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隆華區公安分局拘留所提訊室,劉海奇看着顧長浩心裡直打鼓。

過去這些年因爲賭博沒少被抓過,每次都被帶到派出所,公安抓賭不就是爲了罰款嗎,每次交點罰款便能回家,最長的一次也只是關了16個小時,從沒來過這地方,還要像罪犯一樣背監規。

“顧警官,徐警官,我屢教不改,我錯了,我認罰,保證以後不犯,再犯剁指頭!”

行政拘留手續都辦了,進了拘留所還想走,開什麼玩笑?

顧長浩瞪了他一眼,翻開筆錄冷冷地說:“劉海奇,你的事不只是賭博,而是聚衆賭博,知道什麼叫聚衆賭博嗎?”

“一個人也玩不起來啊,不聚衆怎麼玩?”劉海奇忐忑不安地說。

真是一個法盲!

顧長浩徹底服了,低頭看看筆錄,“昨晚的賭局是你組織的吧?他們幾個全是你打電話叫過去的吧?用你買的麻將機在你家賭,用你家的地方你家的電,不管輸贏你每圈都要抽頭的吧?”

這跟聚衆賭博又有什麼關係,聚衆賭博和賭博又有什麼區別,劉海奇糊塗了,撓撓亂糟糟的頭髮一臉茫然。

“你不老實交代沒關係,別人會交代。”

顧長浩翻看着筆錄材料,慢悠悠地說:“昨天是被我們抓到的現行,還有我們沒抓到的。上週二晚上也在你家,人比昨晚多,一共三桌,十幾個人蔘賭,跟開麻將館似的。輸贏真不小,一場下來最多的贏十一萬,輸最少的也輸得三萬多。”

公安抓賭跟抓piao一樣,不光算這一次的,以前的也追究。

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嘴不嚴,居然什麼事都外捅。

劉海奇恨得牙癢癢,可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耷拉着腦袋裝可憐。

“組織、招引多人進行賭博,從中抽頭漁利,這就是聚衆賭博。賭博違法不犯罪,情節嚴重的也就是罰點款,也就是行政拘留。聚衆賭博就不一樣了,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影響人們的生產、工作和生活,往往是誘發其他犯罪的溫牀,對社會危害很大,要予嚴厲打擊,屬於刑事犯罪!”

“刑事犯罪?”

“就是夠得上判刑,”顧長浩從老徐手中接過《刑法》,翻到關於聚衆賭博的條款,起身走到他身邊,指着條文念道:“看看,《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三條,以營利爲目的,聚衆賭博或者以賭博爲業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罰金。開設賭場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打麻將還打出刑事犯罪!

劉海奇嚇壞了,愁眉苦臉地說:“顧警官,我們就是在業餘時間玩玩,全是好朋友,沒開什麼賭場,也不是以賭博爲業。我有社保,有退休工資,我家有房出租,還有徵地補償,有正當收入,不靠賭博過日子,真就是玩玩……”

有幾個錢就不安生過日子,整天賭,而且賭那麼大,現在知道怕了?

顧長浩從未想過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他的情況也夠不上聚衆賭博,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老老實實回憶並回答接下來的問題。

“劉海奇,你不止一次被公安機關處理過,我們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顧警官,我坦白,不過除了沒事打打麻將我沒幹過別的,也不知道別人的事。”

“放心,我只問你知道的。”

“顧警官,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再說日子還得往下過,左鄰右舍,幾十年的好朋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我認罰,您能不能別爲難我?”

沒想到還挺講義氣,以爲要問他以前跟誰一起賭過的。

刑警大隊不是治安大隊,對這些不感興趣,況且當務之急是破命案。

顧長浩不想再跟他繞圈子,冷不丁問:“去年7月10號晚上你跟誰在一起?”

“7月10號?顧警官,我連上個月10號在哪兒幹過什麼都記不得,哪記得去年的事,”說到這裡,劉海奇突然停住了,直愣愣盯着剛回到位置上的顧長浩,一臉驚詫地說:“7月10號,想起來了,老陳家姑娘好像就那天晚上死的,第二天早上去了好多公安,還找我問過有沒有見什麼可疑的人!”

“印象深刻?”

“前一天晚上還跟陳慶餘喝酒,第二天他姑娘死了,被人殺了,能沒印象?”劉海奇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藉口,又愁眉苦臉地哀求道:“顧警官,我們就是打點小牌,陪陳慶餘借賭消愁,人姑娘死那麼慘,案子到現在都沒破,心裡多難受?他就喜歡喝點酒打打牌,我們陪他打發打發時間,讓他心裡好過點。”

還特麼“借賭消愁”!

