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說實話,其實今天晚上在白狼河橋頭,一旅長杜剛到是沒怎麼虛報名數。

本來呢這虛報名數的事情在以前杜剛的確是沒少幹過,可這也不僅僅是杜剛,或者說不僅僅是東北軍,全國各地的軍閥部隊裡,虛報名數這個絕技是一直是各級軍官的看家本領。

打仗的時候,打死十個敵人,他就敢說成是百個,打死百個他就敢說成是千個。爲的就是多領軍功,多拿賞錢。而死亡人數也是如此,死了一個敢說十個,死了十個敢說百個,爲的是多拿撫卹,終飽私囊。至於那些被報了死亡卻實際上沒死的士兵,就直接改了名字算是新招進隊伍的新兵,只要長官不說,下面的小兵誰敢亂嚼舌頭?

而於少強身爲堂堂一師之總參,要是連這點貓膩都不懂,他這總參的位子能坐得穩嗎?因此上,杜剛說自己傷亡過半,於少強根本就不信,這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今天這事,卻是於少強真的誤會杜剛了,杜剛今天晚上來到白狼河橋頭,也是一心想要打鬼子的。不管十二師是一個什麼樣的部隊,可軍人的本質卻是永遠也不會變的。這些人大半都是東北人,鬼子佔領的是自己的家園,殺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真的有機會打鬼子了,又是佔着地利的阻擊戰,誰不奮勇殺敵呀?

杜剛對於今天晚上的戰術安排還是心裡有數的,他帶着一旅的兩個團在橋頭阻擊敵軍,而二旅長則在師長張奉直的親自帶領下,在錦同公路節節阻擊日軍援軍。所以杜剛認爲,真正能夠到白狼河橋頭的敵軍部隊,肯定全是疲兵,自己這邊正是以逸待勞,鬼子哪會是自己的對手?

這白狼河橋有五里長,杜剛從橋身過半開始安排阻擊點,一共安排了三個,分了三個排過去,大隊人馬部在橋後隨時支援橋上的部隊。爲防鬼子的步兵過河,又在河堤上面安排了一個機槍連,再讓工兵多埋地雷,鬼子的步兵就算過來了,也炸他孃的。

如果說杜剛真是個草包肚子象趙震那樣的話,他也坐不上旅長的位子,這小子打仗還是有一套的。這些安排在初時立刻見功效,鬼子的前期增援部隊在杜剛的奮力阻擊之下,兩輛坦、三輛軍車全都在橋上報廢了,甚至一旅的一個連長還趁機帶着士兵衝地去搶了一門迫擊炮回來,樂得杜剛連連叫好。

儘管白狼河的河面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層,可是裝甲部門不可能從橋面通過。並且戰前丁雄的猜測完全沒錯,鬼子就算死傷太重也不敢炸橋,一旦這白狼河橋要是斷了,鬼子通往熱河的補給線也就斷了。熱河的鬼子哪有時間等同昌這邊再修橋啊?

今天這一仗說是同昌爭奪戰,更準確的說就是補給線爭奪戰,爲了熱河戰場上的勝利,鬼子是絕不允許錦同公路有失的。

所以錦州的鬼子這一次真的是大兵壓境,重兵增援,幾乎把能派的部隊全都派了出來。除了上千的鬼子兵之外,還有數千錦州城裡的僞軍部隊,黑壓壓的一大片,把橋頭堵得嚴嚴實實。

可無論援軍有多少,白狼河橋就這麼寬,鬼子兵明知道添油戰術是兵家大忌,可同樣無可奈何,只能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往橋上衝。而對面杜剛只需要安排兩個連的人在橋上架起機槍阻擊敵軍,鬼子與僞軍便象割麥子一樣成片的倒下。

等到鬼子以坦克開路衝上橋時,十二師的武器說到底還是比第八師強得多,杜剛讓火炮支起,一聲令下亂炮齊發,鬼子的坦克被炸斷了履帶,停在橋上進不得退不得,反倒攔住了後面援軍的前進。

鬼子指揮官氣得哇哇怪叫,又命令步兵踏冰而過。這一下又中杜剛下的懷,河堤上面杜剛已經令機槍連一字排開,想那冬日的河面無遮無擋,鬼子兵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找不着。河堤上的機槍手連瞄都不用瞄,只要大概的掃過去,鬼子就死傷連連。

鬼子兵就算再悍不畏死,可終是血肉之軀,軍事素質強也擋不住子彈咬肉啊。不多時,白狼河橋上橋上屍橫遍野,連冰面都給透紅了。而冰面太冷,不多時又結出了紅色的血冰,甚至將一些屍體都給凍住了,那情形就連杜剛自己看了也覺得有點齒冷。還好自己是阻擊方,要是換成自己與鬼子異地而處的話,自己是說啥也不能讓自己的兄弟這麼上去送死的。

這仗一開始的時候,杜剛的部隊幾乎是沒有壓力的,有槍有炮有阻擊點,陣地就這麼大,雙方都無法展開,所以杜剛命令部隊輪番上陣,到有一大半在後面圍着火堆取暖,有說有笑。只說人家第八師的丁參謀長真是打鬼子的好手,看人家這安排,咱十二師這不是在這白撿便宜嗎?

