手臂:“知我者相公也。”說着,面色也嚴肅了起來,“我發現了一件事,明國公府應該是投靠了太子。”
聽到這消息,楚曜是又驚又震。
驚的是,時六知道的消息竟比他這個監察司指揮還多;震的是,明國公府自太祖以來,從來都是中立派,投靠皇子這種事從沒參與過。
“你確定嗎?”
時芙昕搖頭:“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覺,你可以想法子調查一下。”
雖沒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楚曜還是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準備回府後就派暗衛去調查。
時芙昕看着楚曜:“如果明國公府真的投靠了太子,那麼東方長泓十有八九也會被要求效忠於太子。”
“宮宴上,東方長泓和胡芯蕊、杜梓璇交談甚歡,加上都是從南海來的,天然的比京城其他勢力更親近。”
“他們三人,一個有船,一個有糧,一個有運輸渠道,要是聯合了起來,那將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勢力。”
時芙昕抓緊了楚曜的手臂:“我們不能讓東方長泓爲太子所用。”
楚曜看着時芙昕:“你是不是過慮了,胡芯蕊和杜梓璇都是精明之人,未必會和東方長泓聯手。”
時芙昕搖了搖頭:“剛剛東方長泓過來找我,是想拉攏我,你知道他是用的什麼理由嗎?”
楚曜沒說話。
時芙昕:“他是打了龍氏傳人之後的旗號。”
楚曜神色一怔:“你是說胡芯蕊和杜梓璇是”
時芙昕點了點頭:“我猜測,胡家和杜家都是龍氏傳人之後。要不然以胡芯蕊和杜梓璇的精明,是不可能對才認識沒多久的東方長泓那般投契的。”
“你是沒看見,在宮宴上,三人的言笑完全沒有商人之間的虛假和客套,周身都散發着找到家人的喜悅。”
楚曜有些愕然:“沒想到,你觀察人竟這般的仔細。”
時芙昕笑了笑,用手指了指眼睛:“練武之人目力都是很強的。”主要是有精神力的加持,她能清楚的看到每個人的微表情。
“我也聽過不少有關龍氏傳人的傳聞,知道他們都是十分信服文德皇后,文德皇后死了,那份信服很有可能會轉移到東方家身上。”
“別人想拉攏胡芯蕊、杜梓璇很難,但是作爲東方家後輩的東方長泓卻有很大的機會。”
楚曜皺了皺眉:“若真是這樣,那就只能除掉東方長泓了。”
時芙昕再次搖頭:“不,這不是最好的辦法。”
“明國公府之所以能要求東方長泓爲太子做事,憑藉的是東方家的家族榮譽,可若是讓他知道,他一直效力的家族殺了他弟弟,你說他會如何?”
楚曜雙眼一亮。
時芙昕笑看着楚曜:“東方長泓入京之後,一直在調查他弟弟的死因,東方長楓的屍體不是一直在監察司嗎,東方長泓十有八九會密探監察司,到時候,你將守衛安排得鬆懈一些,讓他見到自己的弟弟。”
“東方家的人肯定對東方家的手段更爲熟知,東方長楓中的毒並不常見,也許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東方長泓和明國公府徹底撕破臉。”
楚曜:“可是,就算沒了東方長泓,明國公府也能派出其他人去拉攏胡家和杜家的。”
時芙昕搖頭:“不,東方家的其他人是無法取代東方長泓的。”
“胡芯蕊和杜梓璇進京的時間跟我家是差不多的,可這些年他們從未主動和明國公府接觸過,可見他們對明國公府是一直在觀望的。”
“東方長泓之所以能降低胡芯蕊和杜梓璇的戒備,一是東方長泓來自南海,我想他們三家應該早就有過合作了,就算沒有合作,因爲同在南海,估計也是知道彼此存在的,對對方的風評多少有些瞭解。”
“因爲了解,就能更好的掌控風險。”
“二嘛,就是身份問題了。”
“東方長泓是商人,商人和商人相互來往,這胡家和杜家常做的,不會讓他們有過多的擔心。”
“可要是面對的是東方家的其他人,那身份可就不對等了。明國公府是權貴,胡家、杜家是商人,面對權貴,商人天然的處於弱勢。”
“我可聽說過,龍氏傳人之後曾被權貴打壓迫害過。”