顧長浩被搞啼笑皆非,敲敲桌子:“別打岔,好好回憶一下哪晚的事。”

“什麼事,顧警官,你不會以爲陳紅是我殺的吧?”

這老傢伙真會聯想,猛地站起身,生怕被冤枉,不等顧長浩開口,站在後面的管教民警立馬上前把他摁了回去。

“不是你乾的你怕什麼?”顧長浩冷哼了一聲,淡淡地問:“10號晚上你在什麼地方,跟誰在一起?”

劉海奇意識到不能太激動,不然不是自己乾的都會被認爲是自己乾的,仰起腦袋想了想,緊皺着眉頭回憶道:“那天晚上在川味飯店喝酒,陳光明請的客,頭天晚上打牌他贏了,誰贏誰請。”

“請了哪些人?”

“我,陳慶餘,崔二萬,楊善佑,江國槐,好像就六個人。”

“光喝酒,沒幹別的?”

“吃菜。”

“有沒有說點什麼?”

村裡死人了,而且死的是牌友的女兒,對7月10號這個日子劉海奇記得很清楚,酒桌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老徐遞上支菸,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拍拍他肩膀:“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好,我好好想想。”

劉海奇苦思冥想了五六分鐘,突然啪一聲拍了下大腿:“想起來了,那天酒沒喝好,陳慶餘跟江國槐吵起來了,要不是我們拉着差點動手。”

就知道案發當晚有事情,顧長浩一下子來了精神,追問道:“他倆爲什麼吵?”

“陳慶餘現在有錢,那會兒沒錢,沒錢還跟楊善佑去澳門賭,帶去的錢輸光了還借十幾萬高利貸。放高利貸的人找了一幫混混追着要,天天在他家門口轉悠。陳慶餘沒辦法,管我們借。”

劉海奇又接過一支菸,點上美美的吸了一口,接着道:“別人不敢借我們敢,畢竟一個村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家房子和宅基地也值幾百萬。我借了,崔二萬借了,楊善佑也答應借給他四萬,江國槐不願意借,還說了幾句風涼話。”

“什麼風涼話?”

“說沒錢怎麼不去管兒子女兒要,他兒子有錢,女兒錢更多,”劉海奇磕磕菸灰,繼續道:“說陳紅打扮得那麼時髦,離了婚還有那麼多男的,幾天換一個。陰陽怪氣,說他有那麼多女婿,一女婿出5000,十幾萬不就有了。”

“陳慶餘很生氣?”

“說他姑娘水性楊花,跟小姐似的整天勾引男人,他能不生氣!”

“後來呢?”

“後來就吵起來了。”

“再後來呢?”

“被我們拉住了,陳慶餘被搞得很沒面子,酒不喝了飯不吃了,連借錢的事也不提了,氣呼呼的先走了。”

“他一個人走的?”

“我本來想追出去勸勸他,結果被崔二萬拉住了,楊善佑晚上要去廠裡值班,陳慶餘再一走就剩我們四個人,正好湊一桌麻將。”

被放高利貸的逼債,晚上喝酒時又被人笑話受了刺激,完全有可能跑過去找女兒要錢。

顧長浩沉思了片刻,又問道:“江國槐爲什麼笑話他?”

“他倆以前就不對付,要不是打牌經常湊一塊,可能到現在都不說話。”

“陳慶餘大概幾點走的?”

“10點左右吧。”

……

問完劉海奇問崔二萬,然後提訊楊善佑和江國槐,案發當晚川味飯店裡發生的一切基本上搞清楚了,劉海奇沒說謊也沒誇大其詞,他們所說的幾乎全能對上。

種種跡象無比表明陳慶餘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提訊完最後一個“牌友”,顧長浩向朱明東彙報。確認陳慶餘的老伴正在他兒子家哭訴,朱明東當即命令技術民警採取行動,趁天黑去陳家秘密勘查。

與此同時,韓博正和馮錦輝一起在海軍某部幹休所附近的酒店裡,爲遠道而來的楊興安一家接風。

酒菜擺了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然而誰也沒食慾,面對美味佳餚誰也不願意動筷子。

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還得往下過。

楊興安到底是當過幾十年幹部的人,比韓博想象中更堅強,他擦乾淚水,哽咽地說:“韓局長,小勇能不能評烈士,能不能恢復警察身份,上級怎麼說就怎麼辦,人都沒了,我們不在乎那點虛名。我就想知道這風頭要避到什麼時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人還能怕壞人,讓我們背井離鄉改名換姓,這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

