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出兵的消息,傳到了青州。
劉備聽了,心中訝然,隨即又笑,果然還是那個梟雄曹孟德。果斷的就抓住了這次機會。雖然背盟與趁人之危,名聲有點不好聽,但在實利面前,誰會在乎這點名聲?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社會動盪,道德崩壞。刀劍與強權面前,無數人選擇低下頭顱。大家都活得那麼小心翼翼,誰會理會曹操的名聲?
揚州雖然自孫策到周瑜,都對曹操有了提防之心。但實在是沒想到,曹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盟友動刀子。
孫策又驚又怒,忙調動大軍,欲親至荊州,以抗曹軍。周瑜忙來勸住,道:“九江騷亂,江東不安,此時主公不宜輕動,當坐鎮建業,以安人心。”
孫策便道:“若我不往,奈曹軍何?”
周瑜便道:“德謀與公覆久在荊州,熟知地理。可先使其穩住防線,而後再遣援軍往之。我願提兵前往,爲伯符解憂。”
孫策略一沉吟,便同意了。周瑜與他相知多年,胸藏甲兵,滿復韜略。以周瑜的本事,對付曹軍應該不難。於是便道:“公瑾前往,我無憂矣。仲謀年歲已大,此番便由他隨軍,與公瑾一道前往荊州,開開眼界。”
孫權如今也二十出頭了,之前一直在地方任職打磨,現在孫策也覺得,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堂兄孫賁已經是二千石的太守了。現在父親身體不適多年,也該讓自己的兄弟們快速成長起來幫助自己了。
孫權從軍,雖然有孫策分權的意圖在裡面,但周瑜毫不在意。點頭同意之後,便出去準備去了。
曹軍分兩路出動,在經過磋商之後,對江夏先保持守勢,然後以雷霆之勢,先進攻荊南四郡。到時如果先把武陵、長沙等郡打下來。江夏那邊,也就不怕了。
要是先打江夏,有程普這員老將坐鎮,而江夏又易守難攻。這一拖延,就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麼時候去了。
曹仁的思路還是很正確的。果然,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武陵率先就守不住了,一潰再潰。長沙太守黃蓋聞信,使人告知武陵太守,命其死守,然後自己率水軍北上。與江夏太守程普聯繫,欲一道攻打南郡。
黃蓋也很明智,救武陵,估計等自己去了,武陵郡上下也已經涼了。不如讓武陵郡先拖住曹軍,然後他們打他們的,自己打自己的。
這圍魏救趙,一通亂打,指不定南郡的曹軍就坐不住了。黃蓋一動,這邊隨軍而來的郭嘉就得信了。他一看地圖,笑道:“正要你黃蓋來。就怕你往武陵去!”
所以世上的聰明人,只能算計聰明人。笨了點的,沒到一個層面之上。反而沒法動心思。雞同鴨講,亂拳打死老師傅,差不多都是這個意思。要是黃蓋只想着去武陵,後續郭嘉的種種圍繞黃蓋來南郡的計劃,也只好胎死腹中了。
黃蓋率軍一路水陸並進,渡雲夢澤,欲攻華容。至夏水渡口,駐紮下來,使人往江夏,聞程普兵至何處。
結果一連派出數波人馬,卻未見回報。黃蓋見人一出去便無音訊,便知不好。於是便欲引軍退。
軍方動,四周曹軍齊現。夏水之北,亦影影綽綽,無數兵馬吶喊而來。
曹仁端坐馬背,意氣風發,立於高處,高呼道:“公覆既來,爲何便退?”
黃蓋心中暗歎,看來曹軍打自己的主意是很久了,不然爲何自己一路行來,卻是毫無發現。
於是便趨馬出營,對曹仁遙遙拱手,道:“子孝,你我兩家,互爲盟友,盟書尚在,墨跡未乾。爲何陡然背盟而攻我?不怕爲天下人笑乎?”
曹仁搖了搖頭,道:“公覆,我爲主公麾下大將,只知聽令從事。餘者皆不管。公覆如今已被圍,莫如便隨我去江陵如何。曹仁當待公覆爲上賓,必不怠慢!”
黃蓋心中一沉,看來言辭是無法說動曹仁的了。事實上,曹操既然已經選擇了動手,還怕打口水仗?兩地的書信往來中,兩家的御用文人們,正用着最華麗的言詞,變着法來相互指責、對罵。
當然,這種口水仗不是說一點用處都沒有,最起碼,揚州現在還可以站在道德的置高點上來指責曹操。不過要是後期揚州打輸了。那也就沒啥用了。勝者王,敗者寇。到時就算揚州與劉備那邊再不願意。曹操來個上表,表奏自己兼領荊州牧,劉備也得捏着鼻子認了。
於是黃蓋便道:“子孝休得多言,我敗你之後,自會往江陵一行!”言下之意就是江陵我遲早會去,打敗你之後,南郡就是我的了,什麼時候去江陵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曹仁笑道:“公覆尚不知德謀大軍,亦爲我阻乎?”
雖然被曹軍給圍了,但黃蓋並不怕,因爲他與程普早就有約。現在自己失去了聯繫,想來程普也不放心。必定會銜尾來尋。
現在曹仁這樣一說,黃蓋就知道,想靠程普來援,只怕是妄想了。那麼,就拼命吧。兩家各憑手段好了。
曹仁使于禁攻打武陵,讓李通去對付程普。自己則引大軍,與曹洪一道來此親自對付黃蓋。打的主意就是以優勢兵力先吃掉黃蓋這一部分。然後不管是掉轉頭去攻打程普還是徑自南下攻打長沙。都將會輕鬆得多。
兩家主將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曹仁各種明示暗示,勸降不成,那就打擊黃蓋的信心與士氣。
黃蓋也知道曹仁的用意,但心中不免還是受了些影響。大戰開始了。兩路人馬,在水面上,在陸地上,展開了拼殺。
曹仁與黃蓋都不是平庸之輩。黃蓋早年隨孫堅轉戰天下,用兵老到。而曹仁也是曹操麾下頭號大將,獨當一面多年。
他們的部隊都是保經磨練的百戰精銳,甫一交戰,便造成了不小的傷亡。黃蓋麾下的士卒們也知道,這是拼命的時候了。這個關鍵時刻還不拼命,那就只能等死了。於是人人奮勇爭先,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雙眼血紅,口中怒吼。持兵向前,只欲殺出一條血路來。