然而杜剛和他的部下沒樂多久,鬼子的援兵源源而至越來越多。並且同昌城裡的橫山肯定在不停的給錦州方向發報,錦州的守備司令肯定也是心急如焚,這同昌要是丟了,影響了熱河戰局,錦州的守備司令也擔不起責任。所以鬼子兵雖然死傷極重,但卻越發的瘋狂起來。甚至明知是死也踏冰而過,以血肉挺着機槍的子彈,以雙腳硬趟河岸上的地雷。儘管杜剛下過令,讓工兵把地雷埋得越多越好,但在戰鬥打響了兩個小時以後,河岸上的地雷卻被鬼子踩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機槍連還能有效的阻擊鬼子步兵。

“不對勁啊。”杜剛拿着望遠鏡往橋對面看了看,黑暗當中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然而對面黑壓壓的一大片,高高矮矮有坦克有大炮,杜剛的心裡可就覺得有點沒底了。這二旅的人到底還有沒有在阻擊,鬼子的援軍來得可是比以前快多了。

一邊的副旅長看了半天也有點沒整明白:“旅長,你看看,剛又過來一支鬼子部隊,得有一箇中隊的人吧。你看,好象一點傷都沒受啊,這二旅不是沿途阻擊嗎?這一個中隊的鬼子咋一點損失都沒有?”

“怕啥?二旅幹不了的活,咱們幹那。”杜剛到是不服氣,平常他和二旅長就不太對付,今天這仗打下來自己到是要拎着鬼子的人頭,讓二旅長好好難堪難堪。

可杜剛心裡是這麼想,但鬼子的進攻可漸漸的讓杜剛有點頭疼了。又打了半個小時,橋頭上面的幾個阻擊點已經全被鬼子壓下,現在杜剛的人馬全都集中在橋頭堡的位置,這橋頭堡要是再丟了,鬼子的大軍可就衝過來了。現在鬼子的總兵力比杜剛還要多,一旦衝過白狼河橋的話,就是十個杜剛也頂不住鬼子兵。

“命令兄弟們,給我頂住,無論如何不能讓鬼子過橋。”杜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鬼子是動真格的了,自己要是頂不住這裡,後面的於少強,於少強後面的同昌城,城裡的第八師不全得完嗎?

這麼大的責任連張奉直都擔不起,給於少強的電報上寫了個“相機行事”,可於少強敢相機行事,杜剛敢嗎?他一個小小的旅長,要是臨陣脫逃的話,那就是死路一條。想到這裡,杜剛親自抄槍在手帶着警衛連也來到了橋頭堡不遠的地方,口中大喊:“兄弟們,全師的臉面就都在咱這呢,有誰的爹孃老子是死在鬼子的屠刀下的?自己在心裡算算帳,今天咱要是後退半步,對得起死去的親人嗎?”

杜剛這麼一喊,立刻激起了部下的血性,士兵們齊發一聲喊,長槍火炮打將出去。一個連長甚至帶着人還打了個反衝鋒,鬼子的部隊又在橋上丟了十幾具屍體後,倉皇后退。

這一邊杜剛纔鬆了一口氣,正趕上於少強派傳令兵來問戰況,杜剛這纔來了一句“傷亡過半”,問問於少強到底怎麼辦?

可傳令兵一去沒了回信,鬼子兵越仍然繼續壓了上來。橋上的面積太窄,鬼子的兵力無法展開。於是更多的鬼子步兵開始踏冰而過。白狼河的冰面上已經堆積了不少的屍體,鬼子兵索性就以這些屍體爲掩護,一點一點的往河堤上摸了過來。

機槍連的連長一看不妙,連忙派人請杜剛往河堤上增兵。杜剛知道河堤要是丟了,這橋守不守也沒啥用了。於是又派了一個營的士兵在副旅長的帶領下去增援河堤,確保不讓鬼子的步兵過河。

但是戰爭已經不象初時那麼樂觀了,一開始的時候藉助地利,一名東北軍的死亡少說能換三到五名鬼子部隊的減員,但是當鬼子的坦克越來越多的開上橋頭之後,傷亡的比例正在向一比一接近。

杜剛深吸一口冷氣,回頭往同昌城的方向看看,那裡的炮聲仍然在響起。城裡是第八師的人正在與橫山交戰,城外是於少強在炮轟東門,就目前看來還沒有結束戰鬥的可能。那麼自己唯一能作的,就是死守橋頭,不能讓鬼子的援兵過去半個。

可想歸想,事實上鬼子兵上橋的越來越多。鬼子接到的也是死命令,援助不了同昌,鬼子的指揮官照樣吃罪不起,所以今天晚上無論傷亡成什麼樣,只要還有一個鬼子兵活着,就必須進同昌城。

“來人,來人。”杜剛將傳令兵喊了過來,“告訴於總參,我們這裡要頂不住了,問問能不能把大炮借幾門過來。還有,實在不行的話,問於總參咱能不能炸橋?”但“炸橋”這兩個字一出口,杜剛心裡也咯蹬一聲,炸橋是容易,鬼子的坦克軍車也全過不來了,但回頭自己的部隊往哪跑?於少強帶着的可全是大炮啊,橋要是斷了,這些大炮也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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