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恆曾說過,他有一計可退鬼子的黑風別動隊,可如此敏感的話題樑丹回來之後卻閉口不問,那趙正恆也是老江湖了,心想上趕着不是買賣,這樑丹要是不主動問,咱卻主動說出去的話,那反倒不值錢了。
而樑丹心裡卻明鏡似的,哪一計可退鬼子?嘿嘿,把石本悄悄的送到錦州去,黑風別動隊失去了目標,自然不戰而退。這樣的話,又怎能讓趙正恆說出來呢?
不多時,火狐狸、李金鏢與馬長腿紛紛趕到。一聽說要和軍統的人喝酒,霍、李二人還不覺得怎樣,馬長腿卻變了臉色。不過馬長腿畢竟是人精轉世,哪會看不出這點眉眼高低來?一看司令端着酒杯不停的勸酒,頓時心裡有數,咧開大嘴端着酒杯也一個勁的往趙正恆眼前送。
樑丹將三位營長一一介紹給趙正恆。
“這位一營長霍鳳,江湖人稱火狐狸,飛刀無敵。白狼河邊要是沒有一營長相助,樑某就回不了西山了。”
“這位二營長李金鏢,當年曾割過縣長的馬尾,天生神力。昨天晚上三保營,要是沒有二營長拼死頂着鬼子,我這西山就讓鬼子給佔了。”
“這位三營長馬良,原是東北軍的干將,最善行軍之事。雖然剛來西山,可要不是昨天晚上三營長左右馳緩,咱們也退不了鬼子的大軍。”
趙正恆口中連稱“英雄”,與三位營長一一碰杯,心頭暗想,這樑丹的部下盡是這等驍勇的人物,也難怪讓鬼子如此頭疼。又有從關內送來的軍火與藥品,目前整個遼西地面上,還真是無人可與獨立團爭鋒。
而後又讓羅鬍子、侯登山、陳大巴掌等人向趙正恆敬酒,等把楊花腸兒拉到面前的時候,樑丹特意說道:“這是我結義的五兄弟楊林,與樑某親如骨肉,毛病雖然不少,但到了戰場上卻是一員殺將。那石本,就是我這五兄弟擒來的。”
“哦?”趙正恆聞言,立刻站了起來。雖然在小淩河時與楊花腸兒也有碰面,但時間太短,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可如今楊花腸兒的名聲響遍遼西,軍統手中關於楊花腸兒的情報比樑丹的還是厚。別看現在楊花腸兒只是一個小小的騎兵連連長,可是在軍統內部已經把楊花腸兒看成了獨立團的二號人物,一度認爲如果樑丹戰亡的話,那麼下一任獨立團的團長,很有可能就是楊花腸兒。
因此上,趙正恆連着與楊花腸兒碰上三杯酒,口中讚道:“楊連長英雄了得,趙某人如雷貫耳,今日得蒙相見,三生有幸啊!不瞞楊連長說,現在就是委員長的桌子上,怕是都擺着楊連長的資料,整個遼西誰不知道,這獨立團殺掉的鬼子,有一半是楊連長的功勞。”
“哈哈……哈哈……”楊花腸兒不象別人心眼那麼多,一聽趙正恆把自己都誇到天上去了,楊花腸兒樂得嘴都合不上。尤其是剛剛樑丹所言,是楊花腸兒親手抓的石本,楊花腸兒更是心花怒放。
說心裡話,楊花腸兒也知道,沒有楊欣的幫忙他不但抓不着石本,還很有可能在秋園的時候就被鬼子給逮了。但現在樑丹說是楊花腸兒抓的鬼子,那就是把這件事給坐實了,這天大的功勞放在了楊花腸兒一個人的頭上,楊花腸兒只當是四哥凡事向着自己,替自己說話,心裡哪能不高興?
實際上樑丹卻是故意不想在軍統的面前提到楊欣,如果讓軍統知道了自己還與共產黨人認識的話,不但是軍統心中生疑,怕是丁雄都不得不多想吧?
楊花腸兒這麼一高興,嘴上可就沒有把門的了,一杯兩杯下肚,還能板住手腳,三杯過後酒氣上涌,楊花腸兒拉着趙正恆開始稱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證,只要有楊花腸兒在,這同昌的鬼子休想動得半步!
