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出了朱雀門,目送着袁紹上了馬車,狹長雙眼閃動着冷意。
曹操與袁家的恩怨情仇十分複雜,袁紹此次復出,他也不贊同。
穿着一身甲冑,手持長槍的郭嘉,從腰間拿出酒壺,長長的喝了一口,等曹操過來,道:“看來,今天是見不到陛下了。”
曹操上馬,道:“袁術發兵荊州,陛下估計是不會送我了。”
郭嘉舔了舔嘴脣,道:“不意外,袁術想要正君除賊,揚州肯定不夠,豫州暫時回不去,內亂的荊州簡直是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吃纔怪。”
曹操輕輕打馬,神情肅然,冷聲道:“亂臣賊子,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郭嘉跟在他邊上,道:“將軍,我懷疑,陛下在用這種方式,將旁落的權力逐步收回去。”
曹操怕郭嘉跟不上,悄悄勒住馬,走的慢,道:“不止是你,朝廷裡也有這樣的傳言,說是陛下在刻意縱容袁術謀反。”
郭嘉喝着酒,回頭看向朱雀門,倨傲的臉上閃過好奇之色,自語道:“可惜了。”
曹操知道郭嘉想見劉辯,但別說郭嘉了,就是他也不是想見就見,想安排便能安排的,只能等待時機。
曹操望着袁紹的馬車漸行漸遠,沉着眉道:“奉孝,夏收還有一個月,多給袁術一個月時間,平亂怕是更爲不易了。”
郭嘉手持長槍,感覺肩膀很是痠痛,遞給身後的侍衛,搖頭道:“人心在漢,袁術謀反是野心也是不得已。他身邊的人多半如此,固然能強橫一時,但凡朝廷發力,平滅只是時間的問題。但大漢的問題,不在袁術。”
曹操很想與郭嘉認真討論,顯然不是時候,強按着好奇,看着他道:“此番去青州,奉孝可還有其他謀略?”
郭嘉看向青州方向,笑着道:“昨夜與將軍說,我要送給將軍一份大禮,還須得到了再說。”
曹操對這個‘大禮’一直百爪撓心,見郭嘉不肯多說,也只能強忍着。
與此同時,景福殿內,書房裡的劉辯剛睡下,潘隱悄悄來到門口,側耳聽了聽,又退了回來。
徐衍端着一疊奏本,與潘隱低聲道:“大長秋,外面還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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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隱擡頭看去,見楊彪,皇甫嵩,王允三人在眺望這裡,有些不耐煩的道:“陛下一夜未睡,這纔剛剛睡下。陛下的起牀氣你是知道的,你要敢喊,你去喊。”
徐衍哪敢,端着一堆奏本,進退不得。
潘隱左思右想,還是向着不遠處的大門走去。
楊彪見潘隱過來,連忙道:“大長秋,陛下可是召見我們?”
潘隱見着這堆大人物,陪着笑道:“諸公,不是小人攔着,是陛下剛剛睡下,這段時間,陛下夙興夜寐,從未睡一個囫圇覺,小人着實不敢打擾。”
王允對閹宦極其厭惡,頓時哼一聲,道:“尋常小事,我們豈會驚擾陛下,再去!”
潘隱絲毫不見怒色,仍舊陪着笑,道:“王公,前不久有個小黃門得了件好東西,要獻給陛下,在陛下睡熟之時打擾,陛下發怒,丈打五十,差點沒命。”
王允神情冷漠,道:“他巧取豪奪而來,不死是陛下仁慈,事關逆賊,此等大事,你也敢阻攔?”
楊彪,皇甫嵩,王允三人沒說話,他們現在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劉辯。
“過來吧!”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
潘隱急忙回頭,見劉辯披頭散髮的站在門口,嚇了一跳,小跑過去。
到了跟前,見劉辯神色疲倦,雙眼充斥着血絲,潘隱慌張的道:“陛下,他們……”
劉辯擺了擺手,道:“打盆水來。”
潘隱應着,吩咐中黃門,側身到劉辯身後,給劉辯梳理頭髮,目光一瞥便見到楊彪,王允,皇甫嵩等人齊齊過來。
楊彪來到近前,看着劉辯的神情,胖臉抖了下,還是道:“陛下,袁術突然發兵荊州,目前已攻佔江夏郡。”
其他人沒說話,躬着身,一臉恭謹色。
要說整個大漢誰最勤政,莫過於眼前的陛下,想來又是一個夙夜未休。
劉辯沒說話,接過洗臉盆就放地上,雙手抄起來撲打在臉上,搓揉再三,總算清醒一點,接過毛巾擦着臉,這才道:“這不是應該早有所預料的事情嗎?朝廷裡就沒有一個人有點大局觀,前瞻性嗎?”
楊彪,王允等人不自覺低頭,面露‘請罪狀’。
他們困於朝局,眼前的都忙不過來,哪裡還能看到更遠一點。
劉辯用涼水過着脖子,淡淡道:“二荀在那道檄文之後,就上書給朕了。公孫瓚目前在汝南,呂布屯兵一萬在廣陵。”
王允聞言立即道:“陛下,只怕還不夠,有那曹寅爲內應,臣恐王睿擋不住袁術多久。”
王睿這個人,其實沒什麼能力,這個荊州刺史的來由,盛傳是從閹黨手裡買的。
劉辯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你說,朕還有什麼辦法?”
