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因爲與鬼子交火,三保營被鬼子的大炮轟倒了十幾間房子,樑丹讓李金鏢組織人給老百姓蓋房子,又讓楊花腸兒和林子清過去幫忙。
修房子的事到也順利,獨立團的人大多本鄉本土,尤其是李金鏢的部下大半都是劉龍本地人,說是幫助百姓,實際上也都沾着親帶着顧,幹起活來格外的賣力。
修房子的時候,林子清便認識了三保營的老姚家,尤其是對姚家的二丫頭格外上眼。這林子清也老大不小的了,名義上他是李金鏢的師弟,那是因爲入門晚,年紀可不比李金鏢小。等見着姚家二丫頭之後,林子清這心眼可就活泛起來了,總找機會往老姚家去。
別看楊花腸兒別的事沒心眼,卻就對這種事上心,知道林子清是瞄上人家二丫頭了。本想保這個大媒,再一打聽卻聽說姚家二丫從小定的娃娃親。楊花腸兒雖然腸子花花,但真要是褲襠裡面憋不住了,他寧去逛窯子,也決不幹那欺男霸女的事。因此上,就勸林子清打消念頭,別壞了人家的娃娃親。
不想林子清在這種事上卻也是個死心眼,也不怎麼聽杜玲玲講,在關裡北平一帶,現在都時興自由戀愛,又啥男女平等一類的事情。林子清這一下子長是逮着理了,天天跟楊花腸兒耳朵邊唸叨自由戀愛這事。
尤其是前兩天動劫了那林的車隊,林子清悄悄的藏了一隻珠花,過後拉着楊花腸兒硬把老姚頭請到了劉龍臺的民居里,擺下酒宴。一邊說着自由戀愛,一邊把珠花往老姚頭的手裡塞。嘴裡說着,這珠花可是皇宮大內的太后娘娘的東西,別看巴掌大的玩意,拿到奉天的話少說值一所裡外三進的大宅子。只要老姚頭同意把姑娘嫁給林子清,這珠花就算是聘禮了。
老姚頭本來有一子一女,大兒子年初進同昌城賣山貨,自此以後再沒回來。聽同去的人說,是被鬼子抓了當勞工,放到北山頭去修炮樓去了,啥時候放回來那可就指不定了。老姚頭在家哭天喊地也喊不回兒子,家裡也就剩下二丫這麼一個閨女了,天天當寶貝疙瘩一樣的寵着。
要說林子清來提親,老姚頭並不反對,也知道這林子清是騎兵連楊連長眼前的紅人,而那楊連長又是樑司令的把兄弟,二丫頭要是嫁給林子清的話,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不算委屈。再上那綠油油的珠花在眼前擺着,到底值不值一所大宅子,是不是太后娘娘的物件,老姚頭自己看不出來,但是那林的車隊被劫到西山這事,可是老百姓都親眼見着的。人家林子清一擡手這麼大的禮,老姚頭這眼睛也有點發花。
要不是後來松田帶着石本跑過來,楊花腸兒去抓石本,把這事給攪了的話,老姚頭差點就點頭同意了。
回到家裡,老姚頭聽人說林子清和鬼子打仗被傷着了,老姚頭一動心眼,就讓二丫頭把林子清請來吃頓飯,壓壓驚。其實老姚頭的意思是讓林子清來到家裡,再讓自家的二丫頭好好的相一相,過後悄悄的和閨女說一下,閨女要是點頭了,那這門親事也就算成了。
其實林子清沒受多大傷,但心裡卻美得緊。他知道這傷是替楊花腸兒受的,從此以後楊花腸兒對自己只能更加高看,外加上最近樑司令看他也越來越順眼了,林子清只覺得飛黃騰達的日子可真是不遠了。
一聽說老姚頭讓二丫頭來叫他去家裡吃飯,林子清還以爲老姚頭已經在家裡挑明瞭這事,這門親事已經十拿九穩了,便立刻樂樂呵呵的隨着二丫頭去了三保營。
老姚頭知道林子清受了傷,想勸林子清少喝點,可林子清心裡高興,酒到杯乾,沒一會兒功夫小臉就紅了,滿嘴的酒話,舌頭也大了。
老姚頭看林子清這樣子,就讓林子清在家裡住一宿,明天再走。在剛修好的偏房裡給林子清放了一卷鋪蓋,扶林子清睡下後,老姚頭轉到二丫頭的房裡就把林子清求婚的事給講了,又把珠花拿出來給二丫頭看。
哪知道這姚家二丫卻一個勁的搖頭,說是自小和村口的小寶子定了娃娃親,又是和小寶子從小玩到大的,這婚事說什麼也不同意。氣得老姚頭打了二丫頭一巴掌,可東北姑娘那個脾氣要是上來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越打越瞪眼,二丫頭死活不同意。
林子清睡到半夜起來解手,聽到二丫頭在房裡哭,林子清酒勁還沒過呢,居然摸到了二丫的屋裡。二丫頭纔要驚叫,林子清已經將二丫頭撲到炕上,任二丫再怎麼掙扎哪是林子清的對手?老姚頭在外屋聽見了聲音,硬是忍着沒過來,只道這生米煮成了熟飯,不怕二丫頭不改口。
等從二丫的房裡出來,林子清沒心再睡,徑自回了騎兵連,臨走的時候信誓旦旦,明天一早就過來娶親。
哪知道天一亮,老姚頭卻見二丫一直沒出房門。讓老伴推開門一看,二丫已經懸樑自盡了。老姚頭當時就傻了眼,老伴更是當場背過氣去,差點見到閻王。這一下子老姚頭也忘了林子清的話,坐在家裡破口大罵林子清逼死了二丫,又大哭自己命苦,兒子沒了影子,閨女也說走就走了,讓老兩口下半輩子可咋活呀?