趙正恆在東北混跡多年,對於這東北漢子喝酒的脾氣可是摸得透透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不喝肯定是不行了。不要說推辭,你就是稍稍皺個眉,人家都會覺得你是看不起人家,今天來這是想提走石本,說什麼也不能和獨立團翻臉。
不過趙正恆心裡有數,這酒喝起來可就不象楊花腸兒那樣直着脖子猛灌,手中拿着個帕子,喝完酒擦一擦嘴,藉着擦嘴這個功夫,到有大半杯酒被吐到帕子裡面去了。同時又拿眼睛瞄着樑丹,只等樑丹喝到酒勁上頭之後,藉機提出要走石本的事。只要樑丹一含乎,言語中答應了半點,趙正恆立刻提人。這樑丹堂堂一介團長,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然而想歸這麼想,趙正恆表面上酒到杯乾,可實際上也沒喝多少。然而喝着喝着就覺得不對勁,越喝頭越沉,舌頭漸大,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趙正恆暗叫一聲不好,知道是着了樑丹的道了,剛要說話時卻眼前一黑,倒在桌上。
朱亮跟在一邊,見趙正恆突然掉下,大吃一驚。這位趙副站長辦事極爲穩妥,酒量更是深不可測,還從沒見趙副站長喝多過呢。再近前一看,就見趙正恆臉色通紅,嘴裡噴着酒氣,顯然是醉得不能再醉了。
“趙站長?趙站長?”樑丹連推了趙正恆兩下,趙正恆卻全無反應,不由笑道,“這趙站長是有點多了,來人那,扶趙站長下去休息。”
“樑司令。”朱亮卻搶到樑丹的面前,“這個……司令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不能在這住,得回錦州。”
“哦?趙站長醉成這樣,怎麼回錦州啊?要走也得醒了酒再走嘛。”樑丹連連擺手,又向外一指,“天也快黑了,明天天亮再走吧。”
“不行,不行!”朱亮連道,“這個……這個……,這是我們軍統內部的規定。我們出來是執行任務……啊……就是送密碼本的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了,我們必須回去。司令原諒,我們是做秘密工作的,有些規矩在外人看來,的確難以理解。”
其實軍統根本就沒有這種規矩,卻是朱亮看着趙正恆不明不白的醉成這樣,心裡沒底,說啥也要把趙正恆先弄回去再說。繼續留在這話,一會兒他要是也醉了,糊里糊塗的被人套了言語,露了底的話,按軍統的規矩,非割了他和趙正恆的舌頭不可。
因此上,朱亮心裡着急,無論如何不敢留在獨立團,非回錦州不可。
“朱兄弟不必多說,樑某明白了。”樑丹點了點頭,又回身衝羅鬍子喊了一聲,“鬍子,你帶幾個精幹的兄弟,親自把趙站長送到錦州,要是出了半點錯,我要你的腦袋。”
“放心吧,司令。”羅鬍子答應一聲,“這點事我還辦不好?”
眼瞅着朱亮揹着趙正恆出去,樑丹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意,卻向火狐狸一挑大指:“一營長這‘三步倒’,果然厲害。”
火狐狸笑道:“這小子酒量還真不錯,換成旁人,三杯必倒,他居然挺了這麼長時間。”
另一邊李大仙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老孃我親自給他倒酒,也算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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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皆笑,唯有楊花腸兒喝得有點迷糊,愣愣的看着樑丹:“咋的了,四哥?這不是喝得好好的,你咋還給他下藥了?我看這小子人不錯。”
“你那眼神能看出啥來?”樑丹拍了楊花腸兒一巴掌,又對衆人說道,“這種事,做得了一次,做不了二次。這一回趙正恆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不過咱們可得防着點。萬一明的不行他來暗的,悄悄來咱這搶石本的話,咱既不能讓他搶走石本,也能不翻臉就儘量不翻臉,諸位可明白?”
火狐狸這才明白爲啥司令讓她暗中下藥放倒趙正恆,不由一拍桌子:“美得他,咱們辛辛苦苦抓來石本,還死傷了那麼多兄弟,他們軍統到想坐享其成?我呸!他要敢來陰的,我就放狼狗咬他,不死也咬殘了他!”
聽火狐狸這麼一說,到是給樑丹提了個醒:“對呀,到是我這一急給急忘了,山裡頭那個鬼子的黑風別動隊,咱讓狼狗追追看啊。這個黑風別動隊不除,這覺我都睡不安穩。”
“我試過了,沒用。”火狐狸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幫鬼東西在身上擦了什麼玩意,狼狗居然聞不出他們來。司令,這個鬼子的小分隊不好對付,咱得好好想想辦法才行。”
樑丹點了點頭,他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但如果說是真刀真槍的和鬼子幹,樑丹總是能想出辦法,而對付這麼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分隊,樑丹和古一風都摸不着頭緒。現在都是古童親自帶人守着石本,樑丹對古童自然放心,可就怕時間一久,被這鬼子的分隊抽冷子暗算一下,萬一再折了古童的話,樑丹哭都沒地方哭去。
哼!樑丹心道,說一千道一萬,還不就是爲了情報嗎?老子現在就去逼那石本把情報給我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只要情報在手,這石本就沒有意義了。到時候老子手起刀落,把人頭掛在半拉山的山頭,看看鬼子和軍統還有啥想法?
不提樑丹心中千頭萬緒,一邊楊花腸兒卻端着酒杯又湊到火狐狸身邊,眯着眼睛看着火狐狸:“我問你個事。”
“有屁就放。”火狐狸拿眼角掃了掃楊花腸兒。
“上回在你營部喝酒的時候,把我喝得人事不醒,你是不是給我也下藥了?”楊花腸兒上一回本來以爲自己能和火狐狸更進一步,哪知後來喝得天暈地暗,連自己姓啥都忘了。今天一看趙正恆喝得這個樣子,楊花腸兒心中似有所悟。
“滾……”火狐狸這回連看都不看楊花腸兒了,“我那‘三步倒’一年才成一壺,給你喝?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