楚曜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東方長泓真的密探監察司,我會放他進去的。”
見楚曜給出了想要的答案,時芙昕頓時粲然一笑:“對了,查找太后背後野男人的事情也不能停下來。”
楚曜看着她:“皇上身體還康健扳倒太子,對大皇子未必是一件好事。”
時芙昕默了默:“你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楚曜愣了愣,不知時芙昕爲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了,雖然不明白,但不妨礙他開口:“當然是真話了。”
時芙昕揹負雙手,踱步走了起來:“我這麼積極的要扳倒太子一黨,是因爲我已經和太子一黨徹底撕破臉皮了,他們不倒,我就隨時可能要倒黴。”
“你所以爲的是爲了大皇子,只佔了一點點的原因。”說着,伸出手,掐着食指比了一個‘丁點’的動作。
楚曜愕然的看着時芙昕,他一直以爲時六和太子爲敵是爲了大皇子。
時芙昕走到楚曜面前:“大皇子要做什麼,得他自己主動,我作爲他的師父,可以從旁提供一些資源和幫助,但絕對不會爲他衝在最前頭的。”
楚曜:“.這樣的話,你別對大皇子說,他會有想法的。”
時芙昕哼笑了一聲:“怎麼,就因爲我是他的師父,我就該燃燒自己成全他?真是想得美!”
楚曜看着時芙昕,有些出神。
從君爲臣綱的倫理來看,時六的想法無疑是十分出格的,哪怕是從師徒情感出發,也是有悖於親情倫理的。
可是看着對這些都不屑一顧的時六,他又覺得她是這麼的鮮活和真實。
東方長泓對時芙昕並不信任,但他同樣也不信任明國公府,所以,冬至宮宴後的第五天,東方長泓親自帶着幾個心腹夜探了監察司。
因爲楚曜的放水,東方長泓順利的進入了冰窖,順利的看到了東方長楓。
確實如時芙昕說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東方長卿一直佩戴在身的毒藥,作爲南海東方家族長的東方長泓是知道的。
東方長楓中的毒,是東方家的族人花了大價錢從西域買回來的,見血封喉!
東方長泓無聲的看着已經死去的弟弟,心中對明國公府的恨意和怒火蹭蹭往上漲,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殘留,他真的恨不得立刻衝到明國公府要了東方長卿的命!
在冰窖中站了兩刻多鐘,東方長泓才陰沉着臉離開了。
他一走,楚曜就收到了消息,隨即又轉手告訴了時芙昕。
時芙昕知道後,嘴角勾了勾。
有東方長楓的死在中間,她不信東方長泓還會爲明國公府做事。
果然,三天後,時芙昕去紅顏笑查看賬本,剛進店就被侍女告知,東方長泓在包間裡等她。
“東方老闆找我有事?”
看着笑吟吟走進來的時芙昕,東方長泓面無表情的直接開門見山:“你那天告訴我長楓的死,是想和我合作吧?”
“好,我答應你了,一塊和你對付明國公府。”
時芙昕聽後,搖了搖頭:“東方老闆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個商人,不喜歡攪合進權力的爭鬥中。”
東方長泓一下就怒了:“你耍我玩呢?”
時芙昕:“別這麼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呀。”
“我們是商人,商人嘛,當然是進行商戰了直接和權貴硬碰硬,就算是鐵頭,估計也要撞得頭破血流吧。”
聽了這話,東方長泓冷靜了下來,略微一沉思,就明白了時芙昕的意思,當即看向她:“難怪短短十年的時間,時堂主就打下了那麼大一份家業,你這是想一箭雙鵰呀。”
明國公府是有商人依附的,幹掉這些商人,就相當於幹掉了明國公府的錢包。
再來,太子可是有皇商支持的攪合這些皇商的生意,也能間接的對付明國公府。
時芙昕笑了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每次出擊,當然是要以最小的付出博最大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