王允神情動了動,擡着手道:“陛下,可否從禁軍大營抽調兩萬,或者命陶謙從廣陵出兵,亦或者,益州那邊……”
楊彪,皇甫嵩不等他說完,不動聲色的看向他。
禁軍大營、陶謙拋開錢糧等問題不說,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益州的劉焉,豈能給他機會出兵荊州?!萬一他佔了荊州而不退兵,朝廷莫不是還要與益州開戰?
王允好像也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忙補救道:“陛下,漢中太守孫堅上書,請求率兵前往荊州平亂。”
劉辯擡頭看了眼南方,冷笑一聲,道:“這牛鬼蛇神都要冒出來了,是覺得朕的大漢真的到了亡國之際了嗎?”
楊彪,王允,皇甫嵩三人神情立變,紛紛躬身。
這種話,即便是皇帝說出口,也令人心驚膽戰!
劉辯說完這一句,收回目光,淡淡道:“益州不能動、孫堅也不能動。另外,兗州、青州的州牧,朕考慮替換,尚書檯醞釀下人選。宮外六曹等的官衙建造的差不多了,找個時間搬遷出去。”
楊彪見劉辯渾然不在意袁術進兵荊州,胖臉抖動着,餘光瞥向王允。
王允剛剛提及益州,擔心觸怒劉辯,哪敢再開口,順着目光瞥向皇甫嵩。
皇甫嵩沉吟片刻,道:“陛下,交趾那邊,是否當有所策應?”
劉辯睏倦來襲,又用冷毛巾摸了摸脖子,道:“指望不上了。命兗州徐榮,將兵馬往豫州方向挪三十里。”
皇甫嵩頓時明白了,道:“臣領旨。”
王允也懂了,道:“陛下,董卓一直在催要錢糧,怕是徐榮不夠威懾他。”
劉辯從容自信,道:“他會懂朕的意思的。”
王允不懂了。
楊彪也不懂。
倒是皇甫嵩若有所思的點頭,道:“陛下,禁軍大營……”
劉辯看向他,眨了下眼,猛的會意,連忙向潘隱,又看到不遠處的趙雲、典韋,喊道:“你們準備一下,朕要去一趟禁軍大營。”
皇甫堅長,快要到了。
潘隱一愣,小聲的道:“陛下,是否休息一下?”
劉辯擺了擺手,又蹲下,啪啪啪冷水打臉,而後一邊擦着毛巾一邊道:“路上眯一會兒吧,京裡的事情便交給諸位卿家了。對了,丞相,待會兒去御史臺,看看御史臺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該派出去的巡城御史就派出去,其餘的那些,比如那個案行使者之類的,全數招回。”
楊彪怔神,不知道劉辯爲什麼這麼急着要去禁軍大營,看了眼皇甫嵩,擡手道:“臣領旨。”
劉辯擺了擺手,沒有多說,轉身回了房間,換了身衣服,便帶着一衆人,急匆匆出宮。
坐在馬車內,劉辯越發睏倦,上下眼皮打架,瞥了眼邊上的趙雲,越發頭疼了。
大漢朝看似人才濟濟,實則能夠統帥大軍出征的,現在仍舊是那‘三傑’,其他人還差得遠。
偏偏這三人,一個困在幷州,一個在大司馬府,一個深陷青州。
“還得給他們時間……”
劉辯輕聲自語,二十出頭的趙雲,三十多歲的曹操,都還顯得生嫩。
旋即,劉辯又想到了江東的那幫人,雙眼微微眯起。
都是野心勃勃之輩!
“朕眯一會兒。”許久後,劉辯有些撐不住了,對着外面說道。
潘隱等人連忙低聲應聲,馬車走的越發平穩。
在劉辯趕往禁軍大營的時候,皇甫堅長的速度,比預料的要快不少。
到了禁軍大營門口,皇甫堅長坐在馬上,與一長鬚大漢擡手道:“多謝雲長一路護送,改日定一醉方休!”
長鬚大漢擡手,聲音低沉有力,道:“既已送達,關某將回去稟明兄長,二公子,告辭。”
皇甫堅長看着他的背影,戀戀不捨。
這個關雲長雖然只帶了五百人,但在路上,一人衝陣,殺的百餘匪徒落荒而逃,勇猛的可怕。
史阿,張繡同樣露出異樣的神情,這樣的人物,將來必不會寂寂無名!
皇甫堅長等關羽走出很遠,這才收回目光,瞥見黃忠帶人迎出來,與身前的另外五百人擡手道:“諸位兄弟辛苦了,每人一緡,本二公子決不食言,在禁軍大營大吃大喝一晚,明日再回!”
這些人,是皇甫堅長從徐榮手裡借來的。
“多謝二公子!”一衆人大喜。
身體長了結石,坐久一點就腰痠背痛,藍瘦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