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提前了
吸溜着茶水的劉虞緩緩擡起頭,凹陷的雙眼靜靜看着曹操,隱約有一絲殺機閃過。
“卿家請起。”
劉辯笑容滿面,伸手拉起曹操,道:“有卿家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朕加你爲你大司馬府有司馬,授權你統領各州駐軍,推行‘軍政’分離,將各地駐軍制度化、正規化、常態化,強化朝廷對地方兵馬的控制……具體細節,大司馬會與伱交代。”
“微臣領命!”曹操站在劉辯身前,大概只有一拳的距離,聲音低沉有力。
劉虞這個時候開口了,淡淡道:“各州、郡、縣的主官們未必肯放手,你要做的是穩,既要分離兵權又不能鬧出大亂子,尤其是冀、青、幽三州,形勢複雜,要因勢利導,不能一刀切,一蹴而就。”
曹操知道劉虞在劉辯面前說這些的目的,不動聲色的擡手向劉虞道:“下官明白。”
劉虞轉而與劉辯道:“陛下,徐州那邊放張遼,臣沒有意見,豫州是要害之地,還須一個穩妥之人。”
豫州四通八達,北面是兗州、司隸,南面是揚州,東面接徐、楊,正如劉虞所說,這是一個十分要害的地方。
劉辯聞言,心裡也沉吟不斷。
明年就是建安元年了,大漢朝看似人才濟濟,可能用的人,彷彿都還沒有成長起來,守一州之地能人十分欠缺。
“你怎麼看?”劉辯看着曹操道。
曹操擡手,不假思索的道:“臣舉薦徐州牧劉備。”
“好,就它了。”
劉辯同樣不假思索,道:“你在豫州的兵馬留一半給他,其他的還歸禁軍大營。”
“臣領旨。”曹操回答的沒有半點猶豫。
劉虞將曹操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暗自沉了一口氣。
這樣的人,要麼大忠要麼大奸。
這時,潘隱急匆匆進來,掃了眼劉虞,曹操,來到劉辯耳邊低聲道:“陛下,太后娘娘發怒了。”
劉辯眉頭一挑,道:“是那個盧氏挑唆的?”
潘隱猶豫了下,道:“倒不是,是二殿下又病了,按照陛下的旨意,禁止盧氏以及天師道靠近,娘娘掌摑了三人了。”
劉辯神色微變,與劉虞道:“其他的事情,由卿家交代,朕先走了。”
不等劉虞接話,劉辯快步如風,直奔永安宮。
盧氏那些符水的花招能騙過何太后,可騙不過他!
之前任由盧氏在宮裡行走,是劉辯想要看一看現在的宗教,現在看明白了,自然由不得盧氏亂來。
尤其是在他的寶貝二兒子身上!
劉辯到永安宮的時候,發現了罕見的一幕——婆媳對峙。
唐姬護着躺在牀上的劉愈,咬着嘴脣,泣不成聲,死活不讓端着水碗的盧氏靠近,而何太后一臉寒霜,在大聲呵斥。
“你個賤婢,要是耽誤了我孫子治病,本宮活剝了你!”
何太后滿臉怒容,指着唐姬呵斥。
唐姬向來擔心,母族又遭遇打壓,沒有足夠依靠,在宮裡又因爲皇子奪嫡的因爲,戰戰兢兢,一步不敢多走,一句話不敢多說,只要是劉辯的話,一字不落記在心裡,半點不敢忘記。
既然劉辯說不能讓盧氏靠近劉虞,她死活都不能讓盧氏過來。
面對何太后的呵斥,唐姬緊抿着嘴,流淚滿面,還是搖頭。
“來人,給我將這賤婢趕出去!”何太后耐心到極限了,因爲牀上的寶貝二孫子臉色越加蒼白,頭上是大滴大滴的冷汗。
兩個中黃門走過來,要上前拉開唐姬。
唐姬一轉身,死死抱住劉虞,不斷向何太后搖頭,早已經泣不成聲,恐懼到了極點。
“好了!”
劉辯走進來,呵斥道。
衆人聞言轉過身,何太后先行一步搶話道:“你來的正好,看看這個賤婢乾的好事。”
劉辯沒理會何太后,徑直來到牀邊,拉過唐姬,在後背上拍了拍,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唐姬嬌軀已經無力,只能依靠在劉辯懷裡。
劉辯攬着他,坐到牀邊,看着牀上的劉愈。
小臉煞白,枕頭已經溼透,渾身發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劉辯心裡難受,轉頭向醫師道:“怎回事,好好的怎麼又發病了?”