李金鏢聽了此事也氣得不行,便吩咐人連老姚頭兩口子帶屍體一同搬到團部。雖然林子清是李金鏢的師弟,但李金鏢對林子清一向是沒啥好印象的,因此林子清也極少與李金鏢走動,只是天天跟着楊花腸兒。
李金鏢人雖然粗點,但畢竟是牛馬會的首領出身,這心眼還是有的。一邊擡着人去團部,一邊又讓人去找丁雄,他知道丁雄做事最是一絲不苟,林子清就算是蒙得過楊花腸兒,也難過丁雄這一關。而李金鏢自己反倒留在三保營沒動,也省得到時候林子清抓着自己的大腿喊“師兄”,讓自己難辦,更讓樑司令難辦。
團部這邊樑丹把事情一聽明白,氣得頭都要炸了,堂堂獨立團還能出這種事?逼死民女,這要是傳出去,不說別的綹子咋想,讓鬼子知道了,不又得大做文章?更何況樑丹帶着兄弟們拉隊伍打鬼子又爲的是啥?獨立團的士兵大半是鄉民,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人心肯定立刻就得散了。
林子清這一陣子酒勁也全過去了,一看樑丹鐵青着臉,丁雄瞪紅了眼,再一看地上的二丫頭的屍體,林子清心裡一陣陣發涼,知道今天這事要壞。
事到如今林子清也不敢說硬話,一頭跪在老姚頭的面前放聲大哭,連罵自己不是人,求老姚頭原諒。他心裡明白,這事樑司令咋辦,全看老姚頭的意思。
不過老姚頭這時候又哪能有好臉色?從林子清手裡接過珠花的時候,還是樂呵呵的,現在閨女沒了,那老姚頭吃了林子清的心都有。對着林子清連拍了幾巴掌,罵聲不停。老姚頭的老伴更是瘋了似的對着林子清又打又咬,讓林子清賠自己閨女的命。
正鬧得可開交之時,楊花腸兒得着信匆匆的從騎兵連跑了過來,眼見林子清一臉的血道子,楊花腸兒心中不忍,忙拉開了老姚頭,嘴裡說道:“老姚頭,這事誰也沒成想,二丫已經沒了,你就是整死小林子,你閨女不也活不了嗎?”
別看老姚頭對着林子清敢打敢罵,可是一見楊花腸兒卻還是心裡一哆嗦,聲音也放低了八度。知道這楊花腸兒是樑司令的把兄弟,他要是非保着林子清不可,自己一個鄉下老頭,還能上哪說理去?
“老五。”樑丹卻上前一步,一把將楊花腸兒拉到一邊,“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站到一邊去。”
“咋沒我說話的份?”楊花腸兒卻不服氣,“這小林子是我的部下,出了事了還不讓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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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楊花腸兒這麼一說,林子清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嘴裡連連叫道:“五爺,五爺,我錯了,我錯了,你救我一命,我給您做牛做馬啊!”
一邊喊着,林子清故意的扭了扭身子,他昨天爲了救楊花腸兒,肋下被鬼子的刺客刺了一刀,現在被他這麼故意一扭,傷口崩裂,立刻血染衣襟。林子清嘴上不說,那邊楊花腸兒一看林子清的血,心裡又哪會不動?
“四哥,今天這事小林子是辦錯了,認打認罰。”楊花腸兒急道,“但是,這小林子可是立過功的,他的功咱不能不算吧?”
樑丹狠狠的瞪了楊花腸兒一眼,心道老五也太不懂事了,這時候居然還爲林子清說話?樑丹便不理會楊花腸兒,而是轉頭一看丁雄:“參謀長,依條例,這林子清是什麼罪名?”
“強姦民女、逼人至死,斬立決!”丁雄沉聲說道。
“斬立決”三個字一出口,不但林子清愣在那裡,就連老姚頭都閉上了嘴。
老姚頭原以爲自己在這鬧上一鬧,最多樑司令能陪自己幾個錢,然後再把這個林子清打一頓板子也就算了,咋這個姓丁的大官一張嘴就是“斬立決”啊!
楊花腸兒對着丁雄厲聲喊道:“姓丁的,管好你這張嘴!”
後面的話還沒說,楊花腸兒已經被樑丹推到一邊,樑丹一指楊花腸兒:“老五,還是管好你自己這張嘴!”又對古童喊了一聲,“擺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