故土難離,韓博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親朋好友全是東萍。

“楊叔叔,我知道這麼安排不太合適,不合情理,你們呢也很難習慣這邊的環境。但爲了你們的安全,還是要謹慎一點。現在工廠招工還要填寫簡歷,要留下家庭住址,留下直系親屬的聯絡方式。您住什麼地方,您家的電話,毒販很可能有,萬一他們找上門怎麼辦,您說是不是?”

“毒販一天不落網,我們一天不能回家?”

“據我所知,楊勇同志打入的不是一般的販毒團伙,他們心狠手辣,極其殘忍,而且資金實力雄厚,在境外甚至有私人軍隊。對於他們有可能的報復,我們不得不防。”韓博頓了頓,接着道:“爲確保萬無一失,他們不落網您不能回去,他們落網您一樣不能回去,直到貴省公安廳禁毒總隊的同志確認沒安全隱患,您才能帶家人回東萍。”

“老楊,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東東想想。”馮錦輝拍拍東東的肩膀,故作輕鬆地說:“深正的教育條件不錯,韓局親自出面幫着聯繫最好的學校。紅鈺先休息一段時間,等緩過來再工作,工作一樣不是問題。”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深正再好也沒自己家好,而且深正消費那麼高!

楊興安欲言又止,韓博能猜出幾分,連忙道:“楊叔叔,何阿姨,紅鈺同志,你們不用爲在深正的開銷擔心,林書記特批了一筆經費,有房租有生活補助,撫卹金另算。林書記還說如果你們在深正住得習慣,想在深正安家,買房時廳裡會想辦法解決點房款,至少能解決首付。”

一條鮮活的生命連一套房子都換不到,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相比那些犧牲了連烈士都評不上的,省廳能給出這些待遇真實屬不易。

爲了孫子,楊興安沒再說什麼,沉重的點點頭。

韓博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以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給我或馮大打電話,我有時間也會經常來探望。另外,知道你們在深正的只有我、馮局長和省廳的幾位領導,禁毒總隊都不知道,所以老家有什麼事只能聯繫馮局長,馮朝陽局長完全值得信賴。”

“跟親戚們就這麼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紅鈺的父母,東東的外公外婆又不是外人,他們甚至不知道小勇出事了!”

“楊叔叔,我可以安排人幫您把他們接過來,但不能就這麼聯繫。”

“不讓他們知道也好,省得他們跟我們一樣以淚洗面。”楊興安長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

韓博拍拍他胳膊,回頭看向楊勇的妻兒:“紅鈺同志,七年前,我曾認爲楊勇同志不是一個稱職的公安民警,甚至把他送上了法庭。現在,我相信只要知道他事蹟的人都不會認爲他是一個不稱職的警察,他是一個好警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英雄!”

七年前,丈夫被他扒了警服,從一個抓壞人的人變成了階下囚,只是沒坐牢,而是緩刑。

直到前天才知道,丈夫緩刑期沒滿就復職了,從刑警變成一個緝毒警,從偵查員變成一個情報員。

徐紅鈺不知道這一切與韓博有關係,只記得丈夫被停職調查之後那一蹶不振的樣子。丈夫是犯過錯,差點冤枉一個瘋子,但丈夫真熱愛警察這個職業,如果再來一次,相信他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俗話說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眼前這位對丈夫的評價,在徐紅鈺看來比評選烈士、追授英模更有意義,緊摟着兒子哽咽地說:“謝謝韓局,我想小勇最想聽到的就是您這番話。”

“其實,他犯錯之後我跟他一直保持聯繫,直到他調到禁毒總隊。”

韓博不是怕她會恨自己,只是不希望她知道實情之後拒絕自己的幫助,立馬岔開話題:“東東,叔叔再強調一次,你爸爸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比電影電視劇裡的那些英雄更勇敢更出色,我以有他這樣的戰友而驕傲,你也應該爲有他這樣的爸爸而自豪。”

“韓叔叔,我爸不是警察嗎,我爸沒有槍嗎,他是警察,他有槍,他怎麼會死在壞人手上……”

孩子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面對他的質問韓博心如刀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捂住嘴一起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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