醫師瑟瑟發抖,上前道:“回回陛下,二殿下,今天去河裡了。”
劉辯頓時大怒,轉眼瞪向宮裡的服侍劉愈的一干宮內、內監,又不得不強行忍耐,向着醫師喝道:“診治,開藥,等什麼!”
醫師沒敢動,悄悄撇頭向何太后。
何太后早就忍不住了,道:“盧氏準備了符水,快讓愈兒喝下,這些沒用的醫師,全數趕出宮去!”
劉辯攬着唐姬起身,讓開位置,與醫師道:“治不好,朕要你的腦袋!”
醫師哪敢二話,顫巍巍的上前給劉愈號脈。
不等何太后再說,劉辯雙眼殺機如實質,盯着盧氏,道:“你的符水,能治百病?”
盧氏貌似三十出頭,俏臉粉嫩,鎖骨半露,是男人一見就想抱上牀的尤物。
她無聲的躬身行禮,而後道:“陛下,天師有云……”
劉辯冷哼一聲,道:“宮裡有很多將死之人,你這碗符水能救回來嗎?潘隱,找一個過來!盧氏,朕告訴,救不回來,朕就讓你們合葬!”
盧氏身軀一顫,伏地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民婦再也不敢了……”
“辯兒!”
何太后怒急了,劉辯這哪裡是呵斥盧氏,簡直在打她的臉,好多年沒有叫出的‘辯兒’,再次脫口而出。
劉辯對這個便宜老孃也是頭疼,爲了兒子,只能強硬到底了,道:“母后,你之前的風寒本就是要好的,她給你的符水還不知道摻和了什麼東西。母后,這等妖言惑衆的賤婢,應當杖斃,以儆效尤!”
何太后愣住了,劉辯還是極少殺人的,這‘杖斃’一詞,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從劉辯嘴裡聽到。
地上的盧氏渾身抖個不停,怎麼都想不到,平日裡對她十分客氣,偶爾還能一起泡茶的皇帝陛下,今天居然要杖斃她!
劉辯不給何太后繼續攪和的機會,直接喝道:“潘隱,傳旨,今後宮裡不得出現宗教人物,什麼道士、和尚,什麼符水、煉丹統統不準!”
“小人領旨!”潘隱不敢大意,應着轉頭就走。
何太后見劉辯真的發怒了,頓時不敢說話,但又下不來臺,頗有些尷尬,皺眉站在那,臉色慍惱。 唐姬半靠在劉辯懷裡,擡頭看着劉辯的側臉,臉上又是止不住的落淚。
靠在這裡,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拉出去,交給陳留王!”劉辯一擺手,抱着唐姬又轉身看向劉愈。
盧氏驚恐萬狀,不停磕頭,求饒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盧氏在何太后的注視下被拖走了。
劉辯看着牀上的劉愈,原本以爲好了,現在看着卻越發的嚴重。
醫師頭上也是冷汗涔涔,好半晌這才轉身與劉辯道:“陛下,那個,二殿下風寒入體,只要只要吃幾服藥就好。”
劉辯雙眼一瞪,道:“真的假的?敢誆騙朕,杖斃了你!”
醫師噗通一聲跪地,道:“陛下陛下,那個,真的,真的,二殿下並無大礙……”
劉辯意識到他有些失態了,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道:“好了,開方子去吧。”
醫師應着,雙腿顫抖的站起來。
劉辯坐到牀邊,看着痛苦難當的小傢伙,心裡輕嘆。
這個小傢伙着實不容易,從出生到現在,幾乎每年冬天都要在閻王殿的門前走一趟。
劉辯伸手給他擦汗,換了枕頭,輕輕摸着小臉。
他就三個孩子,除了女兒好一點外,兩個兒子似乎都有些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唐姬端着藥碗過來,輕輕喚他,劉辯這才醒轉過來,伸手道:“朕來吧。”
唐姬好像補過妝了,沒有之前的悽然,將碗遞給劉辯。
劉辯剛要喂,忽然見何太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道:“母后呢?”
唐姬咬了咬嘴脣,道:“娘娘走了,陛下,太后娘娘,會不會生妾身的氣……”
劉辯頭疼的嘆了口氣,道:“不會兒,待會兒朕再去一趟永樂宮就是了。”
說完,劉辯試着藥湯的溫度,開始給小傢伙喂藥。
小傢伙似有些抗拒,緊抿着嘴,劉辯費了好大的功夫,這纔給餵了一小半。
實在喂不進去,劉辯這才放下碗,與唐姬道:“你在這看着,朕先去永樂宮。”
唐姬有些擔心劉辯,低聲道:“要不,妾身陪陛下一起去,娘娘打妾身幾耳光想來就出氣了……”
“行了,有朕在,沒事的。”
劉辯摟了摟她,又看了眼劉愈,出了永安宮走向長樂宮,去安撫那便宜老孃。
而另一邊,盧氏被送到了御史臺。
劉協自然明白宮裡的意思,一面命人審訊盧氏,一面傳話,邀請丞相荀彧。
尚書檯是看着盧氏被押走出宮的,等接到劉協的傳話,哪裡還不明白。
荀彧,鍾繇,荀攸三人坐着,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瞭然的點了下頭。
荀彧稍稍沉吟,道:“洛陽城內,以刑部、洛陽府爲主,司馬俊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陳宮那邊,公達,你再走一趟,一定要交代清楚,不可鬧大,也不能放過一個!”
荀攸道:“洛陽已經封城,問題不大,關鍵還是城外那五斗米教的總壇。陳宮那邊說,或許藏匿了人,三千人也說不定。”
荀彧道:“我已與大司馬商議過,從羽林軍調集五千人,歸皇甫堅長調遣,必要時候,強攻也要拿下。”
鍾繇再次提醒,道:“關鍵還是名單與賬簿。”
從他們的調查來看,五斗米教已經是‘五毒’匯合之地,裡面不止藏有各叛逆、餘孽,還有朝野、世家大族等裡裡外外的人。
這些人不徹底查清楚,將來總歸還是禍患。
荀彧想了又想,道:“那張魯要活捉,黃門北寺獄那邊的密報,說他與益州那邊有所牽扯,或許能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
鍾繇道:“好,我親自出城一趟。”
荀彧連忙道:“你可以去,但不能露面,一切交給皇甫堅長去處置,萬不可插手。”
鍾繇聽懂了,道:“那,御史臺那邊,是你去還是我去?”
荀彧起身,道:“我去。”
鍾繇,荀攸沒有說話,對視一眼,跟着起身。
宮裡將事情加快了,他們得迅速跟上。
荀彧出了尚書檯,傳話皇甫堅長後,便出宮,直奔御史臺。
到了御史臺,便與劉協對坐。
劉協遞過一疊供狀,道:“這是盧氏交代的,那張魯比我們預想的要大膽,已經收買了很多人,想做漢中太守。”
荀彧神色不動,接過供狀,仔仔細細看完,繼而若有所思的道:“漢中太守……他倒是感想,還當現在是先帝時期了。”
劉協同樣若有所思,道:“盧氏所知有限,但她身份特殊,在張魯身邊見過很多人,不止有朝野的,還有董卓、袁紹,甚至是劉璋,劉表的人,牽扯的比我們預期的要大。”
荀彧雙眼冷漠,道:“這要是再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劉協輕輕點頭,心裡也有後怕。
這五斗米教牽扯了這麼多勢力,又有教衆十萬,一旦‘起事’,洛陽瞬間大亂,影響外溢,或許又是一場黃巾之亂!
不過片刻,劉協看着荀彧,道:“陛下將這件事交給我,我待會兒便出宮,親赴五斗米教那總壇。”
荀彧當即搖頭,道:“殿下不可。這件事,只能有皇城府來辦,殿下、御史臺,尚書檯以及朝廷其他衙司,不可參與。”
劉協一怔,先是不明白,後來若有所動,道:“皇城府,能做得來嗎?”
荀彧輕輕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皇城府校尉是皇甫堅長,是皇甫公的二公子,這些年,暗地裡的功勞甚大,尚書檯請旨,陛下御準,皇甫一門兩侯。”
劉協其實是知道一些,只是不那麼清楚,見荀彧這麼說,只好點頭道:“那,我做什麼?”
荀彧道:“殿下坐鎮洛陽即可,待等皇甫堅長掃滅五斗米教的總壇,御史臺要發文查禁五斗米教,驅散教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